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一波三折

巨拳襲來，但陸心明感到有點奇怪，迎面而來的鐵拳速度很快，但好像沒什麼力量感。

「陸心明，你是不是覺得遊戲快結束了」

萊恩心裡快意的想著。

「不他們讓我給你十分鐘，可我是一個慷慨的人，我給你二十分鐘，陪我多玩一會吧人類」

萊恩接下來的攻擊讓所有圍觀的人都愣了。他以極高的速度和頻率揮動拳頭，輪流攻擊陸心明的頭部，但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是他高速度下的低強度，雙拳不怎麼用力，十幾拳下去陸心明的機甲頭部也只是稍微變形，傷害很有限。遠遠望去，不像要打倒對方，倒像一個拳擊手在打練習速度用的反彈球。

「為為什麼打頭部人的頭部是要害，機甲頭部只是一些雷達通訊輔助系統什麼意思嘛」

旁觀的張家偉心裡有點糊塗，抬頭望向屏幕，那裡的數字瘋狂的跳躍著：

「14：109」

「14：110」

「14：111」

「14：191」

「14：192」

「有點過分了」近處的「火球」首先明白了萊恩的心思，緊皺眉頭。

操作艙內的陸心明，此刻整個身體隨著外部的擊打而不斷震動，讓他感覺一陣頭疼，這時zero系統提示聲出現：

「頭部遭到高頻率攻擊，受損程度15」

「什麼傷害值這麼低等等頭部高頻率攻擊」

陸心明喃喃道，猛的，他明白了什麼，頓時臉上因為憤怒而變得通紅。「火球」曾根據對他的了解，推論出他一個優點：冷靜。但此刻如果有人看到陸心明的樣子，一定會懷疑這個評論。

「zero系統什麼時候能恢復給老子他媽的快點」陸心明吼道。

「已完成40，剩餘時間為58秒」

「萊恩你這個混蛋我要」

忽然一陣頭疼襲來，像把陸心明亂七八糟的想法和情緒擠出大腦，時間和空間彷彿變成一片虛無

指揮的窗前，馬洛斯有些不滿的對中年人說道：「萊恩是你的人，不聽我的命令，我沒什麼說的。可是陸心明雖說是個人類，但也是我們基地的士兵，我覺得什麼事情都應該有個分寸」

中年人目光緊盯著場地，不知說什麼好。

「這哪裡是什麼切磋，分明就是在羞辱陸心明。羞辱人類沒什麼關係，諒他們也不敢怎樣，但我怎麼感覺好像也在羞辱我們qd－7633基地似的。你們北二軍事學院培養出不少高級將領，看我們坎城就有些上不了檯面了，是吧」

中年人眉頭一皺，雖然自己地位比馬洛斯高，但畢竟不是一個系統的，而且同是梅爾人，沒有必要得罪這個地頭蛇，便寬言道：「少校誤會了。萊恩年紀輕，他父親你是知道的，有些驕橫慣了。他只是認為陸心明是憑著祖先的榮譽和傑克少校的個人關係才受到重視的，所以有些看不上他，僅此而已」

「哼你也想想後路吧，這麼一鬧，陸心明算沒臉見人了，你們的計劃得換人了。」

馬洛斯淡然的將目光從兩台機甲中撒出，順著兩人頭上的紀念碑上移：陽光下，象徵著兩個種族團結的塑像熠熠生輝。

「呯呯嘣」

兩記鐵拳，一記重腳，將萊恩踢出攻擊範圍。

「恢復了比預想的快一點，不過，」萊恩緩步圍著陸心明划圈。「只是延遲了一下失敗的時間而已。」

「陸心明下士，機體恢復正常，但視覺系統受到破壞，不能準確校對目標，存在03的誤差值。」

「zero，關閉視覺系統，能量轉移到下肢。打開二號防護甲，我要裸視操作。」

陸心明簡潔冷靜的下達指令，便再無話語。

前方的視窗轉化為透明的納米玻璃，遮擋護甲徐徐打開。

zero只是個電腦程序，如果它有人類的思維和情緒，那他一定會驚訝於現在接受到的操作員體檢數據，除了一些輕微皮外傷，從心率、血壓等數據可以得出一個讓人理解不了的結果：陸心明下士處於最佳戰鬥狀態

