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又不處重闈
苻晚怔愣.隨即輕聲答道:「我知道.」那個一直在心頭揮之不去的人.終於要回來啦.卻是帶著一身的殺戮.
苻宏撫了撫她的頭髮.「晚晚.秦國命數已盡.若是我不能陪你到最後.你......」
苻晚慌張的掩住他的唇.面色堅定.「你別瞎說.你一定能陪著我們母子的.一定能.」
苻宏拿下她的手指.輕輕吻了吻.「我是多麼想能一直陪在你們左右.和你一看看著我們的孩子成長.」
「一定可以的.」她緊緊抱住他.心裡卻止不住顫抖.
她以為這世間所有的一切都能盡在苻宏的掌控之中.他永遠都是那副雲淡風輕、運籌帷幄的模樣.卻從未想過.有一天他也會說出如此頹敗的話.是真的.一切都挽回不了了嗎.
她緊緊咬了咬唇.「我是你的妻子.就永遠只是你的妻子.你在哪兒.我就跟到哪兒.我們永遠也不會分開.」
苻宏淡淡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後背.「你不是想去看看青青嗎.我今天剛好有時間.陪你一起去吧.」
「嗯.」
「蕭逸.你快讓老娘出去.老娘帶的都快發霉了.」他們剛進到院子里.就聽到青青的發飆聲.
蕭逸頭冒黑線.尷尬的看著他們.「微臣是怕青青出事.所以不讓她出府.不過她最近是有些悶得慌了.」
苻晚抱著衡兒.無奈的搖了搖頭.「蕭逸.你太過寵她了.」
太過被珍愛.若是有一天失去了這份珍視.大概會很不習慣吧.
「青青是微臣的妻子.如今她給了微臣一個完整的家.對她珍重是應該的.」他靜靜的看著屋內.眼裡隱隱帶著深情.
苻宏在一旁拍了拍苻晚的肩.說道:「蕭逸說得有理.你就別責怪他了.」
苻晚別過頭.眼裡隱隱有淚水.我只是怕.若有一天你離開我.我會連自己都討厭那副被寵壞的脾氣.
綠綠在一旁打著圓場.「郡主.咱們不是來看青青和她的孩子的嗎.咱們快進去吧.」
苻晚點點頭.率先走了進去.
青青正坐在茶几前發著牢騷.一聽到有人進來.頭也沒轉過來就說.「出去.出去.我誰也不想見.」
綠綠尷尬的看了看太子和郡主.搶先一步說道:「青青.你還不看看是誰來了.」
青青一聽到綠綠的聲音.立刻不敢置信的轉過頭.驚喜的說道:「太子殿下.郡主.綠綠.你們.你們怎麼來了.」
「青青.你如今嫁了人.又有了孩子.別的沒有改.脾氣倒是見長了不少啊.」
青青臉紅.忙站起身走到苻晚身邊.解釋的說道:「郡主.奴婢.奴婢平時不是這樣的.若是知道是您.奴婢一定乖乖的.怎麼敢沖您發脾氣.」
「好啦.我也沒有怪罪你的意思.看到蕭逸抱你照顧的這麼好.我也放心了.」
「這是小皇孫吧.」她看到苻晚懷裡的孩子.立刻眉開眼笑的逗弄起來.
「是啊.」聽到她提起孩子.苻晚的心思立刻被吸引過去.
「小皇孫好可愛啊.和太子殿下長得真像呢.不過這一雙眼睛簡直和郡主您一模一樣.」
苻晚得意的笑了笑.「剛好本郡主臉上最美的也就是這雙眼睛了.」
「青青.我的乾兒子呢.」綠綠忽然插嘴說道.
「哦.蕭逸.兒子呢.」她獃獃的問蕭逸.很有些不知所謂.
蕭逸早已習以為常.「我怕孩子打擾到你休息.就讓奶娘把他抱下去玩了.」
綠綠無語的看著青青.「你居然敢這麼對我的乾兒子.」
青青尷尬.小聲的跟蕭逸說道:「快去把煜兒抱來.」
蕭逸一走.苻晚和綠綠立刻責備起她來.「臭丫頭.你怎麼連自己的孩子也不親近.」
「不是有蕭逸嘛.」她嘟噥著嘴.似乎覺得很委屈.
苻晚輕輕點了點她的腦袋.「蕭逸每天要去皇宮護衛.回來了還要照顧你.聽你發牢騷.又要照顧孩子.你就不會替自己的夫君多分擔一些嗎.」
青青聽了苻晚說的話.覺得似乎是這個理.頓時有些羞愧難當.「我錯了.郡主.我以後一定改.」
「跟我說有什麼用.你去跟蕭逸說啊.」
這天.苻晚正在午睡.忽然天上一道驚雷.她嚇得從床上坐了起來.滿臉的汗珠.不停的喘著氣.
