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鬼王劫

浮雲寺內。李超又在和黃真、祥雲大師討論。

李超問道：「黃道長，你說你初一見那兩個妖精就覺得她們是道行較淺的小妖，是什麼意思？」

黃真想了想道：「當時我發覺她們身上有一股狐妖的騷味。一般道行稍有提高的狐妖都會把這種騷味隱藏起來的。所以我當時以為她們只是剛得人身的小妖。沒想到……唉！」

李超又問：「那以你和她們交手的情況來看，你覺得這兩個妖精的道行有多高？」

黃真冷笑了道：「不是我老道說喪氣話，我在她們手上連一個回合都走不了。還怎麼看她們的道行有多高？我只能說，這兩個妖精只怕已近仙境了。」

李超道：「那她們身上有小妖的氣息，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黃真聞言思索了一下道：「是啊，這幾天我和祥雲大師也談過這個事情，初時還以為是她們故意這樣來捉弄我。後來想以我等這般身手，人家要想動手，哪裡還用得著耍這一套。只怕是另有原因。」

李超笑一笑道：「我倒是想到有一種可能，說出來大家看看靠不靠譜。」

兩人都點點頭。這兩位雖然覺得李超醫術高明，但都不敢相信他的法術會有多強。因為修習法術這東西，一般來講，是越老越強。小年輕的，能懂幾句咒語就了不得了。就別提除妖捉怪了。能被妖精塞牙都算是運氣。所以，這時候兩老傢伙點頭完全是給面子。當然也和他提的這幾個問題有點關係。

李超道：「我懷疑這兩個妖精在奪取小妖的內丹來提升自己的功力。而她們身上的妖氣應該就是不久前剛奪得內丹還沒完全煉化的原故。」

黃真聞言連連點頭，道：「是，應該是這個道理。以這兩個妖精吸取元陽提升功力的行徑來說，這種事情未必就做不出來。那，依老弟之見，我們是能從這裡想什麼辦法嗎？」

李超微笑道：「我想，如果她們兩個已經習慣了這種不勞而獲的作法，那麼未必就還肯花力氣在月圓之夜去修鍊。這眼下，剛好有個機會，她們肯定會抓住的。」

兩人異口同聲道：「什麼機會？」

李超道：「過兩天就是七月十四了，鬼門大開啊……」

兩人聞言恍然大悟，紛紛點頭。黃真道：「如果她們真的早已習慣奪丹。這鬼門大開之時，還真是個好時候，只要能找到有靈氣的鬼，將它的靈力奪去，豈不省過苦修內丹之功？不過，香港這麼大，她們會去哪裡抓鬼呢？」猛然間抬起頭來看著李超，兩人同時道：「鬼王！」

每年農曆的七月十四，鬼門都會大開三天，這時候陰間的小鬼們被放回人間尋找親人團聚，享受新人的祭祀。而每個地方的鬼門關都會由一個鬼王統領，這個鬼王負責當地所有小鬼們的出入管理。而這個鬼王並不是鬼，他一般是由擁有一定法力的地神或者修行高深的妖來充當。如果讓這兩個妖精奪了鬼王的內丹或者靈力，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首先那些小鬼們無人管理，肯定不願意乖乖回去，到時候人間就會在亂。

幾人一想到這裡，嚇一大跳，商量過後決定，無論這兩個妖精會不會對鬼王下手，都必須去鬼王那裡守著，以保鬼王安全。

1992年8月12日。農曆7月14鬼節第一天

香港跑馬地墳場。一座基督教風格的墓碑在初升的月光下顯得有些荒涼。一陣風吹過，石碑上面的落葉紛紛落下。突然，環著整個石碑漸漸亮起了一圈藍色的光芒。這一圈藍光越來越亮，慢慢的充滿了整個石碑表面。

