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劈腿
慣常行動速度快于思考結果的顧文靜拔腿就沖了過去,三五秒后就立在了長椅旁,單手叉腰黑沉著臉居高臨下一言不發的俯視他倆。
「靜,靜靜?」被抓了現行的賈思真在一瞬間的震驚茫然後,條件反射似的「唰」一下就甩開林丹丹的手,就跟上了彈簧一樣蹦起身,神色慌張哆嗦著解釋,「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哪樣?」顧文靜近乎咬牙切齒的反問。都攜手來婦產科了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她看向林丹丹遮掩在純白蕾絲裙下,那平得什麼都還看不出來的肚子冷笑著問:「你,敢不敢發誓你肚子里沒孩子否則皮黃、胸垂、臉長瘡?」
聽到這句話林丹丹頓時瞳孔一縮微微後退了半步,當她心虛呆愣著還沒來得及吭聲時,顧文靜又扭頭看向賈思真:「你,敢不敢發誓她肚子里孩子不是你的,否則死一戶口本?」
賈思真自然不敢發誓,上周林丹丹來醫院建卡時他有抽空全程陪同,親眼看著護士幫忙記錄末次月經、計算懷孕時間預產期,孩子是他的種沒錯。
此刻他只得對正牌女友哼哼唧唧支吾了幾句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些日子以來,賈思真內心時刻充滿了矛盾、為難等各種糾結的情緒,平日里想象結婚場景時,站在他身邊的每次都是白紗曳地朗聲笑著的顧文靜,可真正相處的時候卻覺得和林丹丹在一起更舒爽。
想到要和正牌女友分手賈思真又很是不舍,拖一拖的就拖到了林丹丹懷孕。正想著今晚必須得和顧文靜說了,打算委婉的徐徐圖之。
沒想到她自己先發現了,以如此慘烈的方式。這該怎麼辦?
賈思真看看微揚下顎怒氣沖沖雙眼圓瞪的顧文靜,又看看捂著小腹驚怕中幾欲垂淚的林丹丹,一時間很躊躇。
他這明顯想護著新歡的反應換來了顧文靜響亮的一巴掌,以及擲地有聲的一句罵:「呸!渣男、賤三!」
隨著四根指頭印的清晰浮現,賈思真頓時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有肉痛也有心痛。身為男人,雖然理虧可眾目睽睽下挨了女友重重一耳光面子上著實掛不住。
一怒之下,他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橫著脖子辯駁道:「誰叫你假正經不讓人碰來著?哪個正常成年男人能沒生理需求?」
「你是殘廢缺右手?買個飛機杯包郵也只需九塊九。」顧文靜依舊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她左手緊緊拽著挎包袋子指尖已經捏得發白無血色,右臂則倏地捏拳,抬臂就想再沖賈思真臉上來一下。
林丹丹趕緊起身攔在了兩人中間,嬌小可人的她柔弱無助狀拉住顧文靜手臂,嚶嚶落淚道:「靜靜,對不起,我其實不想傷害你的,實在是情到深處控制不住——愛是無罪的啊!」
「別再這麼喊我。這麼會哭,瓊瑤拍電視劇怎麼沒找你去演女主角?」
顧文靜揮揮手甩開了她,同時挑眉譏諷:「真愛?可真是婊*子配狗天長地久,你倆愛搞多久搞多久,別拉我當配角!」
拽著她胳膊的林丹丹被這麼一拉扯頓時踉蹌著作勢欲摔倒,一張俏臉慘白如紙,淚珠含在眼眶中滾動閃爍,看著可憐極了。
賈思真卻絲毫沒注意到林丹丹的表情,就只顧著惦記她肚子里的娃,見狀趕緊伸手扶住自己孩子他媽,對正牌女友喝道:「你有什麼火沖我來,別傷著丹丹!」
顧文靜看著賈思真那副野狗護食的模樣忽然間鼻頭一酸,不僅生氣還覺得委屈。
對方身上那件灰色修身襯衣是她前陣子送的生日禮物,帥氣的髮型也是她陪著去剪的,褲子、鞋子甚至包括襪子都是她選的,可轉眼間賈思真卻整個人都不再屬於自己了。
他倆是真愛?那賈思真和自己也是自由戀愛又沒誰逼著。再者,論身材、相貌、收入、家境哪點不如林丹丹了竟然會被劈腿,雖然脾氣沒她軟可也不是那種蠻橫不講理的人啊!
男友和好友攪和上,這可真滑稽……呵呵。
一時間顧文靜徹底忽略了四周吵吵嚷嚷的人群,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在短暫反思了三五秒鐘對比了一下自己和林丹丹的優劣勢之後,她怒極而笑堅定了態度——自己發火是相當正確正義的決定,不管誰好誰差劈腿都是錯的!
