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公車進行時
「我們搭下一輛。」殷恕說道。
他並不知道這輛車上的人都會死,只當車上有危險。
齊奕看得分明,卻無法明說。
公交車緩緩在兩人面前停下,齊奕猶豫片刻,還是拉著殷恕上了車,後面兩名保鏢也快跑幾步,跟著上了車。
這輛車上包括司機在內一共17人,再加上齊奕、殷恕和兩名保鏢,就是21個。齊奕隨意掃了一圈,然後走向距離司機最近的前排座位。只是最前面的位置已經有人,殷恕便在那人身邊坐下,齊奕則坐在殷恕身邊。兩名保鏢選擇了兩人對面的座位,與他們相對而坐。
齊奕注意到,當他們四人上車后,車上死亡的鬼氣變得動蕩起來,這代表未來出現了變數,他們不再是必死的結局。
現在齊奕要做的,就是尋找死亡的源頭。根據車上鬼氣的變化,齊奕確定死亡就是源於車內的乘客,而並非外力所致。
最先引起他注意的有5個人,之所以注意到他們,是因為從鬼氣的性質來判斷,他們原本應該是一夥的,但他們卻分散坐在不同的位置。
兩個坐在最前面,其中一個就是殷恕旁邊那個瘦小男子,另一個黃頭髮的男人坐在他對邊,靠近前車門。
兩個坐在老弱病殘孕專座,一個左耳帶著耳釘,嘴裡嚼著口香糖;他身後那個頭上戴著帽子,兩手插在口袋裡。
最後一個坐在倒數第二排,臉上蒙著口罩,正在低頭玩手機。
這五人身上除了死氣之外,還有一種污穢的氣息,絕非善類。如果他們坐在一起,齊奕或許只會當他們是過路客,但坐得這麼分散,並且還佔據了幾個有利位置,這就讓人不得不警惕了。
除此之外,齊奕對司機也很留心。這名司機的鬼氣比其他任何人都要濃厚,他要麼是最先死亡的那個,要麼是必死的那個,總之性命堪憂。如果司機先死,那就意味著公交車短時間內可能失去控制,這樣發生意外的幾率就很高了。
齊奕心中有了初步判斷,他拿出手機,給保鏢發了一條簡訊,讓他們注意那5個人的動向。殷恕也看到了齊奕的簡訊,冰冷的視線瞥向他左側的瘦小男人。
瘦小男子被他盯得一陣哆嗦,差點忍不住從座位上站起來,好在殷恕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只是坐在他旁邊本身就是一種煎熬,瘦小男子還以為是因為自己做賊心虛產生的錯覺。
不過這男人一看就是高富帥,和他們這種屌絲一起搭公車真的科學嗎?!瘦小男子在心裡忿忿地嘀咕。
公交車平緩地行駛,車內一片寂靜。就在即將抵達下一個站牌時,殷恕身邊的瘦小男子動了,他離開座位,做出準備下車的樣子,右手卻從衣兜里悄悄掏出了一把水果刀,正準備挾持司機時,突然被身後一隻手攥住了手腕。
瘦小男子大驚,猛地回頭,對上一雙森冷的眼眸。
他心臟一抖,臉上出現片刻慌亂,隨即低吼一聲:「給老子放開!」
話音未落,殷恕就把手放開了,瘦小男子沒想到對方放得這麼乾脆,一時用力過猛,只聽噗哧一聲,匕首的刀尖插-進了自己的肩膀,鮮血頓時飆飛。
「啊!」瘦小男子疼得大叫,痛苦地瞪著殷恕,讓你放手你就放手,你有沒有一點原則啊!
殷恕:「……」
齊奕:「……」沒直接刺進心臟,其實已經算命大了。
保鏢:「……」從沒見過這麼蠢的。
同夥:「……」這逗比也太給他們長臉了!
乘客:前面在玩什麼?
這一變故發生在兩三秒內,瘦小男子的同夥都還沒來得及配合,就傻在了當場。
「還傻愣著幹什麼,抄傢伙動手啊!」瘦小男子惱羞成怒地大喊。
幾人這才驚醒,距離瘦小男子最近的那個歹徒率先動作,快速撲向司機。不過他比瘦小男子更悲劇一點,因為他左右兩側坐的是保鏢先生。兩名保鏢眼疾手快,一人奪刀,一人擒賊,分分鐘就把危險解除了。
此時,老弱病殘孕專座的兩個男人,已經拿刀指向了乘客,見同夥被制服,心都涼了一半。尼瑪,今天出來打劫肯定忘看黃曆了!
