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老乞婆

余仁坐在茶樓內心裡還在琢磨著他和黃子澄定下的計劃，其實離開黃家堡對黃子澄而言並不難，他的行動並沒有受到限制，黃子陽到目前為止都只能暗中下手還不敢公然的加害黃子澄，難的是不能給人發現黃子澄的離去，要不給人發現最好的辦法就是大家的視線都不在黃子澄的身上，比如說黃家出了什麼亂子，對，出亂子！臨近婚典的時候讓黃家來場大亂子，哼哼，想必那時候誰也不會在意黃子澄的動向了。

「余師弟發什麼呆呢。」

「哦，沒什麼，這黃家堡的茶不錯。」余仁自信的一笑一仰脖子把杯中之茶一飲而盡。

今天一早何鐤就來找到了余仁說是一起去黃家堡外層逛逛，想著自己現在的處境余仁本不想去，不過想想為了幾天之後的行動現在熟悉熟悉黃家堡也不是什麼壞事，所以才答應了何鐤出去逛逛，當然為了自己的安全余仁還特地把這事情稟報了宇文睿，儘管何鐤覺得這種事都和師伯說有些小題大做，但也不想得罪余仁只好陪著他去了宇文睿的住處一趟。

宇文睿倒沒覺得余仁和何鐤來請示下自己有什麼不妥，雖然表面上冷冷淡淡的說了句「你們去吧」，但心裡倒覺得這兩個小子不錯，出門在外有事情多請教長輩說明他們心裡有自己這個師伯，人都是一樣，不管你是世俗的凡人還是修真界的修士誰不都希望叫別人仰視自己至少不能忽視自己的存在。

雖然從臉上看不出宇文睿的心思，但看看坐在自己另一邊的姬玉華，何鐤就知道師伯對自己來請示一下心裡還是挺樂意的，要不怎麼會特地把他的弟子叫來和自己一起出去走走，心下對余仁又佩服了不少，這個余師弟不但修為比自己高連為人處世之道都比自己高出不少，怪不得王師伯會收他做弟子，在看余仁的時候何鐤眼裡都帶著些討好獻媚的意思，他哪裡知道這些都是余仁為了自保而已。

余仁和何鐤各有自己的心思姬玉華還不是一樣，姬家的勢力在四大家族中墊底而且差距還在給其他三家拉開，外人眼中自己出身世家大族修為又高資質雖然算不是上佳但也是中上之選，可是誰知道自己這個姬家的小姐在其他三家子弟的眼中也不比破落家族的子弟強到哪去，為了家族自己對其他三家的子弟還要曲意奉迎甚至做些違背自己本意的事情都在所難免。

家裡獻上了幾株千年的靈草和一樣祖傳的寶物才求得宇文睿收了自己為徒，宇文睿對自己雖然不錯可自己總覺得這裡面並不簡單，因為宇文睿有時候看自己的眼神總有些怪異，怎麼說呢就好像是看見了什麼寶貝但又一時不能得手眼中熱烈卻又有無奈和剋制，想想這種眼神姬玉華就有些寒森森的，就算宇文睿對自己真的做出什麼事情姬家也不會管了，家裡要得就是找個靠山，至於這個靠山會不會壓死了自己就和家裡沒有關係了。

望望茶樓外街道上穿梭的行人姬玉華心中酸楚，不僅是因為自己被家族賣給了宇文睿更因為黃家堡對自己來說是個傷心地，這裡的一切似乎都有著黃子陵的影子，也許死在自己手上的黃子陵才是唯一一個真心疼愛自己的人，手中為何是茶而不是酒，要是酒一定能讓自己好受一點。

「黃家堡來了不少人啊，就我們邊上的另一幢樓昨天傍晚已經有人住了進去，姬師姐你跟在宇文師伯身邊聽到些什麼沒有。」

「師尊說黃家家主傳位的典禮會和婚典同時進行。」看著手中的茶杯姬玉華有些心不在焉。

「家主傳位？黃亞傑現在春秋鼎盛好好的怎麼想起來傳位？」何鐤看看姬玉華見她沒什麼反應依舊有些痴痴的看著手中的茶杯，不由又將目光轉向余仁。

聳了下肩余仁搖頭而笑，接著又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慢的品了起來。

見到姬玉華似乎滿懷心事，余仁又是自斟自飲何鐤頓覺無趣，但又不好說什麼只得學著余仁的樣子也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品嘗，不過半會兒之後茶樓一層傳來一些叫罵的聲音。

「小二，樓下怎麼這麼吵，還叫不叫人喝茶了。」何鐤剛才心中有些憋悶，剛好借著這個由頭拿這小二來撒氣。

小二對何鐤的怨氣沒有定點的害怕嬉皮笑臉的給何鐤鎮上一杯茶，「您老不知道，剛才來了個乞討婆給我們掌柜罵走了。」

何鐤斜眼瞅著小二，不陰不陽的說：「怎麼，你們黃家堡還會有乞丐。」

各大修真家族的定居之地都是凡人和修真者雜居在一起，身有靈根能夠修真的子弟都由家族統一管理，而普通的凡人就都要靠自己種地做買賣或者給家族干一些既苦又累的活來養活自己，修真界也有窮富之分更何況這些生活在最低底層凡人，所以也會有些日子難過的人家出現，可不管怎麼說這各大家族定居的地方都不會允許乞丐出現，原因很簡單兩個字：丟臉。

這些大家族都愛惜自己的臉面哪裡會容得下乞丐這種最低賤的人存在，各家要是發現定居之地有人日子過不下去淪為乞丐就會將這些人趕出去叫他們自生自滅，不過這些家族都是定居在人跡罕至的地方所以被趕出去的凡人只能是有死無生。