於是,顧文靜遵從了賈思真那有什麼火沖他去的要求。
「你還有臉當護花使者?上周我們才一起定了婚宴酒店,前天你還在跟我商量新房買哪個樓盤,可別告訴我你是昨晚爬牆今天就突然喜當爹。」
顧文靜揪住賈思真耳朵一把將他從林丹丹及眾孕婦坐的休息區拖開,微微側身左腳后移半步做支撐,右腿彈起往他膝部擊出一記低位側踢。
同時破口怒罵:「生理需求能大過你一個月前跪地求婚許下的承諾?能是你端著碗吃到別人鍋里去的理由?你是人還是畜牲,幾個月時間都憋不住?還飢不擇食沖我朋友下手,真是比我家狗還賤,豆豆配種都會挑對象!」
周圍孕婦趕緊在家屬的陪伴下護著肚子脫離中心戰區,遠遠地呼啦啦圍成一大圈看熱鬧,聽到喜當爹什麼的不時發出一陣陣壓抑著的鬨笑。
而被突然踢踹的賈思真踉蹌了兩步,才剛穩住身形又被揪住了耳朵踢打,他只覺得自己彷彿成了人型沙包,在驚訝窘迫中憋紅了臉,放棄內心「對不起她、不打女人」等矜持開始奮力反抗。
與之同時,暫停看診往洗手間去的印小青醫生仗著自己腿長、海拔高也遠遠的看了幾眼,然後隨手拍了拍了距離他最近的圍觀小護士肩膀,吩咐道:「去叫保安來吧,當心鬧出事。」
「嗯,我這就去。」被支使的小護士絲毫沒有不甘願的情緒,反倒臉微微一紅興沖沖的奔去護士站拿對講機,像是能被男神使喚一次萬分榮幸的模樣。
而那端被顧文靜揪扯住的賈思真又羞又痛卻反駁不了她的怒罵,只能一個勁喊著:「你別這樣,有什麼話我們回去說!放手!放手!」
喊而無效后他終於痛定思痛靈機一動,反擊道:「那你又是為什麼來婦產醫院?肯定是偷偷來治婦科病、臟病,所以才不讓我碰!」
聽到如此無恥的言論顧文靜頓時腦子一懵,耳朵里嗡嗡作響。她像被雷劈似的停止了動作,真是做夢都想不到同學四年又交往了一年多的男友會這麼說自己。
五年的情誼難道都是作假的?五年的相處還不夠他看清自己是怎樣的人?
或許,真是看不清。她不也沒看出賈思真能管不住下半身還這麼不要臉么?
少頃,眼前黑了一瞬的顧文靜雙手微抖,摸摸索索從包里摸出病曆本砸到了賈思真臉上,紅著眼高聲喝問:「你自己看看我到底有沒有問題!」
賈思真自然是不會真去看病歷的,一口咬死顧文靜有問題他才能減少負罪感以及取得罵架優勢地位。
原本顧文靜平生頭一次看婦科就遇到男醫生已經夠窘的了,這又被人指著鼻子一損,她性格再如何女漢子也有些撐不住,急需找人支持。
於是,她上一秒想到男醫生下一秒就覺得可以找對方來做個證人,立刻抬頭就往診室方向張望。
正看著熱鬧的印小青反應極快,一瞅見她那動作腦海里頓時跳出兩字「遭了」,他趕緊側身擋臉快步邁向廁所準備尿遁,可偏偏那比旁人高一個頭的海拔就跟黑夜中電燈泡似的如此顯眼,躲而無用。
說時遲那時快,顧文靜高喊一句「印醫生」后一個箭步就沖了出去,隨著她的動作圍觀群眾就跟摩西分海一般閃出條康庄大道來,筆直通向路的那端廁所門口的印小青。
當身高還常年鍛煉的印小青被顧文靜拽著手腕強行拖向中心戰場時,他終於明白了劈腿男先前被揪著耳朵時為何不反抗——不是不想掙脫而是這女人力氣太大掙不脫。
粗略看著倒也細胳膊細腿,仔細一瞅瘦是瘦有肌肉像長期在運動。
印小青突然覺得自己先前可能犯了個錯,不該因為自己有輕微潔癖就去提醒對方勤換內褲,或許,她的炎症不是因為個人衛生習慣不好造成的,有些職業也可能出現這種問題,譬如久坐不動的亞健康白領,長期泡水的游泳運動員之類。
意識到自己犯錯的印小青有了那麼一絲不好意思的慚愧情緒,因而沒有大力反抗顧文靜就這麼被她拽到了賈思真跟前,兩人大眼瞪小眼相顧無言。
「印醫生,麻煩你告訴他我到底有沒有問題!」顧文靜**的語氣中帶著些許委屈,嘴唇微抖眼圈也微微泛紅,顯然只是在故作堅強。
【從看戲的變成臨時演員了!這種事情很容易越描越黑的好吧,一直揪著劈腿不發就行了何必鬧到自己身上牽扯不清,還拖我這無辜群眾墊背。】
印小青很有些鄙視顧文靜的智商,不過覺得對方也有點可憐,出於人道主義立場他還是清清喉嚨打了個腹稿,準備幫忙說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