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往事如煙
黃大仙名叫黃真，祖上幾代人都是靠給人算卦為生。到了黃真這一代，黃真自己學了父親的一身本事後又在機緣巧合之下救了一位身懷法術的高人。這位高人見他根骨奇佳，便傳授了他一些入門法術。
經過幾十年的苦修之後，黃真不但算卦看相一類的本領爐火純青之外，捉鬼除妖的法術也修鍊了不少。這些年來，如果有碰到作惡的妖魔鬼怪，黃真一般都會出手將其制服。
十幾年前，黃真偶然遇到正在和妖怪鬥法的大和尚祥雲，見他力有不逮便出手相助。合力將那妖怪擒獲。這之後兩人成了好友，經常切磋一些佛法道術，互相提高。這祥雲後來做了浮雲寺的主持，黃真自然常常來這裡串門。一來二去和寺里的弟子們都混得挺熟。
黃真雖然身懷絕技，卻淡泊名利，一直以靠擺攤算卦看相為生。也談不上收入多好，勉強糊口罷了。偶爾有大款滿意的時候也會得一筆小錢，這時候往往用來買醉。有時候幾天沒開張便來寺里蹭飯，祥雲大師自然也不見怪，但寺中弟子多有不滿。
幾年前，寺里舍利塔下鎮壓的一條蛇精不知何故跑了出來，祥雲和全寺弟子竭盡全力也未能將那蛇精制服。正巧這天黃真來蹭飯，及時伸手幫了忙。寺中眾僧這才知道原來這個吃白飯的是個高人，此後對他恭敬有加，不敢再有絲毫怠慢。
這幾年，黃真碰到很多算卦的人臉上都有一股淡淡的妖氣，他不動聲色旁敲側擊的打聽，一問之下這些人都對兩個妓女讚不絕口，說什麼這一對姐妹花讓人食髓知味。纏綿之後再碰別的女人簡直味同嚼臘。可惜就是每次纏綿之後總是需要個把月才能恢復體力。而且這兩人是高級應召女郎，只做高端人士的生意。
經過分析，黃真和祥雲都確定是有兩個妖精在用吸取元陽的方法在修鍊，可惜這兩個妖精狡猾異常，雖經多方查找依然找不到她們的行蹤。
昨天黃真在海灘邊上擺攤看風景。兩個姑娘跑來算卦，算卦的時候，他就聞到一股淡淡的騷味。這是狐狸精獨有的一種氣味，不過有這種氣味的妖精一般道行都不怎麼樣，他覺得自已制服這種低級小妖還是手到擒來的。不過為了把兩個一起拿下，還是不動聲色，趁那兩個姑娘發獃的時候才出手試圖一舉制服。
當他結了**印鎮住那兩個妖精后，卻發現人家根本就不把他的法印當回事，神情輕鬆，而且談笑風生。他還沒緩過神就被人家輕輕一掌撂倒了。待他試圖運功將妖毒控制住時，才發現這妖情的法力早已超過他所理解的範圍了。心裡一喪氣就打算撒手歸位的時候，被胡絳雪一道護心符救了性命。這才奔回浮雲寺報了信，那祥雲得到消息后，不敢怠慢，連夜上了大嶼山去找靜安大師設法救治他，並想辦法制服那兩個妖精。
寺里的弟子得到祥雲的通知后全面戒備，今天胡絳雪進寺后打聽黃真下落，馬上就引起了知客僧的注意。再加上胡絳雪的樣子有如仙女下凡，那微微一笑更是勾人魂魄。一群和尚馬上把她當成了妖精，又見她大大方方一間一間禪房的看，以為她是要找黃真滅口。這才無奈之下硬著頭皮試圖布陣去捉拿她。
聽完黃真的講述之後，李超還是有些摸不著頭腦。轉念一想，胡絳雪肯定知道這兩妖精的底細，回去問她就可以了。所以也不多解釋，只是讓黃真多多休息，注意調養。現在已將他體內的妖毒控制住了。只要他不發功就不會有事。等大家想到辦法取到了妖精的內丹再為他解毒。
回到林宅，李超再也憋不住了，直接開口問道：「姐，那兩妖精什麼來頭？你就告訴我吧。這樣下去也不知道哪年哪月才找得到她們。」
胡絳雪得知這兩個人在用吸取元陽的方法修鍊之後，心中最後一絲猶豫也沒有了，面色很凝重的對李超道：「其實我早該想到的，只是一直希望她們不要再走上邪路，既然如此，我把她們的來歷都告訴你吧。」