她看了看空蕩蕩的屋子.沒有一絲聲音.頓時內心一片驚慌.她猛的掀開被子.跑到屋外去.苻宏正在和大臣商量事宜.苻晚就這樣只著一件中衣.光著腳跑了過來.一看到他.立刻撲到他的懷裡.委屈的說道:「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苻宏拍了拍她的後背.關切的問道:「怎麼了.衣服都不穿好久出來了.」
「太子殿下.老臣先行告退.具體事宜等到明日早朝再商量.」
「嗯.」苻宏點點頭.
他撫了撫苻晚的額頭.說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做了一個夢.我夢到你走的越來越遠.我和孩子怎麼叫你你都不回來.」她緊緊的抓住他.生怕一放手.他就如夢裡一樣.不見了.
苻宏摸了摸她的頭髮.淡笑著說道:「你也知道.那只是夢.不要當真.」
苻晚點點頭.「你們剛才在說什麼.」
苻宏愣了愣.「沒什麼事.你不要瞎想.」
「你說嘛.」她嘟了嘟嘴.「我不想什麼事情都被瞞在鼓裡.」
苻宏無奈的嘆了口氣.「你為何非要知道.」
聽到他這樣說.苻晚便明白一定是有事情發生.她抬起頭直直的看著他.「你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
「慕容泓身邊的謀士將他殺了.推舉了慕容沖為新弟.」
他的聲音淡淡的.卻如同平地驚雷.將苻晚砸的眼冒金星.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苻晚顫抖著嘴唇.怎樣都不敢相信.
「好了晚晚.你不要再想了.這些事交給我就好了.」他緊緊抱住苻晚.想給她一絲安慰.
「是因為我嗎.」苻晚想起他曾經到長安城來找她.想讓她跟他走.
苻宏揉了揉她的頭髮.「你怎麼會這麼想.這不關你的事.」
「他曾經來找過我.」
苻宏怔愣.有些不願相信他們居然私下見過.但苻晚瞞了他.
「什麼時候.」他壓抑住內心的情緒.淡淡的說道.
「年初的時候.我抱著衡兒去宮裡見父皇.回來的時候他攔住了我的馬車.」
苻宏沒有問她為什麼回來沒有告訴自己.只是淡淡的問道:「他說什麼了.」
苻晚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急急忙忙的解釋道:「夫君.我自從嫁給了你.就認定是你的妻子了.我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的.你要相信我.」
苻宏淡淡笑著.「傻丫頭.我沒有要責備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他來的目的.看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可循.」
她咬了咬唇.「他讓我跟他走.」
苻宏在心裡嘆了一口氣.他便知道是這個原因.只是他多該慶幸.他的晚晚並沒有跟那個人走.
「好了晚晚.這些事你就不要再想了.你也不必自責.他的目的與你無關.他只是想報仇罷了.」
「只怪我曾經太天真.相信了他.」
「也許他算計了所有.卻唯獨對你是真心的吧.」他不是想替慕容沖說話.只是覺得有些事他有必要讓苻晚知道.若不是不願意傷害苻晚.他也不會將她推得越來越遠.
「已經不重要了.我現在只知道.我是你的妻子.是你的孩子的娘親.」她緊緊靠在他的懷裡.有著深深的依賴.
慕容沖剛登基為弟.便迫不及待的帶著千軍萬馬殺入了長安城.
營地就安札在城外百里之外.當他一身肅殺.站在長安城的腳下.心裡卻是一派複雜.
這裡有他最恨的人.也有他最愛的人.
「晚晚.我說過.總有一天我會回到這裡.回來找你.以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地位.」
他不再是那個亡國的孱弱皇子.不再是那個為了救族人而甘願做孌童的慕容沖.他如今是燕國的皇帝.是手握重兵的鐵血修羅.
所有的人被圍困在京城內.進出不得.很快便出現了糧水短缺的現象.
苻堅看著阿房宮裡長得正青蔥的翠竹.心裡一陣悵然.「鳳皇.你終於回來了.你看.孤為你種的竹子長的多好啊.」
江正不願看到苻堅這樣.提醒道:「陛下.慕容沖是回來報仇的.」
苻堅不願相信.「不會的.鳳皇怎麼會來找孤報仇.他是愛著孤的啊.」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對了.你去把孤最常穿的那件錦袍拿出來.派人送給鳳皇.相信他會念著往日的舊情.放我們一次的.」
江正無奈的搖搖頭.卻也不好反駁.只能按照苻堅的旨意.送出了錦袍.
可是他心理明白.若是慕容衝心里曾念一絲半毫的舊情.今日就不會兵臨城下了.
當手下的人拿著苻堅送來的錦袍出現在慕容沖的帳中.他內心的最後一絲猶豫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