耳釘男抓過一名婦女,沖著殷恕等人-大吼:「把他們放了!」
被他抓住的婦女嚇得臉色慘白,叫都不敢叫。
殷恕無動於衷,只是冷冷地盯著他們。
齊奕則在專註地觀察鬼氣的變化,也沒有回應。
司機一邊開車,一邊分神觀察後面的情況,緊張地思考著是繼續開還是把車停下。
死氣變濃了。
齊奕微微眯起眼,視線所及之處全是一片詭異的黑霧。他緩緩轉過頭,對司機說:「司機大哥,停車。」
司機正要動作,忽聽身後一聲怒吼:「不許停,你敢停車我就把這個女人殺了。」
司機手一抖,車身晃悠了一下。
「聽著,老子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只要你們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老子就不為難你們。」耳釘男威脅道,「誰敢反抗,那就別怪老子不客氣了。」
說著,他猛地朝婦女手上劃了一刀。
婦女發出一聲慘叫,聽起來特別滲人。所有乘客都害怕起來,車內的氣氛變得異常凝重。
「至於你們,」耳釘男又瞪著殷恕等人,冷笑道,「識相的就老實待著,等我們拿完東西,再來跟你們換人。」
其實他是心裡犯怵,不敢和這幾個人正面衝突。
兩名被制服的歹徒苦著臉,暗道同夥搶了錢還會管他們的死活嗎?
齊奕留意到後座的口罩男一直沒動,一副完全不認識這幾名歹徒的樣子。
如果只是搶錢,齊奕還真不在乎損失一點財物,問題是死亡將至,他不得不拼一把。
「好。」齊奕突然道,「你們搶你們的,但必須先把車停下。」
「哈哈,你以為我有這麼蠢嗎?一旦把車停下,外面的人很快就會發現車內的情況,然後報警,那我們這次恐怕就要栽了。」
旁邊戴帽子的男人催促道:「別廢話了,你盯著,我來搜身。」
耳釘男點頭。
帽子男從後座開始搜刮,拿著刀一個個清點。
乘客們不敢反抗,全都顫巍巍地將身上之前的東西拿出來。
一個保鏢看向殷恕,小聲問:「現在怎麼辦?」
殷恕瞥向司機,示意讓他急剎車。突然急剎車會讓車內的人因為慣性而傾倒,這時候就是動手的最佳時機。以保鏢的身手,十秒之內應該就能將那兩名歹徒制服。
保鏢會意,剛要動作,卻聽耳釘男發出警告:「不要亂動,否則我就把這女人的手指切下來。」
「求求你,放過我。」婦女痛哭流涕,不住求饒。
「閉嘴!」耳釘男朝她吼了一聲,然後又對司機說,「把車往偏僻一點的地方開。」
司機透過監控看到那名婦女的慘狀,只能照做。他精神高度緊張,心臟跳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呼吸也變得有些困難。
齊奕突然回頭,目不轉睛地盯著司機。
是他!
沒錯,死亡的源頭就在他身上。
剛才歹徒說完那句話,司機身上的死氣就開始變得異常濃黑。這說明他將要開去的地方,就是真正的危險所在,也是死亡的終點。
齊奕迅速在腦中回想這附近的地理位置,往這個方向直行,很快會遇到一個岔口,一邊通往省道,一邊則是盤山公路。很顯然,司機肯定會選擇相對偏僻的盤山公路。
誰都知道,在盤山公路上行車必須萬分小心,否則隨時有可能車毀人亡。
「司機大哥,左轉彎,往近郊墓地走。」齊奕突然出聲。
司機下意識轉彎,偏移了通往盤山公路的方向。
「你想做什麼?」耳釘男喝問。
「你不是說想去偏僻的地方嗎?什麼地方比墓地更偏?」齊奕面色平靜。
「你最好別讓我知道你在搗什麼鬼……」耳釘男惡狠狠地威脅。
齊奕笑了笑,發現鬼氣變淡了許多,不過死亡的威脅還沒有完全解除。
公車行駛了十來分鐘,進入黑沉沉的郊區,冷風瑟瑟,一片死寂,幾盞昏暗的路燈凄凄涼涼地照著路面,看起來格外滲人。
歹徒的注意力都在錢財上,沒有心情關注周圍的環境。
他們搜刮完畢,開始和殷恕等人談判。
「現在,你們把我的同伴給放了,我們立刻走人,大家從此互不相干。」耳釘男把玩著手上的匕首,老神在在地說道。
「你要走就走,不要跟我談條件。」殷恕四平八穩地坐在椅子上,絲毫沒有妥協的意思。
「你就不怕我殺人?」
「沒關係。」殷恕盯著他,「你敢殺人,我就敢殺你。」
耳釘男一陣膽寒,色厲內荏道:「你以為我是被嚇大的?不怕我殺人,那咱們就試試看。」
被他抓住的婦女都快跪了,哭訴道:「你們就放了他的人吧!我實在受不了了。」
「聽到沒?大家都等著你們放人呢。」耳釘男明顯感覺到乘客們對殷恕幾人的不滿。
齊奕這時突然開口道:「墓地到了。」
「什麼?」幾名歹徒一愣,隨即往窗外看去,只見外面黑漆漆一片,車燈照著前路,向著看不見盡頭的黑暗深處緩緩駛去。透過遠處微弱的光線,可以看到那邊整齊林立著一排排墓碑。
歹徒臉上微微變色,今天過路的車輛是不是有點少?雖然他們搭乘的是末班車,但平時十一二點都應該還有車輛經過的。
而在此時,齊奕卻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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