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手印
天上又下起了綿綿細雨，雨水順著樹葉不均勻的滴落在泥土路上，冒著雨水從樹下經過的石濤每次踩在泥土上都會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到處都是一片濕漉漉的景象，在森林裡尋找證據的石濤他們更是早都成了落湯雞。
石濤和另外兩個同事已經冒著冰雨在森林裡尋找證據兩個小時了，仍然還是一無所獲，他們不並不知道具體要找的證據是什麼，霍得華這個自保的說辭給證據的搜尋工作帶來了非常大的難度，使得這三個警察就像無頭蒼蠅似不僅要在大海里撈針，還要真的撈出這根針來。
石濤身先士卒，比另外兩個同事的腳步要快一些，畢竟這個證據對他還有整個專案組有著決定性的意義，再苦再累石濤也得做出榜樣來給身後的這兩個同事打氣，正當石濤頂著風雨邁著艱難的步伐前進時身後一位同事站在原地氣喘吁吁的喊出來：「我們要找的證據到底是什麼啊？」
石濤從這句話里聽出了些許崩潰，他隨即轉臉望去，只見說話的這個同事一把又一把的抹去臉上的雨水，腳踝以下全部踩進了泥濘里，從上到下從裡到外沒有一處是乾的，望見這個同事情況這麼糟糕石濤忍不住又觀察了離他不遠的另外一個同事，只見那個人扶在一顆大樹旁歇息，似乎動力也快用完了。
「我不知道，我來的時候也只聽到了『可疑的東西』就是證據，至於什麼是『可疑的東西』我也沒概念。」
近乎崩潰站在泥濘里的那個警察聽了石濤的話后嘆了一口氣，他已經不想在這樣無用功的找下去了，可是不顧一切的完成任務又是作為一名警察的使命，繼而糾結起來。
「要不你們在這休息會吧，我再往前看看。」
石濤似乎看出了這兩個警察痛苦的地方，不等他們回話就邁著艱難的步伐冒著風雨朝樹林深處走去。
又過了一個小時，時間已至傍晚，石濤真是心急如焚啊，要是入夜了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森林裡估計找到回去的路都很難，好在頭頂上的綿綿細雨已經停了，可腳下的泥濘之路卻越陷越深。
石濤雖然還是走在前面，可之前被這森林和茫然搞得近乎奔潰的兩個同事還是憑藉警察的意志堅強的跟在了後面，他們趁三角的隊形探索著，每個人都聚精會神的注視著自己經過的那處叢林草地。
「啊。」
一聲尖叫過後摔倒在泥水裡的響聲傳來，石濤應聲望去，原來後面的一個同事掉進了一處低洼里，擔心他的石濤趕緊在走路都很難的泥水中朝那個方向跑去，遠處的另外一個同事也漸漸的向這邊靠攏過來。
石濤跑進低洼里一把扶起了倒在泥水裡的同事，只見他表情痛苦指著自己的腳踝說：「歪著了，動不了了，你們先去找吧，我在這歇會就去追你們。」
石濤順著同事的腳踝看去，發現了低洼里的一塊白骨，這荒山野嶺的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可疑的石濤伸手從泥水裡抓出了這塊白骨來琢磨。
另一個同事急匆匆的跑過來問：「怎麼樣？沒事吧？」
石濤還在拿著那塊白骨琢磨，被他扶住的同事喪氣的回到：「腳歪了，估計跟不上你們了。」
「你們看這骨頭是人的還是動物的？」
石濤突然拿住白骨湊到這兩個技術人員的面前說，站在一旁的那個同事接過石濤手裡的骨頭認真的研究了一下繼而肯定的對石濤說：「是人骨，是人的肱骨。」
一時間三個人都感到了希望，這人骨不會莫名其妙的出現在森林裡，至於其它的部分應該是被這林里的野獸叼走了吧，也許這就是霍得華口中的那個『可疑的東西』吧。
「好，咱們先帶這塊骨頭回去弄清楚是誰的吧。」
石濤背起腳歪的那個同事就往回走，另外一個同事打開工具箱取出了一個物證袋並把白骨裝進裡面保護起來，然後裝進工具箱拎起就朝已經走在前面的石濤追去。
一天之後，石濤拿著化驗結果來到局長辦公室眼含熱淚的說：「局長，對上了，那塊骨頭就是922案件的嫌疑人屍骨，檢驗科把之前嫌犯在現場遺留下來的毛髮和這塊骨頭對比有99%的重合啊，這和之前現場勘察的情況也對上了，這個案件是由兩個人所為，一個人是壁虎，一個人就是那塊屍骨的主人，霍得華沒騙我們。」
