105.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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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聲音發顫:「王爺?」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似乎景王並沒有考慮過他們將來的事情。

景王見她臉色慘白,眼中含淚,心下歉然,又隱隱有些心虛。

他很喜歡現狀,就這樣時不時地來看看她,他覺得很好。

——他們的婚約早就解了,她來自異世,身份不明。父皇不一定會喜歡她。她有可能在一兩年後又換了個身份……

原因有很多。也許最重要的是,誠然她對他情深意重,可他對她卻是感動多於情.愛。——他們原本相處不多,她又是在他初初動心時,就離開了顧小姐的身體,剛萌芽的感情來不及茁壯成長,就被退婚和「她是鬼」的消息就磨滅掉了。

父皇的確許過他婚事自定,他要一力強娶,也未必不能成功。但是他自己卻不確定他是否要娶她為妻。

如今被顧九九問起,他的心跳亂了一拍,避開了她的眼神,只說道:「天冷了,不要站在檐下,有風呢。」

顧九九鼻子一酸,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孫萍告訴她的不止是皇帝給太子賜婚,聽說太后和皇貴妃也在操心著景王的婚事。她眼下的身份,不比從前,她怎樣才可以跟他在一起?

但凡他態度強硬些,她心裡也會舒坦點。可他對竟對這個問題避而不談。

「是因為我的身份么?」顧九九心裡發苦,聲音很低,幾不可聞。她為什麼偏偏就成了羅碧玉?

景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顧姑娘,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有些事情還要看天意。個人勉強不得。」

即使是他貴為王爺,也不能事事如意。

顧九九閉了閉眼,轉身走進了堂屋。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討厭她低微的身份,厭惡這個階級分明的世界。

景王站在檐下,涼風吹著,他酒意全消。顧九九背影蕭瑟,他按了按疼痛的眉心,兩道濃眉緊緊皺了起來。

其實,娶她也不是不可以。他無意於那個位置,也不需要什麼助力。也許他再也不會遇見一個比她更深情的女子。時至今日,他依然記得在姚家花園時,她倔強靈動的眼神;也記得在街上的馬車裡,她陡然變亮的眼睛……

那個生動的女孩子不是顧嘉夢,而是深情如斯的顧九九。

景王在院子里站了好久,眼前閃過許多畫面。可是,真的要娶她么?

他又茫然了。

直到景王離開,顧九九都沒再出來見他。

陰雲密布,雪花如搓綿扯絮一般紛紛落下,飄到他頭上,肩上。還是羅太太邀請他到屋裡去,他才驚醒過來,告辭離去。

顧九九躲在一旁看著,眼淚流下。

為什麼?為什麼她不能有跟他相匹配的身份地位?為什麼老天非要為難她?

夜裡她愁腸百結,翻來覆去睡不著,乾脆翻身坐起,披衣抱膝靜坐。可能是她翻騰的時間久了些,竟瞧見了床鋪下隱隱露出的一截黃紙。

她心裡疑惑,將其抽了出來。昏黃的油燈下,她看得分明,那是符紙。好端端的,是誰在她床上放的符紙?這是做什麼的?

她對這符紙,有種莫名的恐懼感,直接下床,就著油燈給燒了。看著符紙化成灰燼,她才悄然鬆了口氣。

她疑心這是羅員外夫婦特意拿來對付她的。——羅太太可是經常給她疊被鋪床的。

她不由得身子發顫,手指冰涼:他們好生惡毒!

但是後來的幾天,羅員外夫婦對她扔向往常一般,噓寒問暖,呵護備至。也許是她想多了,因為她在羅家別處也發現了類似的符紙,不單單是針對她。

可他們事先沒有與她相商,她心裡對他們到底是有芥蒂的。

與羅員外夫婦相處越多,她就越能想起顧尚書的好來。那兩年,他待她,真的很好。他完全滿足了她對父親的想象。可惜,他們父女緣分有限。

她若是他女兒,是顧家小姐,她和景王的事情也就不會這樣教人為難了。

橫在她和景王之間的,是他們的身份差距。他們要想在一起,只有她改變了自己的身份地位。

談何容易?