藍色的石碑猛然一黑，原本白色的石碑變成了一個黑乎乎的洞口。一個身穿西裝的中年男子風度翩翩從裡面走了出來。走出洞口后，那男子四下看了看，回頭招呼道：「動作快點！三天後，準時在門口集合。負責後果自負！」話音未落，洞口中簇擁著飄出許多人形淡影。一出洞口，就像被風吹散一般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在一會功夫，洞中已不再出現人影了。那男人輕輕揮了揮手，藍色的洞口消失了。石碑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李超對蹲在他旁邊的黃真道：「幸虧黃道長堅持鬼門就在此處，要不然，誰能想到鬼門竟然開在一個外國人的墳頭上。香港這地方，真有意思。」

黃真笑道：「不管有沒有意思，這鬼王每天會在這裡呆三刻鐘。我們只要守著他過了這三刻鐘。保得他平安也就是了。但願那妖精不會來。」

………………

七月十五夜，李超又和黃真守在這裡，昨天守了三刻鐘，一點動靜都沒有。看來那妖精興許沒打鬼王的主意，不過這事誰也說不準，兩人不敢馬虎。讓祥雲大師在寺里鎮守，隨時打聽有沒有異常事件。兩人又來蹲點了。

與此同時，香港陽明山頂一座豪宅內。後花園一座假山旁邊。

黃麗娘兩手各捏一個訣，盤膝坐在蒲團上。仰頭對著皎潔的月光緩緩的呼氣。這口氣一直持續了有兩分多鐘時，從她口裡慢慢吐出了一顆血紅色的珠子。這顆珠子有雞蛋大小，橢圓形狀。隨著她吐出的氣流對著月光不停的旋轉著。黃麗娘的身體微微顫抖著。這是內丹接受月光精華對她帶來的快感。她覺得自己最近功力又提升了不少。

突然，一道黑影迅速從她頭頂掠過。黑影過後，她的內丹已消失不見。黃麗娘大驚失色，轉頭向那黑影消失處喝道：「誰？！」一個人影慢慢走了過來，月光清晰的照在她微笑的臉上，正是妹妹黃媚娘。

黃麗娘有些不悅道：「嚇死我了，你這妮子，玩什麼不好？開這玩笑，差點嚇死我了。快把內丹還我。」

黃媚娘保持著臉上淡淡的微笑道：「姐姐，你既然不求上進，還要內丹幹什麼？」

黃麗娘聞言臉色大變，喝道：「你胡說什麼！那鬼王是何等神勇，就憑你我之力也想去奪他的靈力？簡直是自尋死路！你這妮子簡直瘋了，快把內丹還我！不然……」

黃媚娘打斷她道：「不然怎麼樣？你還想殺了我不成？姐姐，我們苦苦修行所為何來？不就是為了早日成了正果，位列仙班嗎？有這麼好的機會你還不動手，還要等什麼？」

黃麗娘怒道：「成正果？我們如此奪小妖內丹之法已傷天理，吸人元陽，又害人命。你還妄想著位列仙班？如果早早聽了絳雪姐姐的話，現在我們也和她一樣成了正果了。你怎麼還是執迷不悟？！」

黃媚娘道：「哼！我就知道你見了胡絳雪變心了。被囚禁了幾年，把你的骨氣都磨沒了？當初吸人元陽提升功力的事可是你告訴我的。你現在後悔？早幹嘛去了？不過你說的沒錯，憑我們倆的能力想斗過鬼王是有些困難。不過嘛……」

黃麗娘明白過來了：「你這賤人，你想……」

黃媚娘道：「沒錯，姐姐，如果我的功力加上你的功力，未必便拿不下那鬼王。等拿了鬼王的內丹，我就去找胡絳雪，逼她說出脫胎換骨之法。待我成正果之後，再來度姐姐你，你說好不好？」

黃麗娘滿臉淚光，嘴唇抖個不停，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黃媚娘見狀道：「這才是好姐妹，你是自己吐丹練功，又不是我追丹奪命。所以你現在只要不妄動真氣，也還能撐到三天之後才顯真身。那時候我一定捉了胡絳雪來救你。這樣大家都好，是吧，姐姐？」

