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兩宮遙相望
慕容泓看著身邊情緒波瀾起伏的慕容沖,又看看樓上的絕色女子,心裡很是吃驚,雖說那女子卻有些姿色,但與他們的姐姐清河公主比起來還是稍遜一籌,他不明白為什麼慕容沖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沖弟,你認識這女子?」他疑惑的開口問道。
慕容沖冷了眼神,只淡淡道:「不認識。」
「那你為何反應如此之大?」他想了想,調侃著說道:「莫不是你看上了她?」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話音剛落,便站起身,走上樓梯,在眾人的視線還有她不敢置信的目光下走至她的身側,脫下外衣為她披上。
「沖...沖哥哥?」苻晚滿臉的震驚,她沒有想到,十年後,他們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面,這樣的窘迫不堪。
他眼神清冷,隱隱帶著怒火,「你在這裡做什麼?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還穿成這幅模樣!」
「我...沖哥哥...」她快要哭出來,「你不要罵我好不好,是我不對,是我不好,我只是太想你,才逃了出來,結果被人騙了,賣到這裡,我不是故意的...」
慕容沖聽她一說,心頓時軟了下來,他怎麼捨得責怪她,怎麼忍心看她哭?
他眼神冷冷的看著老鴇,似笑非笑的說道:「看來你活得很不耐煩。」
老鴇頓時嚇得跪了下來,「太...太守大人。」
「我的人你也敢動,當真是不要命了!」
「太守大人饒命啊,賤奴不知姑娘是您的人,若是知道,就是借賤奴十個膽子,賤奴也不敢啊!」她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求饒。
慕容沖輕哼一聲,「饒命?」他淡淡掃了在場的人一眼,「從今日起,查封金玉樓,所有人關入大牢。」
話音剛落,他便一把將苻晚抱起,在慕容泓震驚的目光下走了出去。
苻晚抬頭看著慕容沖冷峻的側顏,小心翼翼的開口道:「沖哥哥,你不要生我的氣。」
慕容沖看著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心裡嘆了一口氣,「我是生氣,不過不是生你的氣,你受了這麼多苦,我卻不知道,我自己都無法原諒我自己。」
她立刻搖搖頭,「不關沖哥哥的事,是我自己沒用。」
他抱著她,在深秋的夜裡,涼風襲來,卻讓人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溫暖,這是十年來,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到滿足,還有內心的圓滿。
不遠處的路口,一位身穿紫衣的男子靜靜望著這邊,他的身後還跟著幾名護衛,涼風吹起他的墨發,眼裡浸染出一片憂傷。
他身後的護衛欲言又止,卻終究開口道:「殿下,已經找到郡主了,您怎麼不將她帶回來呢?」
「她已經沒有危險了,我也就放心了,其它的,隨緣吧。」
護衛不明白他的意思,「殿下,我們找了整整十天,終於找到郡主了,您怎麼...」
他打斷他的話,「我說過了,不必再找了,等到郡主想回宮的時候再來接她,其他的不必多說,我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他轉過身,有一種透徹心扉的悲涼,所謂相思,不過是我念著你,而你卻在想著別人。
苻晚隨慕容沖回到府里,九淵一看到慕容沖只著一件單薄的中衣,忙生氣的說道:「公子,您怎麼就穿一件中衣,天這麼涼,你不顧身子了嗎?」
慕容沖沒有接她的話,只淡淡說道:「九淵,你去為這位姑娘準備幾件綠色的羅裙。」
聽到他的話,九淵這才注意到他身邊的女子,好一雙靈氣通透的眼睛,一絲雜質也沒有,如同天上的星辰一般,她倒抽一口氣,內心感受到一絲威脅。
「是,公子。」她笑吟吟的看著苻晚說道:「姑娘你請隨我來。」
她不露聲色的看著苻晚身上披著的慕容沖的衣衫,瞥了一眼她裡面的薄紗,內心的念頭一閃而過。
苻晚看著慕容沖淡淡說道:「沖哥哥,那我先去換衣服了。」
「好。」
九淵靜靜地聽著他們的對話,內心卻一片震驚,她居然叫他...沖哥哥,而且,他居然沒有不悅,似乎還很高興,這是她從未見過的慕容沖。
不過即使如此,她依舊笑吟吟的領著苻晚去換衣服,一路上對苻晚甚是熱情。
「我叫九淵,還是公子為我取的名字呢,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我叫苻晚,你叫我晚晚就好了。」
九淵笑嘻嘻的說道:「好呀,那我以後就叫你晚晚了。」她說完又似抱怨著說道:「你可不知道,咱們府里啊,女子甚少,平日里我可無聊了,還好你來了,這樣我以後就有人陪了!」
「你平時都沒事做嗎?也可以自己出去轉轉什麼的。」
九淵嘟了嘟嘴,抱怨著說道:「我平日里就照顧公子的起居,天天都要陪著公子,哪裡還有機會出去玩?」
苻晚聽到她這樣說,卻是極其羨慕,若是她也能天天陪著慕容沖該有多好。
「沖哥哥待你不好嗎?」苻晚問道。
九淵狀似無意的說道:「沖自然是極好的,從來不對我生氣,也很少真的讓我去做些什麼,是我自己有時候太任性了,給他惹麻煩,不過他也從來沒有怪罪過我。」
苻晚臉色有些煞白,「是...是嘛!」
「可不是嘛,不過沖有時候也特別不聽話,就比如這穿衣服吧,這天氣已經這麼冷了,還穿的如此單薄,今天倒好,還把外衣給脫了!」說著故作驚訝的問道:「呀,晚晚,你裡面怎麼就穿了一件紗衣啊,你這樣子,怎麼?」
她忽然驚訝的捂住嘴唇,「晚晚,你不會?」
苻晚有些尷尬,她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的穿著,剛剛又聽到九淵說的那些話,心裡很難過,她雖然不應該懷疑慕容沖,可是十年未見,誰又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些什麼呢?