顧彥琛從江南寄了信給她,關切地詢問她近況,也不知是真情還是假意。她笑了一笑,心想,不如就去見一見顧尚書吧。

說起來,她回來后,還沒真正去拜見過這個父親呢。——成與不成暫時不論,她總要試一試的。

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她自己不去爭取,難道還要等著幸福從天而降嗎?

……

顧尚書近來正忙著女兒的事情,一日外出,見一女子輕紗遮面,身形瘦削。那女子一見到他,便盈盈下拜。

顧尚書愣了一愣。

那女子正是顧九九了。她在顧家兩年,對顧尚書的一些習慣了如指掌。她如果真的想見他,易如反掌。

顧彥琛說,顧尚書也很思念她,但是顧忌名聲,不能認她。顧彥琛能給她寄信,與她來往,都是得到了顧尚書的首肯的。

那麼,若是她身上有了景王做加成,顧尚書是否還介意多一個女兒呢?——那兩年,他們之間的父女情應該不是假的。他對她,應該是疼愛的。

顧九九輕輕取下面紗,低聲道:「爹爹,是我……」

她只有叫過這麼一個人「爹爹」,不同於稱呼自己生父的爸爸,不同於對羅員外的羅老爹。她尊重他,孺慕他。她要真的是他女兒就好了。

顧尚書大驚,瞬間明白過來。他理了理衣袖,很快收斂了多餘的表情,不冷不熱地說道:「是你?」

「是我。」顧九九眼睛一熱,幽幽的說道,「爹爹不要驚慌,不會給人看見的,也不會抹黑了爹爹的名聲。」

她心中委屈,神情中不由自主地顯露了一些出來。

顧尚書點一點頭:「是你。你,近來可好?」

顧九九聞言,百感交集。好?怎麼可能好?一夜之間,失去一切。原本的投胎小能手變得一無所有。親情、愛情、友情一朝散盡。她那兩年的付出,都是在為他人作嫁。

她一點都不好。

顧尚書心情複雜,眼前這個鬼物,面貌清秀,楚楚可憐,與他想象中的相差很遠。他之前也想過會一會她,可她並無動作。他又因為家中朝中之事,將此事暫且放下。

如今她出現在他面前,他心裡隱隱有個聲音:「來了,這一日終於來了。」

他提高了警惕,想看看這鬼物,究竟要做些什麼。

顧九九提議兩人移步,到一僻靜的所在。

顧尚書自然同意。

兩人到了一個茶樓的精緻雅間。

顧九九理了理思緒,說起往事,憶起往昔,她中間幾次哽咽。

顧尚書在一旁沉默著看著她,不知她此舉究竟是何意。他心說,這鬼物主動來找他,肯定是有備而來。她所圖何物?夢兒被指婚給太子,莫不是說,她想要再次佔了夢兒的身體,想取而代之?

不對,若是如此,她又何必來找他?事先引起了他的注意,不是提高了她的難度嗎?

顧九九終於說到了正事。太后和皇太后正在給景王選妃,家世肯定是很重要的一項。她與景王彼此都有意,可她現下的身份不免低微了些……

顧尚書訝然,他彷彿有點明白這鬼物的意思了。她看上的是景王而不是東宮,是不是她能篤定將來繼承大統的是景王而非太子?——歷來鬼物都是有些手段和眼力的。

他淡淡地問:「嗯?所以呢?你想要什麼?」

顧九九臉色微紅,盡量忽視心底的羞意。她輕聲說道:「我和爹爹父女一場,也是天意……」

顧尚書淺笑吟吟聽著,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這鬼物竟然說,她很想念他,很想念顧家,很想再成為顧家的女兒。她與景王有意,需要一個合適的身份。

所以,她的合適的身份是什麼?她是想再次佔了夢兒的身體?還是要他認她做乾女兒?這鬼物就篤定了他一定會同意嗎?

顧九九小心分析了現下的局勢,太子雖為儲君,但並不得寵。而景王身份尊貴,又深得聖意。將來鹿死誰手,還是未知。

不能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里。多一個選擇,多一份保障。

——她當然不在乎姬然的身份,但是顧尚書不可能不在乎。

她想,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顧尚書宦海沉浮多年,他會好好權衡利弊做出正確的選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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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女主穿越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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