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陸心明此刻沒有浪費一個腦細胞來思考這個問題，所有與這場格鬥無關的意識都被自動隔離，在他的體內，各部分肌肉、骨骼相互協調著最佳位置，一個個戰場信息不斷向大腦匯總分析。

「競賽模式無遠程火力時間限制有效攻擊次數無可用攻擊道具空間無障礙勝率」

萊恩停止了移動，他驚訝的發現，陸心明操作艙前的2號護甲機甲防禦力最強的部分，徐徐打開，陸心明上半身暴露在納米玻璃後面。看到那張臉，萊恩感到一種失望：陸心明沒有自己想象中那樣消沉崩潰，也沒有憤怒爆發，就那麼平平靜靜的望著自己，明明隔著機甲，但萊恩卻感覺對方好像把自己每個毛細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

「不陪你玩了，人類gaover」

萊恩一拳徑直向沒有護甲的位置擊去，納米玻璃再結實也不可能承受這一擊，但陸心明並不慌張，用常規的側擋化解了對方的攻擊，然後精準回敬一拳，萊恩的機甲硬接下這一拳，並將能量緊急調動到雙臂，抓住陸心明兩肩用力一甩，陸心明通過空中卸力，穩穩落在地上，並在落地一剎那借力反撲

雙方你來我往，互有攻守。萊恩仍處上風，但陸心明不再是無還手之力，而且能利用恰當時機打出一套組合攻擊。

張家偉興奮的狂叫

老周一改頑劣，若有所思；

馬洛斯有些迷惑又有些興奮；

「八哥」幾個人罵罵咧咧；

中年人有些發愣；

「火球」感覺雙手忙碌大腦緊張；

整個人群情緒莫名

陸心明感覺到自己與機甲彷彿融為一體，甚至能忽視身體操作與機甲動作之間存在的同步率和時間差。好像機甲所有動作直接跳過手腳操作，而直接聽命於大腦。

萊恩此刻則感到氣急敗壞，職業軍人與一個訓練不到三個月的新兵打成稍佔上風的局面，這是個獃子都能判斷優劣的狀況。也不知陸心明在挨打的過程中怎麼了，像換了個人似的，自己甚至不太敢直視他的眼睛，那雙異常平靜的目光讓人感到無形壓力。

萊恩咬咬牙，猛的操縱機甲做出一個三連式衝撞，終於把陸心明撞遠一段距離。

「129：281。距比賽結束還有五分鐘」

「火球」趁雙方短暫的對峙說道。

「陸心明，你想縮小分數讓我丟人嗎這樣的勝利我是不會要的，你也別想激起我的憤怒來尋找反擊時機，這個比賽的主角是我萊恩」

「萊恩，我的目標不是縮小分數差距。」

陸心明看著前方對手自言自語，猛的加大速度向萊恩衝去。

「我的目標是勝利」

萊恩面對一路狂飆而來的陸心明，定了定神，做了一個原地防禦動作，雙方又回到陸心明被撞飛的那個時刻，只不過攻防對調了個位置。

結束的時間不到五分鐘了，人群都認定這是陸心明最後一次有準備的重量級攻擊，儘管大家都已認定了結局，可還是緊張的期待謝幕前最後一場重頭戲。

人群中響起一陣驚訝的喊聲：機甲奔跑中的節奏發生了變化。與萊恩那次突襲一樣，陸心明也做出了二次加速的效果，打破了時間的平衡，以近45度角的傾斜急速衝刺，其操作熟練程度不亞於萊恩那次效果。