九淵看著她的模樣,嘴角微勾,「晚晚你不必傷心,我知道你一定是身不由己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以後你就好好獃在府里,我和公子會好好照顧你的。」
苻晚沒有說話,只靜靜地跟隨她進了房間。
九淵拿了件青衫過來,笑著說道:「晚晚,因為府里沒有多少女眷,所以女子的衣衫甚少,剛好我也喜穿綠衣,若是你不嫌棄的話,就先穿我的吧,過幾天我讓下人為你做幾件新衣。」
苻晚接過她的衣服,淡笑著說道:「謝謝你,九淵。」
「跟我有什麼好客氣的,公子的朋友,就是九淵的朋友,你不用跟我客氣。」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這個九淵看起來熱情禮貌,苻晚卻總覺得她對她頗有敵意,每一句話狀似不經意,卻又覺得的隱含深意。
慕容泓一進府就直奔慕容沖的書房,氣勢洶洶的說道:「沖弟,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不是說不認識那個女子嗎?」
「事情就如同你看到的一樣,認不認識又有什麼關係?」
「這就是你這麼多年來不近女色的原因?」
慕容沖忽然笑了:「皇兄真是想得太多了,不過是救了一個青樓女子,您也能聯想這麼多,到真讓沖佩服。」
「既然如此,那就再好不過了。」慕容泓離開了書房,慕容沖又恢復了那副清冷的模樣,他透過窗子,看著花園裡的景色,眉宇間有些鬱結。
苻晚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慕容沖的背影一如往日的清冷,身姿比十年前更加欣長偉岸,面部輪廓更加分明,比之當年多了幾分堅毅。
她內心一震,又仿若回到了多年前,也是這樣清冷的背影,靜靜的站在湖邊。
「沖哥哥。」
慕容沖轉過身來,看到眼前的青衫女子,神色終於有所緩和,「晚晚,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去休息?」
「我...我想來看看你。」
慕容衝上前牽過她的手,讓她在塌上坐下,柔聲安慰道:「以後不用害怕了,沒有人在欺負你了。」
苻晚點點頭,卻問不出口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青樓里。
慕容沖猜出了她的心事,說道:「這些年我一直未曾娶妻,所以便有些謠言,兄長怕我真如所言,才帶了我去青樓,哪知道碰巧就見到了你。」
苻晚鬆了一口氣,頓覺有些尷尬,扯著頭髮說道:「沖哥哥不必與我解釋,你做事定然有自己的原因的。」
慕容沖無奈地笑了笑,「晚晚真是善解人意。」
苻晚頓時覺得十分窘迫,拚命扯著自己的頭髮。
「好了,晚晚,當心把頭髮都扯掉了,到時候可就難看了。」他抓住她亂動的手,緊緊握在手心裡,頓時一股奇異的溫暖傳來。
沉默了一會兒,苻晚忽然問道:「那個,九淵,還挺不錯的哦!」
慕容沖不以為意,「那丫頭你不必管她,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把她晾幾天就好多了。」
苻晚尷尬的笑了笑,「九淵來這裡挺久了吧,我看她做事挺熟稔的。」
「嗯,是挺久了,有六七年了吧!」
六七年,他們相識一年,分離十年,而九淵就在他身邊陪了六七年,想來,他們的感情一定十分深厚,才能說出那樣的話來。
她與他之間,終究隔了整整十年的距離,這十年裡,彼此從未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