局長聽后很是振奮，畢竟這樣一來的話就說明對於這個案子來說霍得華是真的深陷其中，那麼他的情報就充分的體現出價值來了，從這個角度去說服廳長延長時間就不成問題了，而破案也變成了指日可待的事情，現在不僅不用辭職了，還可以立功了。
「你下午再多帶點人去把這個疑犯的屍骨都找回來，這個案子目前為止已經算破了一半了，但是別聲張也別對外發布消息，等我同廳長商量一下怎麼處理才合適，現在最要緊的是控制住這個霍得華，爭取把這個團伙一網打盡。」
局長的話很提氣，石濤擲地有聲的回了一句：「是！」
第二天一大早正坐在保安崗亭里值班的霍得華就收到了石濤的簡訊，上面說事情已經辦妥了，見面詳談。從這字句上的意思來理解似乎警方已經答應了自己的要求，那一剎那連霍得華都覺得不可思議，不過既能甩掉這幫人又能不被警方追究是最好的結果了，這一刻霍得華已經下定決定同警方合作。
下班的時間一到，接班的同事一來霍得華就走出保安崗亭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車，只是公交車剛駛離了金氏大廈的地盤霍得華就下車了，隨手在路邊招了輛計程車就坐上去了，這樣既能隱藏自己的目的又能節約時間見到石濤，他越早回到家裡給那些人監視就越安全。
傍晚，夕陽的餘輝照得馬路上泛起一層金色的光芒，來往的車輛也都像披起了一件黃金色的薄紗，周圍的高樓大廈更是熠熠生輝，是一片繁華得另人動容的景色。
計程車在一處茶樓的門口停下，霍得華走下車來再三看了看茶樓的名字，確定就是他要來的地方就果斷進去了。
霍得華在一間包房裡找到了石濤，他旁邊還坐著一個四十多歲戴著眼鏡的女人，這個女人沒有化妝但是看上很精神，她旁邊的椅子上放著一個黑色的工具包，一見到霍得華走進來石濤和這個女人眼睛都發亮了，可見他們對於霍得華的到來有多麼的期待。
霍得華剛坐下石濤就給他倒了一杯茶，霍得華卻連喝茶的心思都沒有，直截了當的說：「有什麼事快說吧，一個小時之內我得趕回去。」
石濤馬上明白霍得華是在擔心監視他的那些人起疑，跟著說到：「局長已經批了你的要求了，以後你就是我們的線人了，不過口說無憑，我們說一定不會追究你過去的責任你也不會相信吧，旁邊這位胡大姐就是法院派來的，你同胡大姐談妥之後我們的協議就正式生效了。」
霍得華隨著石濤的話望向胡大姐，這時候才明白她臉上的那股嚴肅勁都是法院工作培育出來的，只見胡大姐打開身旁的公事包從裡面取出了幾份文件攤開在霍得華的面前說：「這裡有兩份合同，第一份是你與公安局的勞動合同，相當於你簽了這份合同就會成為他們的線人，有義務和責任去執行合同上的條款，這個很重要你要看清楚，如果你違反這裡面的條例也是會被追究法律責任的，第二份是公證合同，也就是我代表法院見證了這份合同是在你們雙方都願意的情況下籤署的，蓋上法院的公正章以後就生效。」
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可想的？霍得華沒看上兩眼就說：「有筆和紅印借一下嗎？」
法院的胡大姐也沒想到霍得華都沒細看合同就準備簽下了，遲疑了片刻又從公文包里拿出來筆和紅印擺在霍得華的面前。
就在霍得華準備簽字的空擋，石濤小心翼翼的插了一句話：「德華，簽了合同以後你掙到的傭金都得在結案后如數上繳了。」
霍得華停下筆抬臉對石濤問到：「那我需要錢的時候怎麼辦？」
「你可以提出申請的，另外每個月都會有4000塊錢的工資給你存到一張卡上，直到結案為止，結案以後我們會把這張卡和密碼都給你。」
「每個月這4000塊錢就是我的正當收入了對吧？」
「對，完全乾凈的錢，至於你之前掙得的傭金現在也算洗白了，但是之後的錢是一定做好記錄結案后交上來對接的，這個案子破了你應該還會得到一筆獎金吧。」
雖然這4000塊錢同霍得華現在的收入比起來太低了，但是跟著那幫人是有命掙錢沒命花啊，指不定那天就玩完了，這個想法打消了霍得華心裡的最後一點顧忌，他果斷的在合同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了自己的手印，從今往後，聽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