「這個人類真的只訓練三個月嗎」萊恩念頭一閃而過，緊接著又一陣竊喜：「不過你別忘了，我可不像你那麼笨」

作為一名職業軍人，萊恩對戰場的把握更全面，在面臨陸心明來襲時，就已經把對手可能出現的攻擊方式都計算在內了，包括這次變速。這倒不是他重視對方，而是一種臨戰時的條件反射。

「來吧，人類最後的時間讓我給你上一課。」

「結束吧，萊恩」陸心明依然保持著極為冷靜的操作，只微微咬了咬牙床，下達語令道：「zero調出4號標籤。」

「4號程序已啟動」

zero語音未落，陸心明在機甲已嚴重傾斜狀態下，冒著動作失誤變形的風險再次制動：機甲右下肢在新的參數設置下，聚集能源，以強化的力量狠狠的蹬踏在地下，借著產生的阻力急速竄起，整個機甲軀幹與地面平行，以一發炮彈的姿態撞向萊恩

「三次加速彈式撞擊」

萊恩驚呆了，甚至能聽到金屬急速扯破空氣而產生的尖嘯聲，電光火石間，他手忙腳亂的進行躲避，居然讓機甲側移出一個身位，但當他看到陸心明「飛行」中的機甲雙臂展開，擴大了攻擊面的時候，萊恩終於徹底死心了

「呯」

萊恩像一棵被鐵棍橫掃的枯樹一樣被擊飛，巨大的機甲此刻變得如此脆弱而單薄，不斷的向後翻滾，跌倒、彈起、再跌倒、再彈起，被衝擊力扯得七零八碎，拋起一陣塵土和碎片。操作艙內的萊恩嘴鼻流血，眼睛失明，任憑身體跟著無規則的翻動而無能為力。

陸心明在一擊必中后，繼續保持連貫攻擊動作，剛一雙腳落地，便借著剩餘慣力，向前跑了幾步，又生成一股衝力，然後向萊恩倒地方向高高躍起

震蕩終於停止，萊恩被折磨的神經終於有反應了，視覺恢復的他首先看到的是一片塵土飛揚的天空，他知道自己很丟人的仰躺在地上了。然而，萊恩還沒來得及把這股沮喪的感覺滲透到腦海中，他忽然又看到天空壓來一片烏雲那是鋼鐵烏雲是一位攜著狂風暴雷以君臨天下之勢襲來的鐵甲戰神空中的機甲雙拳合抱過頂，下肢微曲，整個身體呈弓形后彎，以張力十足的姿勢向癱在地上已無反抗之力的萊恩砸來

「轟」

一陣刺耳的金屬破碎聲肆無忌憚的刮磨著人群的耳膜。陸心明鎚子一樣合攏的巨拳，擊中萊恩機甲的胸部，崩出一個凹陷，而上面的一些附屬裝置和零件，也化成碎片四處激射。其中一塊金屬碎片彈射到陸心明前面的納米玻璃罩上，差一點穿透玻璃，最後牢牢嵌在正中央。

陸心明只是冷冷的瞟了一眼可能再多一點力就射進額頭的碎片，就毫不在乎的將目光投向壓在自己膝蓋下的對手。

「zero，2號標籤啟動。」

機甲內部，微核聚變產生的能量，再次飛快運轉，按照指令重新調整分配比例，以適應機甲主人的動作要求。

陸心明滿意的舉起右拳，體會著力量下調后產生的協調感。

「力量剛剛好來吧，加速攻擊」

陸心明的機甲雙臂，此時在一陣強大的功率支配下，輪番揮動，準確高速擊打地上半殘的機甲。遠遠望去，像兩根鋒利的電鑽不停開鑿一塊銹鐵。

「火球」又是第一個從目瞪口呆中反應過來的人，急忙按照擊打數按下手中計數器。

「130：281」

「132：281」

「138：281」

看著屏幕上陸心明點數不停的跳躍更新，「火球」也注意著比賽結束倒計時：1分32秒、1分30秒、1分27秒、1分26秒

場地上在集體失神一段時間后，終於炸開鍋了，人群中散發出一種混亂的情緒。電影快演完時，大家忽然發現一直按觀眾思路走的情節，此刻來了個大逆轉好好的一個文藝片怎麼就變成了驚悚片了