「這倆姐妹姐姐叫黃麗娘，妹妹叫黃媚娘。黃麗娘是黃鼠精，黃媚娘是黃鼠狼精。早年間，我們三個在一起修鍊，等我們都修成人形之後。我們相約一起在入世修行，待找到脫胎換骨的方法后大家一起回山共成正果。」
「黃氏姐妹碰到了一個道士，這道士貪戀她們的美色就告訴她們可以用吸取元陽的方法增強功力。黃氏姐妹一試之下，果然功力大增。從此一發不可收拾，不再願意苦修清修，試圖以這種方法修得正果。」
「我入世之後一直四處尋找高人請教，有一次我碰到一個人生了病，出於好心，便想醫治他。可是當我治好了他的病之後，他卻企圖霸佔我。爭執中我不小心顯了真身傷了他，他很快就死了。他家人便請來高人要捉拿我。這個高人沒費多大力氣就將我抓住了。我自認必死無疑了，可是他部明情況后卻要放我離去。我以為他也是貪戀我的美色，用欲擒故縱的方法使我臣伏於他。所以我並未離去，而是出言譏諷。當他得知我只是想找到修仙的法門之後，更是引我拜入了他師弟的門下。你知道了，這人就是李大人。」
「可是因為我傷過人命，師父說傷過命的妖必會遭受五雷天劫。如果躲不過這五雷天劫就會被打的魂飛魄散，化為飛灰。他說也沒有辦法助我躲過天劫。李大人卻說如果有心向善一定會躲過的。後來他們幾個爭論不休，李大人便和幾人打了賭。發誓一定要找到能讓改過的妖精脫胎換骨的方法。所以他便帶了我下山。」
「後來在北京城，我又碰到了黃氏姐妹，她們在八大胡同里做了頭牌，吸取了不少人的元陽。李大人告訴我說這種方法傷天害理，遲早會遭天譴。勸我不要理她們。可是我也不忍心李大人捉拿她們，就勸她們離去。」
「李大人有個好朋友，納蘭性德。這個人文武全才，而且重情重義。他和李大人一樣是官場里的另類。李大人精通各種法術卻在太醫院裡做太醫。納蘭大人兩榜出身卻做了御前侍衛。可能因為兩人情懷接近吧，常常來往。我這時以李大人奴婢的身份整天跟在他的身邊，所以也和納蘭大人挺熟。」
「李大人每年要雲遊四海，我也就一直跟在身邊。有一年，李大人帶我去杭州飛來峰，我們在那裡和靈隱寺的幾位高僧討論修行法門。就在這期間，杭州城爆發了瘟疫，我們便在那裡醫治病患。待那場瘟疫過去之後，那場瘟疫一直持續了一年半左右才平息了下來。我們這才回到京城。」
「等回到京城我們得知，綱蘭大人命在垂危，已是旦夕之間的事了。李大人大驚失色，連忙帶我去探望。誰知，綱蘭家的人一見到我便破口大罵，說是我勾引了納蘭大人，把他的精氣神全折騰光了。李大人力證這一年半來我一直在他身邊，這才平息了眾人的怒火。」
「問過了納蘭家裡人之後才得知，原來我們離京不久，納蘭夫人便因難產去世了。納蘭大人與夫人情深意重。悲痛之後竟一病不起，整日愁眉不展。後來有一個晚上，突然夢到了夫人回來，兩人便於往日一般恩愛。」
「就這樣，納蘭夫人每夜必至。漸漸的，家裡人開始起疑了。便請了欽天監的阮大人來查看。阮大人一看，不是鬧鬼，是鬧妖精。原來是有妖精假裝成納蘭夫人，夜裡勾引納蘭大人，吸取他的元陽。」
「阮大人便設計將那妖精捉住了，正是黃媚娘。阮大人原本想將黃媚娘除掉，那黃麗娘卻求上門來，說上蒼有好生之德，希望阮大人念她妹妹無知，手下留情。阮大人便教育姐妹倆一番，放她們離去了。」
「那阮大人是個仁厚之人，可是那阮媚娘卻並不領情。她隨後又裝成納蘭夫人的魂魄去告訴納蘭大人，說李大人的丫環胡絳雪聰明伶俐，而且與她情同姐妹。可以娶來填房，以解納蘭大人相思之慰。並說自己已託夢給李大人提親了。」