黃麗娘已說不出話來了，黃媚娘也不再看她，施施然當著她的面將她的內丹一口吞下，然後就地打坐吐納了起來。黎明到來之時，黃媚娘收功站了起來，再一掃，黃麗娘已不知蹤影。她嘴角浮起一絲微笑，喃喃道：「算你識像，乖乖回山去重新修鍊吧。等我成了正果再來度你。」

李超和胡絳雪、林秋月三人在花園空地上踢毽，十幾隻毽子在幾人之間飛來飛去有如穿花蝴蝶。李超還不時的做個怪動作，逗的兩人不時的嘻嘻哈哈。突然，胡絳雪跳出了圈子，獃獃的望著花叢。

李超和林秋月不知何故，也停了下來，走過去打算詢問。

胡絳雪一臉黯然，對著花叢說道：「她連你也不放過么？」

李超和林秋月聞言大是納悶。不知道姐姐這又是唱的那一出。又不方便開口問，只好站在旁邊欣賞。

就到花叢中一陣淅淅颼颼的聲音由遠而近。到了近前，原來是一隻大如狼狗的黃鼠。閃頭閃腦的爬到胡絳雪的腳下，倦起身來，似乎很疲倦的抬頭望著她。

胡絳雪示意兩人不要跟來，自己抱起黃鼠快步回了房間。

……………………

「那胡媚娘真打算今晚去襲擊鬼王啊？」李超有些不相信：「我和黃大仙守了兩晚了，一點動靜都沒有。姐，你這個卧底的消息準不準啊？」

「哪裡是什麼卧底」胡絳雪有些哭笑不得：「那黃鼠就是黃麗娘，她被黃媚娘盜了內丹。又因為趕來找我動了真氣，所以顯了真身。你還不明白？」

「噢……」李超故做恍然狀：「這麼說，黃麗娘坦白從寬了？那姐你打算把她怎麼辦？」

胡絳雪道：「我能怎麼辦？只好希望你能把黃媚娘抓來，把她的內丹追回來讓她恢復，還能怎麼辦？」

李超又問道：「那要是她奪了鬼王的靈力，我打不過她怎麼辦？」

胡絳雪這時候沒怎麼細想，開口道：「就算她奪了鬼王的靈力，也不見得就能打得過你。你守著鬼王，她奪不了鬼王的靈力，就肯定不是你的對手。你把她抓回來就是了。」

李超道：「那要是她不來怎麼辦？」

胡絳雪道：「她一定會去的。」

李超還問：「要是她看見我，不敢露面，跑了怎麼辦？」

胡絳雪回過神來，笑罵道：「貧嘴！你放心吧，這幾天我已經想通了。不會扔下你不理的，等你什麼時候覺得我煩了我再走。行了吧？」

李超嘻皮笑臉道：「那說定了啊。姐你放心，那黃媚娘來不來我都給你把她捉回來。嘿嘿……」

胡絳雪擺擺手道：「趕緊消失！」旁邊抱著大黃鼠笑嘻嘻看著兩人的林秋月愛憐的撫著黃鼠的頭。那黃鼠的耳朵隨著林秋月的手，不停的在頭上起伏，一副十分享受的樣子。

七月十六夜。明亮的月光照耀在大地上。跑馬地墳園前的小道上，李超和黃真提著一包元寶蠟燭、火紙檀香之類的東西慢慢的進了墳園。

「今日我身歸故土，他朝君體也相同。嗯，這副對子寫的不錯。」李超品評道。

黃真笑道：「其實還有副比較著名的對子，比這副好。」

李超道：「哦，說來聽聽。」

黃真道：「這條路誰人不走，那件事勸你莫為。這是早先城隍廟裡的對子。今晚倒也應景，呵呵。」

兩人低聲說笑著。不一會到了鬼門附近。

李超向鬼門旁邊一座墳頭上燒了幾張紙，扔了點祭品。和黃真兩人席地坐在了當場。正東張西望間，一個中年男子無聲無息的走到了兩人附近。開口道：「兩位這是上墳？」

李超一副嚇一跳的樣子，轉身看看他，又低下頭去看地下。那人笑道：「看，我是有影子的，不是鬼。」李超這才拍拍胸口，抬頭向他看去。心裡明的跟明鏡似的，你不是鬼，是鬼王。