「怎麼回事，誰他媽的告訴我怎麼回事」

「什麼什麼什麼啊」

「打打打」

陸心明的機甲大部分用來壓制著萊恩，只有兩隻瘋狂的拳頭保持著密集的擊打，而此刻操作艙內的陸心明，雙唇緊咬、額頭滴汗，這種注意力高度集中，操作高精確的控制也讓他緊張，甚至有些虛脫，擺脫剛才突來的冷靜樣子，此刻他倒更像一個正常人了。

「堅持繼續快到時間了我一定要贏」

伴隨著陸心明高速的擊打的動作，場地上的人更加興奮了，大家明白陸心明要趁著剩餘的時間加快攻擊頻率，在點數上超過萊恩，來一個絕地大反擊。

眾人抱著無所謂誰贏，只要刺激就行的心態，為這場跌宕起伏的比賽狂呼吶喊，響徹空中。廣場上的高音喇叭響起比賽結束倒計時的聲音：

「距比賽結束還有：10秒、9秒、8秒」

當最後倒數十秒開始時，混亂的喊叫變得與數字同步，眾人一起跟著倒數計時。

機甲內的萊恩雙眼通紅，面部猙獰變形，緊咬牙根。

「不不能這樣結束不能輸給這個人類」

萊恩忽然將雙拳緊握，身體猛的抽搐了一下，頭部一抬，彷彿要從額頭上發射出什麼東西

陸心明此刻有效攻擊數為267次，距萊恩的281次已經非常接近了。

「7秒」

「269：281」

陸心明心裡默念；

「6秒」

「272：281」

感覺心跳得好厲害；

「5秒」

「275：281」

時間變得好慢，連場地上的聲音似乎都變形了；

「4秒」

「278：281」

真的要贏了嗎

「3秒」

「281：281」

平手了

但這不夠，我要的是贏

就差一拳了，這兩秒好長好慢啊

抬起右拳，準備好；

「2秒」

下去就贏了不好怎麼回事萊恩竟然你

「火球」突然發現陸心明右拳抬起后，出現了短暫的停滯，同時自己的大腦感受到一陣熟悉的思維波動。

「1秒」

一隻拳頭打出，擊中對方

是躺在地上的萊恩打出的，軟弱無力，但畢竟有效。

「0秒」

「281：282」

比賽結束，萊恩獲勝。

場地上所有人一片寂靜，每個人都感覺自己的思維有些跟不上這一波三折的節奏了。在他們的眼前，是兩個對手最後一擊時的定格畫面：陸心明沒有揮下的拳頭，萊恩躺在地上的反擊

指揮樓內，馬洛斯兩人各自靜靜的站著，好像誰也沒有理會對方，而實際上，「潛入者」特有的心靈輻射已展開，雙方大腦中進行著一場人類無法傾聽的對話。

「他他用了那個東西」

「雖然距離有些遠，但還是感應到了應該用了心靈輻射」

「萊恩這個蠢貨真是丟我們梅爾人的臉，用這種方式贏，還不如輸掉算了，還落個磊落的名」

「不過除了陸心明，周圍的人類會察覺嗎萊恩用的非常短暫，而且比賽時間也有利」

「不管怎樣，一會結束馬上把萊恩帶走。」

「我會的，馬洛斯。這件事其實無甚大礙，就是傳出去太難聽。」

「我敢肯定火球對陸的訓練達不到他今天發揮出來的水平，以防萬一，我要找個理由打壓一下陸心明，我感覺這個人類對我們族人有威脅」

「一個有些操作天賦的人能怎麼威脅我們，算了吧，還是按計劃好好培養他吧。其實最要緊的是萊恩，這次打擊對他來說很嚴重，希望他不要出事，否則，將軍那裡我們都不好說。」

兩人默默結束思維交流，滿懷心事的看著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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