現在聽見小二說是個乞討婆何鐤自然是不會相信，這元修西北第一家族還會這樣的不愛惜自己的臉面，在自家公子成婚的時候能容下一個乞丐在街上亂走。

「您老不是我們這條街上的人所以不知道，這個乞討婆也是黃家的子弟聽說祖上還是近支，後來家裡破敗了家中的男人也死絕了，只剩下她一人不得已才淪落到乞討度日，因她姓黃又是孤老婆子一個怪可憐的所以大家平時多少周濟她點，也沒人去向內層的管事們檢舉。這不眼見著咱們大公子婚期將至來的客人也就多了，這時候她在來乞討那不是壞了茶樓生意嗎，掌柜的這才罵了她兩句把她轟走。」

何鐤點點頭算是認可了小二的解釋，小二這才把心中偷偷綳著的那根弦鬆了下來，「您三位坐著，我那給您三位換壺新茶去。」一把拿過茶壺小二倒退著往一層下去。

余仁和姬玉華沒有一絲的談性，何鐤有些憋得慌又覺得給剛才的罵聲壞了興緻，算算在茶樓座了半個時辰便向二人提議去坊市逛逛，另外兩人雖是各有心事但這黃家堡毗鄰極北之地，坊市中經常會出現些極北冰原上特產的獸皮，妖丹還有冰原中生長的靈草，所以也都有些興趣便答應了何鐤一同去看看。

三人出了茶樓就看見前面街口烏壓壓圍了一圈腦袋把這五六人寬的街道堵了大半，等著三人走到人群外就聽見叫罵聲和呻吟聲。

「老不死的東西，瞎了你的狗眼弄髒了大爺的衣裳，看大爺不好好教訓教訓你。」聲音越罵越大接著那呻吟聲也越來越響。

人群中有人看不下去嚷了幾句，「有話好好說不行啊非要打人，這老婆子年紀大了打死了可怎麼辦。」

「是啊，這老婆子哪裡能受得了你的那雙大腳。」

「打死了老貨，老子我賠，怎麼你要充好漢行啊，這衣裳大爺我前些日才買的花了十塊下品晶石，你出八塊大爺就不找著老東西麻煩。」這聲音一叫囂起來，原本那幾個維護老婆子的聲音立時沒了下文，「娘的，一群窮鬼還在這充大爺，呸。」叫囂的聲音又罵了一句才稍微停下。

這種事情其實哪裡都有一點也不稀奇，余仁他們三個並不是什麼急公好義的人當然也就不會在人家的地盤上多管閑事，不過叫囂的聲音最後罵的那句話令余仁很不舒服，他自己就是窮人家出身見有人這樣謾罵窮人自然心中就有一股無名火噌噌地往腦門上竄。

見到余仁撥開人群往裡面走何鐤還有姬玉華都是一愣，對視了一眼兩人跟著余仁就走進人群。

地上蜷縮著一個老婦人破衣爛衫還髒兮兮的正在嗚咽嗚咽的呻吟，一個破的七八個洞的老黃色竹籃半扣在老婦人的身邊，竹籃下面是一塊油光光的藍布，一個沾了黑泥的灰白饅頭被藍布半遮半掩。

余仁看也沒看站在一邊的那個叫囂之人，走到老婆子身邊彎腰收拾起竹籃藍布還有那個饅頭。

「呵，又來個充大爺的，給八塊下品晶石這大爺就給你當了。」叫囂的聲音變得有的譏諷，嘲弄。

「啪啪啪」幾塊晶石從余仁身上滾落地上，而余仁正一手扶著老婆子的背一手取出一粒丹藥塞進她口中。

等了一會兒老婆子終於長長的出了口氣慢慢悠悠的睜開了渾濁的老眼，余仁身上這時突然發出一股氣勢嘴裡狠狠的吐出個字，「滾。」

「快走，快走，這是位前輩。」人群中有人嘟囔了一句，接著人群頃刻間如鳥獸散，那個叫囂的人也隨著人群灰溜溜走開，只留下余仁他們三個還有那個老婆子。

「何師兄，姬師姐，我送這個老婆子回家，你們有事先去吧。」扶著坐在地上的老人余仁淡淡說道。

何鐤有些尷尬，不管那些名門大派暗地裡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可嘴裡始終不離正義二字，他這個大派的弟子平時也少不得說些除魔衛道護衛蒼生的話，「好，好，那我們先走一步，余師弟你保重。」

姬玉華什麼也沒說，似有深意的看了眼余仁跟著何鐤向前走去。

老婆子現在情況並不好，兩隻腿的小腿骨頭已經斷了臉上也有些青紫，最嚴重的還是長期食不果腹令老婆子臟器也受到了損傷，余仁現在也只是用丹藥給她吊命而已，能不能活下去只能看她的造化。

在黃家堡余仁的情況也非常不好所以他不願再生事端，因此才沒有動手教訓那個打傷老婆子的人甚至連看都沒看那人一眼。

「您老人性好，老乞婆要不是您老出手今天一定有死無活。」不知什麼時候茶樓的小二站到了余仁的邊上。

「小二哥，這老婆子受傷不輕現在不能行走麻煩你給找個轎子，我又不知道老婆子住哪，最好再給我找個認識這老婆子住處的人，我好送她回去，這有幾塊晶石算我補償給你的。」

「晶石就不用，您老這麼好的人性我哪裡還會收您的晶石，我去和掌柜打聲招呼然後就去找轎子陪您送老乞婆回家。」小二說著就往茶樓跑去。

明天一天的飯局估計又要喝翻了，停更一天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