「第二天，一個胡絳雪就拿著李大人的信進了府。納蘭家人同我一向相識，並不懷疑，很快就成了親。成親之後，那個胡絳雪就整天在府里吹風，說阮大人和那妖精有舊，將妖精縱去，放虎歸山，必有後患，並打算以此要脅納蘭大人。」
「納蘭大人的父親是當朝宰相。輕而易舉就把阮大人拿下了大獄。沒幾個月，納蘭大人的身體越來越差了。請了好多太醫也沒有好轉。家裡人就又去欽天監請人，結果人家因為阮大人的事情都不願意上門。眼看納蘭大人快不行了，納蘭家人只好從天牢請阮大人來查看。」
「阮大人一看之下，當場就要施法將那胡絳雪拿下，卻因為在天牢關的時間太久，體力不支，被她逃了。這時候，納蘭大人的病卻已經回天乏術了。」
「李大人聽說這些之後，進去看望了納蘭大人，這時候他已經認不清楚人了。李大人施法將他的病情穩住，並答應他一定會為他治好病。」
「納蘭大人清醒后，卻並沒有要求李大人治自己的病。他說自己從夫人死後就已經死了，李大人的醫術高明，卻治得了病，治不了命。」
「他最後提了一個要求，讓李大人將自己的身體復原三天。他只要三天和朋友們告別就行了。李大人勸說無用之後，只得照辦。」
「納蘭大人最後那三天，我和李大人一直陪在身邊。他和所有的朋友們開懷暢飲，談笑風生。最後那一天下午，他對李大人和我說，其實那個胡絳雪入府的時候，他就知道那個不是我了。他對我的感覺一直沒變過，知道我不會俯身相就的。只是思念亡妻的感覺實在太痛苦，讓他無法拒絕。那天，他為我們彈奏了幾首曲子。那是我聽過最委婉的曲子，他的唱詞也是我聽過最讓人動心的。唱完之後不久，他就去世了。」
「後來，李大人和欽天監諸位大人合議，布下了天羅地網陣，抓住了許多擾亂民生的妖精。可是李大人卻並不贊同殺死他們。所以就有了後來的三百年之約。阮大人因此將黃氏姐妹囚禁在自己家鄉。試圖感化。結果還是失敗了。」
「李大人後來找到了昆崙山的化龍池，他說那化龍池裡的龍血可以助我躲過雷劫。只是他不敢確認，因為如果不成功，我就會被那龍血化解從此消失。我那時已完全信任李大人了，所以要他把我和其它妖精封印到了一起。」
「如果我知道，李大人……」說到這裡，胡絳雪有些傷感，嘆了口氣，歇了一會，接著道：「你是李家傳人，也是截教傳人。所以這些事情現在都應該由你來處理了，何去何從，你自己拿主意吧。只是，我還是希望不要傷命的好。」
李超聽完有些消化不良的感覺，知道胡絳雪還有些話沒對他說，說了半天，全說的是一些自己的事，那兩個妖精的事提的太少了。李超想了想又問道：「姐，那黃氏姐妹既然道行那麼高深，為什麼現在還要作惡？」
胡絳雪道：「人啊，如果能走捷徑，誰還肯費勁去走彎路？所以我才不讓你用先天訣。而且那先天訣每用一次，施法的人就要承受極嚴重的後果。師父們故意不說，就是希望你自己去發現，我只希望你永遠不用它。」
「啊？」李超嚇一跳：「這個還有副作用？那看來還是少用的好。不過我們現在怎麼才能找到那兩姐妹呢？」
胡絳雪道：「凡修行的妖精，每個月圓之夜必然會趁機吸取月華來提升功力，這是最有效的方法。至於怎麼找到她們，你自己想辦法吧。我不想再見到她們了。」
李超點點頭，又問道：「那老頭，哦，我是說黃大仙，他那傷要不要給他治好了？」
胡絳雪道：「你拿主意吧，其實我……我第一次碰見李大人的時候，他比你現在大不了多少。那時候事事都是他給我拿主意，哪裡需要我來替他出主意。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你為什麼事事都要問我，其實是我自己怕你有閃失，所以要事事幫你拿主意。這樣反倒讓你沒了主見，從今天起，你盡量自己拿主意吧。不必事事再問我。」
