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夜歸，夜話

青藤和千瓣目瞪口呆的看著青牛腳踩虛空飛了起來，彷彿沿著曲折的山道一路攀登。

他們和西門映雪第一次入空島時候一樣，也沒有看見這上山的路，更沒有看見山上的風景。

在青牛又一次騰空之後，出現在他們眼前的便是如星空一般的天心湖。

天心湖倒影著星空，星光灑落在湖裡，那湖裡白色的石子便散發出淡淡的輝光。

青藤在震驚中抬頭看去，才知道星空就在頭頂，才知道這裡距離星空如此之近。

青牛落地，千瓣張著的小嘴依然沒有閉上，他也看著天心湖，他還看著天心湖邊如山嶽一般的院長大人。

芊芊站了起來，她溫情的看著西門映雪，眼中流露出的便是歡喜。

西門映雪有些驚奇芊芊會在這裡，他以為芊芊在煙雨樓，以為芊芊已經入眠。

他向芊芊走去，牽著了芊芊的手。

「師兄，我帶了兩個小屁孩兒上來你看看，我和芊芊走了，明天再見。」

青藤收回震驚的目光看向西門映雪，他以為西門映雪是和張道陵說的。

「猴急什麼，我有事情要和你說。」

院長大人轉過身來，瞪了西門映雪一眼。

青藤嘴巴張得大大的，想要問什麼，卻一個字都沒有吐出來。

芊芊捏了捏西門映雪的手，嬌羞的說道：「師祖一直在等你。」

院長大人看了看千瓣，又看了看青藤，然後對張道陵說道：「這兩個小傢伙你安排他們去歇息，然後你再回來，你是空島大師兄，有些事情……你也必須明白。」

張道陵點了點頭，雙手一抄便將兩個小屁孩兒夾在胳肢窩裡，然後便消失不見。

西門映雪很是鬱悶的在天心湖邊坐下，惱怒的問道：「這大半夜的，有什麼事情這麼急？非得現在說不可？」

院長大人也在天心湖邊坐下，他的一雙大黑腳又泡在了湖裡。

「你就不覺得在這星空下聊天，是一件非常愜意的事情？」

西門映雪頓時無語，他又瞪了院長大人一眼說道：「也得看和誰聊啊？你是一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了，又不是小姑娘，有什麼愜意的？」

芊芊低著頭，輕輕掐了西門映雪的腰一下。

「老子活了這麼多年，今兒個才有些興趣和你聊聊天，你還有意見不是？你想不想知道老子藏的那些劍在哪裡？你不想知道就滾，老子現在不想和你說了。」

院長大人氣鼓鼓的說道，就見星光下的天心湖裡忽然翻湧起了波浪。

西門映雪卻笑了起來，他拍了拍院長大人的手臂說道：「我說師兄，你看看你，都活了這麼大一把年紀了，卻像個小孩兒似的。你不說我還不覺得，我現在就覺得在這星空下和你聊天，還真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

張道陵出現在天心湖邊，便看見天心湖裡波濤洶湧，他微微怔了怔，想道老師又在發脾氣了，難道是小師叔招惹了他？

天心湖水漸漸平靜，然後無波，又見滿湖銀光星星點點，如夢如幻。

「千瓣……是從蓮花里來，這一點沒有錯。所以，他應該去的地方是北海禪院。因為禪院……就在蓮中，禪院里也有許多蓮，禪院之蓮四季開，他從蓮花里來，再走到蓮花里去，這便是他的……使命。」

院長大人自然不會與西門映雪計較，他看著平靜星湖，緩緩道來。

「北海禪院在飄渺島上，飄渺島是神聖地，是一方凈土。千瓣來的晚了一些，所以他必須儘快歸於凈土之中。只有在凈土，他才能……開得更艷。我更感興趣的是巫山那湖中為何會有一朵千瓣蓮？」

院長大人說著忽然扭頭看了一眼芊芊，又轉過頭來說道：「天道深遠，天機難測，你等這風雨平息了之後，最好帶著千瓣一起去北海禪院，芊芊……也和你一起去走走，看看。」

西門映雪一直有去北海禪院的念頭，只是事情有些多，便壓了下來。

他只是想去看看燃燈大師，問問燃燈大師是如何看出他從地獄中而來的。

但他沒有明白師兄所言的風雨平息之後是什麼意思，難道又有什麼麻煩？

他想了想，然後問道：「千瓣……真是佛子轉世？未免也轉得太神奇了一些吧？他是巫，還是蓮花孕育而生，這豈不是天生？」

院長大人點了點頭，說道：「冥王還轉世為人呢，千瓣轉世為巫有什麼好奇怪的。至於他是不是天生，你們去了禪院問問燃燈和尚，他或許能夠知道一些。」

「那青藤呢？他為何會懂獸語？」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出一個懂獸語的人……也沒什麼好奇怪的。青藤懂得獸語，自然不是常人，或許……不是人，誰知道呢。不要把事情往複雜的方向去想，你只要知道一點，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就算是天機，或者是天道，又能怎樣呢？何況這破地方的這些人啊魔啊妖啊什麼的。」

