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根生,情難斷(三)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此刻靜的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當重瑤吼完后連她自己都愣在那裡,忘記了哭泣。她說了什麼?她剛剛說了什麼?扯謊也不能扯這麼個謊吧?她這是作死么!?
見君亦蕭漸漸冷下的臉色,重瑤胡亂的抹了把眼淚,慌忙地解釋,「師父,不是的!我......」
未等她說完,君亦蕭便重重的哼了一聲,打斷了她,「果真是那小子欺負了你。」而後有些疑惑,「只是你何時同他有了關係?」
若他沒記錯他們兩個只在群仙宴上相遇一次,且是連話都沒有講過。她怎的就喜歡上了莫言?
「師父,不是啊!我......」重瑤百口莫辯,恨不得一巴掌呼死自己。所謂自作孽,不可活,怕指的就是她吧......
「莫言這小子沒個正經,你看上他哪一點了?」
重瑤不知如何作答,索性咬著下唇不語。
「瑤兒啊,你當真喜歡莫言?」君亦蕭見重瑤未答,皺起眉頭,似有些不高興。
此刻重瑤是多麼想說,「我不喜歡莫言,我喜歡師父呀!」奈何怎麼也說不出口。見君亦蕭滿臉不高興的模樣,她心中忽地有些小小的歡喜。師父不高興,便代表師父也對她有感覺?她不知是著了什麼魔,為了試探他的心意,昧著自己的心意告訴他,「是的師父,我喜歡莫言帝君。」
她帶著滿心的期待等待著他的反映。在她的心裡想的是,若此刻他說,「不要喜歡他。」那她便可以也對他說,「那師父也不要同雪嫣上神成親。」
君亦蕭神色複雜,沉默了。不知因何,聽聞重瑤說喜歡莫言,他心裡竟有股子莫名的失落感。
二人就這麼靜靜地對望著,一個滿懷期待,一個心思複雜。四下再次陷入了沉寂,沉悶有些詭異的氣氛竟令她感到喘不上氣來。
半響,君亦蕭開口打破這沉寂,「我曉得了。」
沉寂之後他卻只說了這四個字,我曉得了。重瑤怔在那裡,這算什麼?他曉得了什麼?他根本什麼都不曉得!
她如同被人狠狠澆了一潑冷水,原本抱有期待的火苗瞬間被澆滅。淚水再次決堤而出,比方才流的更慘烈。卻硬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瞪著通紅的雙眸倔強地朝著他道,「既然你曉得了,那便莫要在這裡瞧我的醜態了。」
君亦蕭動了幾次嘴角,卻終是什麼也沒說,而後拂袖離開。
重瑤望著他的背影,最終緩緩蹲在地上,將頭深深地埋入雙膝間,痛哭不已。此刻,她心中已說不出是氣憤亦或是傷心。
於他而言,她便是如此不重要麼?為何聽見她說有喜歡的人,會這般無所謂呢?他不是說自己是她最親近的人么,又為何見著她哭,如此無動於衷呢?便是他不喜歡她,最為她的師父,聽聞她有喜歡的人,也該有所表示吧?僅僅只說了四個字,「我曉得了。」這到底算什麼?
膝蓋上的裙身濕了一大片,空蕩的小屋子間,回蕩著她久久不息的哭泣聲,是那麼的令人揪心。
***
自這件事後,二人陷入了莫名的冷戰。確切的說是重瑤一方不願理君亦蕭。
在這之後君亦蕭曾來瞧過她幾次,卻不是被她冷言冷語的攻擊,便是索性示他如空氣。搞得他莫名其妙,只當她是到了反抗期。如此,便也沒在去瞧她。
混混僵僵地又過了幾日。這幾日來重瑤一直心情極度低落,對來來往往的神仙再也提不起往日的微笑。那日哭得太久,那雙清澈的眸子到如今還有些腫著且微微發紅。以至於許多神仙都私下紛紛議論,重瑤玄女莫不是受了什麼打擊?
這日,重瑤方將出入的神仙的名字對完,便聽見一道尖聲尖氣的聲音,「仙帝有旨——」
重瑤連忙起身跪下,「重瑤聽旨。」
只見面前站著個唇紅齒白的仙官,仰著頭面無表情道,「即日起,重瑤玄女將調於勾陳宮勾陳上宮天皇帝君莫言處做事,此職位將由他人接位——」
重瑤一愣,抬頭望向仙官,「仙官,敢問這是為何?」
仙官依舊仰著頭,用那尖聲尖氣的聲音答著,「此乃仙帝旨意,小仙只負責通傳,也並不知情。」
重瑤雖滿心疑惑,卻也只得行禮道,「重瑤接旨。」待仙官走後,方才起身。
仙官剛走了半盞茶的功夫,莫言便一臉莫名其妙地闖了進來,神色間,還帶著些委屈。「我說重瑤妹子,你同你師父說了什麼啊?」
重瑤還未從仙帝的旨意反應過來,聽聞莫言的問話,不禁一愣,「什麼?」
「你師父他方才去了我那兒,劈頭蓋臉地將我訓了一頓,最後只說了句『昨日我已說服仙帝讓他將瑤兒調於你的勾陳宮。你可莫要在傷她的心,不然莫怪我不講這幾萬年的情面。』便離開了。真是莫名奇妙!」
莫言一回想起方才,就覺著無比鬱悶。明明正喝著小茶欣賞舞姬的優美舞姿,愜意無比。卻被忽然來訪的君亦蕭莫名其妙地訓了一頓,「我徒兒哪裡不好?你怎的就忍心拒絕她惹她傷心?」
「什麼?」莫言一愣,端著茶杯的手僵在胸前。
「還同我裝糊塗?你天皇帝君何時變得如此縮頭縮尾,連自己做的事兒都不敢承認了?」君亦蕭沉著臉,語氣低沉,似十分生氣。
「什麼跟什麼啊?」莫言放下茶杯,滿眼奇怪地看著他,以為他吃錯藥了,
「哼,昨日我已說服仙帝讓他將瑤兒調於你的勾陳宮。你可莫要在傷她的心,不然莫怪我不講這幾萬年的情面。」而後,不待莫言再說什麼,便拂袖離去。
重瑤垂下眼帘,勾起一絲苦笑。原來......是她師父安排的啊......只因她一句喜歡莫言,卻被他甩了,便如此用心的為她打點。於他而言,她是重要呢,還是不重要呢?
「你怎麼了?同你師父鬧彆扭了?」莫言瞧著她這幅失神落魄的模樣,沒由來的感到心疼。
「無事,既然是師父所安排,那今日起我便是莫言帝君座下的人了。」重瑤強撐起一絲笑容,蒼白無力。
「如此......便收拾一番,同我走吧。」莫言沒在追問下去。他對她早就提起了興趣,雖不知到底是何原因讓君亦蕭向請旨,將她調入他的宮裡。但於他而言,能同她朝夕相處,何嘗不是件好事?
重瑤未在答話。只將桌上整理了一番,而後進入裡屋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帶了幾件衣物,便出來了,「莫言帝君久等了,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