李超聞言有些傷感：「姐，你不管我了？」
胡絳雪道：「這半年來，我經常看電視看報紙，發現世上的變化太大，已不再是我所嚮往的那個世界了。我已不再適應在這種世界里生活了。我打算，找到黃氏姐妹，就帶她們回山了。如果……李大人說的對，妖對人的生活，其實沒有多大影響，影響人的，是人自己。」嘆了口氣道：「你先去吧，我再想想。這些事等我們回家再說。」
……………………
李超、黃真、祥雲大師三人坐在一起商量了半天。李超道：「據說那些修鍊的妖精每到月圓之夜總會向著月亮吸取月華，我們看看在香港這片地方什麼地方最適合修鍊，然後去堵她們，沒準就能逮著呢。」
祥雲大師點點頭表示贊同。黃真也表示同意。三人商量趁著離月圓還有幾天查找一下適合修鍊的地點然後再通氣。李超再檢查了一下黃真的傷勢，見沒什麼變化，就回了林宅。
這幾天除了打探消息一點別的事都沒有，倒是和那個吳家大少吳子風把關係處的挺好。吳子風身體康復之後，吳仁德堅決不同意他再去當差了。可是吳子風死活不樂意做生意，他就喜歡破案。沒辦法，老頭只好由著他。又因為他家和林家的關係比較密切，所以黃警司讓他打著聯絡感情的旗號常常過來探聽消息。
林秋月問李超雪姐姐有什麼事，因為她總覺得胡絳雪這幾天情緒很壞。以前沒見過她這麼低落。李超讓她放心，自己前去打探。
看到胡絳雪抱膝坐在床上，李超嚇一跳。忙問道：「姐，你不舒服？」
胡絳雪搖搖頭，接著保持那個姿勢。李超道：「姐，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了？你別這樣，各人的路都是自己挑的，既然選了要走的方向，當然就要為結果負責了。這也不是你能改變的。」
胡絳雪悠悠嘆息一聲道：「我明白，只是……我想起當初我們一起修行的時候，大家都希望可以修得人身，在世間走一遭就心滿意足了。可是，修得人身之後就想著要成仙……唉，難道修得人身之後，心也和人一樣，不再滿足了嗎？」
「姐，不滿足是人類進步的動力啊」李超道：「所以我們才有現在的各種先進科技可以使用，不用像以前一樣，從杭州回北京都要走大半個月。我們現在有電視看，有報紙看，有車坐……還有種種科技，這都是不滿足才能促使人發明這些東西出來的啊。」
胡絳雪點點頭：「你說的對，是我自己想不通。你想到找到她們倆的辦法了嗎？
李超忙將幾人商量的辦法告訴了她。胡絳雪聞言點了點頭，思量了一下，開口道：「其實以她們倆的道行，黃大仙那樣的能力根本就認不出來。之所以會被黃大仙識破，是因為她倆身上有狐臭。我當時也聞到了。可是我發現這狐臭又不是她們自己的。這幾天我一直在想，究竟為什麼她們身上會有狐狸的氣味。現在想來，應該是她們奪了道行比較淺的狐妖的內丹。而且就是最近的事。所以才會有這種氣味。那麼這個月圓之夜，她們就不一定會去修鍊了。」
李超奇道：「那為什麼呀？」
胡絳雪似乎想明白了，慢慢抬起頭來展顏一笑：「你自己想啊。這件事你自己解決。我去找秋月逛街。」說完腳步輕盈翩翩離去了。
李超用手猛拍腦袋幾下：「今天這是怎麼了？這女人怎麼就變的這麼快呢？我這是見鬼了？」突然，心裡一亮。這可不就要見鬼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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