「只要你足夠強大，強大到能夠捅破這個天，或者……在這個天塌下來的時候你能夠頂得住，就沒有誰能夠威脅到你。何況你本來就是從這天外來的，何懼這天道萬千變化。」

西門映雪躺在草地上，看著滿天星星笑了笑說道：「李老頭，不要給我灌這些*湯，我可沒有自大到如你所說的這種程度。你那叫不切實際，痴心妄想。我們生活在這天底下，自然就受到這天道規則的約束。我沒有心思去想那麼遙遠的事情，我只是想三年後那些妖出祈水原，西涼是不是能夠安全。所以，你還是告訴我那些劍你藏在哪裡，這東西對於我來說比什麼狗屁天道實際得多，也真實得多。」

他隨手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裡又說道：「像看天這種事情，是你這種高高高人去做的，我只是想踩在地上，踩在地上我才覺得踏實。另外，我比你多一些的就是好奇，你早已將這世界看厭煩了，看得想吐了，所以你不願意再多看一眼。可我不一樣，我才從西涼出來，才來到上京，才莫名其妙進了這空島。不要說蚩尤神殿魔域桃源這些異地，就連北明我都沒有去過，所以我們的道是不一樣的，你修的是天上的道，我想的是行人間的道。如果我也像你一樣活得不想活了，或者也會看看這天，而不再關注這地吧。只是我現在才十七歲，還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七十歲，所以那些虛無縹緲的玩意兒，我真的沒有興趣。」

院長大人忽然笑了起來，他想了想說道：「歸根結底，你就是怕死。但是有些事情就是命中注定，這天無論你想不想看，它都看著你。這路，無論你想不想走，它就在你腳下。我也不和你多言，總之，我走得有些慢，希望你能趕上來。」

「二月二龍抬頭，我會去一趟大雪山，如果那道牆真的出現了鬆動，我就會過去。這以後，空島就交給你了，不要這麼吃驚，你是我的師弟，唯一的師弟，不交給你交給誰？這個世界太無聊，我也想過去看看，這也是你所說的好奇。」

「至於那些劍，就藏在七姑娘山裡，你能不能找得到，那是你的事情。但是斷山和那處懸崖下你不能去，除非你踏上了神道，否則千萬不要去。」

西門映雪坐了起來，有些惱怒的說道：「你就不能將他們招呼出來？那些山那麼大，我如何去找？找到了他們會不會聽我的？你就算是要走，能不能把這最後一件事情辦好了再走？如果沒有那些劍，我怎麼守住這地方？十萬大山萬萬妖出山我是一定要去西涼的，沒有帶著那些劍，萬一那些妖一出來我就死翹翹了，這空島怎麼辦？」

院長大人笑了起來，笑得像個孩子似的開心。

「如果我將他們召喚出來，這就是強迫，而非自願。你不是喜歡走走看看嗎？你就先把這空島走遍吧，那些劍如果願意和你下山，你自然會遇見。如果他們不願意再入紅塵，強求雖然也是可以的，卻沒什麼意思。人各有志，就像你一樣，我無法強求於你，我也不喜歡去強迫他們。一切，還是要看天意。」

西門映雪恨得牙痒痒，卻毫無辦法，因為他也無法強迫院長大人那麼做。

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他懂得，如果那些劍其本心就不願意下山，握在手裡雖然不會割傷自己，卻並不舒服。

「你……真的想過去？」

西門映雪又躺了下來問道。

「我早和你說過，我一直在找離開這籠子的那條路，到現在都沒有找到，那就只有過去找找看了。」

「光是個什麼東西？」

「我哪裡知道光是個什麼東西？你手中握著光的鑰匙，以後如果遇見了，自然就知道了。」

「不過去行不行？好死不如賴活著，萬一你過去死了呢？我們第一次見面我說過會給你送終的，你死在那邊，我如何給你送終？」

「到時候……你也會過來的。」

「我為什麼會過去？」

「因為你好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