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被傷,心更痛(三)
這一聲哭訴出了口,白容就好似決堤般,一面嘩嘩淌著眼淚,一面嘟嘟囔囔地說著不知所蹤的話。
不成句子的話加上白容的舉止,還有以往白容對他的傾訴,足夠讓慕無痕猜到白容因何而哭。他這是第二次瞧見她哭,哭的慘兮兮的,不禁嘆口氣,柔聲安慰,「你就是你,莫要去想那麼多,做最想做的自己便好不是么?有了前車之鑒,只要不去重蹈覆轍,便是做誰都好。」
許是慕無痕的話點化了白容,白容雖時不時地還抽搭一下,卻是收住眼淚,「你說得對,重瑤是我,白容也是我,只要不去重蹈覆轍,我就是我......」
「嗯,這才乖。」慕無痕笑眯眯地揉了揉她的頭,「很晚了,我回去了。明兒個御風也是個體力活,你且早些歇息罷。」
「知道了。」白容點點頭。
這夜,白容做了個夢。夢裡,是偌大的凌霄殿,張燈結綵,分外喜慶。她鳳冠霞帔,眉眼間滿是幸福與滿足。偏頭瞧著同是一身喜服的君亦蕭,笑意更濃了。在仙帝的主婚下,她同君亦蕭行禮。沒有莫言,沒有雪嫣,沒有桃之夭,沒有惡言惡語,沒有憎惡的嘴臉,只有滿滿的祝福。她的夢,終於要實現了,她終是可以嫁於自己所愛之人了。
然而,就當準備行夫妻之禮時,桃之夭忽地現身,竟是一身素白。原本一直帶笑的面容此刻分外猙獰,那雙桃花眼滿是恨意,恨不得將她凌遲。「重瑤!你搶了我的阿言,又不僅害得他為你傷情,為你受劫,更是負了他一片真心。我咒你生生世世不得同相愛之人在一起!」蒼白憎恨的面容,尖利的嗓音將白容生生震住。
不待她有所反映,只覺著胸口一涼,而後是劇烈的疼痛。低頭,是一把利劍穿胸。抬首,握劍的人便是快要成她夫君的師父,更是她心心念念的愛人。
「師......父......」似不可置信般瞪大了眼,然而視線卻越發模糊。不知何時,周圍的神仙再次換成憎惡的表情,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無一不在詆毀鄙夷著她。
血從胸口蔓延開來,讓這一身紅越發妖嬈。白容的面色逐漸蒼白,倒顯得胭脂過紅。殷紅的血從嘴角流出,面容因疼痛而變得扭曲。然而面前這個一身喜服的男人卻滿眼冷漠,手中的劍更是深入三分。周圍的議論聲似乎被屏蔽般消失了,她只瞧見他動了動薄唇,吐出兩個字,「孽障。」
議論聲再次入耳,伴隨著桃之夭尖銳的笑聲以及惡聲的詛咒,「哈哈哈哈,重瑤!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果!」
白容望了望面前這個男子,又望了望近乎癲狂的桃之夭,咬牙丟出最後一句話,「我不是重瑤,我是白容!」
驟然醒來,已是清晨。白容坐起身來,有些惆悵。看來,不論她是白容還是重瑤,心中一直都有一個念想,與她師父共結連理。然而念想終歸只能是念想,連夢中都不會有好結果。
「唉......」白容嘆口氣。自憶起前世后,她感覺自己快要被折磨的精神失常了。或許待劍法會結束,她師父離開后,自己的心方能平靜些許罷......
看了看窗外,似乎快到時辰了。白容起身洗簌一番,而後匆匆趕去參加第二場。
依舊是那個場地,這次慕無痕未同她一起來,似乎她成了最後一個到的。今日場地內只有寥寥數十人。相反台階上一階一階卻站滿了人,是昨日未能過關的人。就待她剛混進人群中站好,正上方掌門岳文魄的聲音便響起,「恭喜諸位過了第一場。這第二場為御風,二十里開外有一座山,首座已在那裡等候。諸位只需在三炷香的時辰內,御風而去,尋到首座,拿到自己的記名牌後方再御風而回便過關。期間,不得使詐不得傷人性命。」說著,抬手一揮,場地中的弟子們的頭上方便出現了他們站在場地中的畫面。
白容抬眸,正巧與君亦蕭四目相對。
自白容趕來場地,君亦蕭的目光便未曾離開過她。見她也望了過來,對她淡淡一笑,以示鼓勵。
這清淡的笑容令白容登時心跳加速。一面暗罵自己沒出息,一個笑容就能亂了心跳,一面彎彎嘴角回他一個笑容,便移開了目光專註地盯著面前弟子的後腦勺。
岳文魄又道,「帝尊同我以及其餘弟子們皆會在這裡觀望,違規者嚴懲不貸。」語畢,偏了偏頭示意旁邊伺候的弟子點上第一炷香,「好了,開始吧。」
話音剛落,場內人紛紛運氣,念訣,而後御風離開。
白容亦是不敢耽擱。一去一回四十里地,若是她師父自是用不了一炷香。可他們這種修為的,再怎麼快勉勉強強兩柱香能回來。加上尋人,三炷香的時辰當真是緊巴巴地,容不得一絲怠慢。
輕點足尖,隨著眾人御風離開。留下的所有人都在眾人御風離去后望向場中央的畫面上。若是白容回頭,便會發覺唯有台上那人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的背影,直至消失。
御風不算體力活,可若是拼速度那便是體力活了。白容一開始便卯足了勁兒往前飛,沒一會便甩下了一大票的人在後面。然而自己卻也是飛了沒一會兒便覺得氣息不順。有些吃力。速度漸漸慢了下來,胸口發悶,即便被風吹著,額頭上也布滿了細小的汗珠。
「這便要不行了么?」耳中傳來一聲嘲諷。白容順著聲音望去,竟是許久未見的岳輕音。
瞧見她眼中的鄙夷不屑,回想起那日對她使的伎倆,白容皺皺眉,「我師父同掌門以及眾多弟子可都在瞧著,你莫要胡來。」
岳輕音嗤笑一聲,忽地拉過白容的手。白容一驚,正準備掙脫開,卻覺著一絲絲靈力注入她體內。隨著靈力的注入,胸悶漸漸消失,氣息也一點兒一點兒順了過來。
瞧著她的動作,白容愣了一愣。
「長吐一氣。」岳輕音道,如同命令一般,而白容卻也是獃獃的照著做了。一口氣吐出,氣息登時變得順暢。
見她體內紊亂的氣息已恢復順暢,岳輕音立即鬆開了手,「莫要飛的太急,欲速則不達。」
白容終是回過神來,雖有些懷疑岳輕音今日是不是吃錯藥了,竟肯幫她,到底朝她感激一笑,「多謝。」
岳輕音撇她一眼,「我可是很期待第三場的對戰能同你過招,莫要讓我失望啊......」語畢,飛離白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