張口道：「我叔的一個朋友，多年不見了，不想這次來香港竟然聽說他已經過身了。這不鬼門開嘛，來給他送點東西，也算是一點心意吧。你這是？」

鬼王道：「哦，一樣一樣，這鬼門大開的時節，上墳的人不多，能來的定然都是平時不方便的。我也是一年才來香港一次。所以就來表表心意。」

黃真道：「我們這也算是有緣，相請不如偶遇。這位先生，一起來喝一杯吧？」

鬼王聞言似乎挺開心，思量了一下道：「也罷也罷，左右無事，就喝上一杯。」

幾人坐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聊了起來。至於身份的問題，鬼王有心隱藏，兩人又無心追問。所以並未提及，在鬼門開的第三天夜裡，一輪明月下。老、中、少三人坐在墳園裡把酒言歡。這情景說不出的詭異。

幾人聊的正起勁。突然一陣風從旁邊掠過。李超黃真兩人不動聲色，那鬼王皺著眉頭思索了一下，有些為難道：「本來和兩位聊的挺投機，突然想起還有點事情沒有處理，兩位不介意的話，在下就先告退了。」說著拱了拱手就要離去。

這時，那陣風去而復返，在三人附近打起了轉轉，就像一陣不大的龍捲風。李超故做緊張：「有鬼啊！」黃真暗暗好笑。鬼王叱道：「朗朗乾坤，何來有鬼？！」

那陣風這時候慢慢化做了一團淡淡的霧氣，霧氣又漸漸凝聚，最後化成了一個妙齡女郎。正是黃媚娘。她聽鬼王這麼一說，笑道：「既然沒鬼，那閣下又是什麼？」

鬼王看了看她的樣子道：「天地間三界各行其道。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不知小姐此來是為了什麼？」

黃媚娘不理會那兩個貌似已經嚇壞的凡人。對鬼王道：「小妹今天來不為別的，只為了借大哥你的一樣東西。」

鬼王問道：「哦？借東西？不知我這裡有什麼東西值得小姐開口相借的？」

黃媚娘又是嫵媚的一笑道：「你的內丹！」

鬼王笑道：「內丹？！我又不是妖怪，何來內丹？你認錯人了吧？」

黃媚娘道：「你沒內丹是沒錯，不過你身上擁有的靈力卻比內丹更有用。小妹修行多年，離升仙之境只差臨門一腳，還望大哥成全。」

鬼王搖頭嘆息道：「念你修行不易又無知，趕緊逃生去吧。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黃媚娘臉色一沉道：「這麼說，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嘍？」身形一晃，竟已到了鬼王背後，右手曲張成爪，就向鬼王頭頂罩了下來。

鬼王嚇一跳，看來這妖精有兩下子啊。趕緊閃開，回身對面招架。誰知這一跳開，再回過頭來，居然看不到人影，就覺得頭頂罡風壓來。原來這時候那黃媚娘如蛆附骨，竟已隨著鬼王同步移動到此了。

鬼王這下不敢大意，連忙換了幾種身形試圖避開她。結果卻搞的她離自己越來越近。正在來回閃避的時候，無意間瞥見了那剛剛和自己聊天的少年手拿樹枝在地上畫著什麼。心念一動，這時候還有這興緻？立即明白這少年肯定也不是平常人。不過是敵是友暫時還弄不清楚。鬼王又怕這兩人也是敵人，那就麻煩大了。只得越逃離兩人越遠。

李超在地上畫了半天之後，向鬼王招了招手。鬼王這時候已被黃媚娘追的狼狽不堪了。見他招手，一狠心，直直向李超撲了過來。

黃媚娘眼看就要得手，又被他逃開，心頭大怒，緊隨其後追了過來。看看就到了鬼王背後，而這時候鬼王正全神貫注的往前奔，下手正是好時機。她心頭一喜，右手一掄，照著鬼王的頭頂抓了下來。

**********************

習慣性分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