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普通朋友

圖書館，莫小言面前的書整整半個小時都還停留在序言那一頁，而對面的女生已

六點的時候，沈辰打電話告訴江雨涵，在學校商業街的重慶菜館見。

「言姐，想吃什麼？」人還沒有從椅子上起來，江雨涵就惦記著點菜了。

「我隨意，」莫小言完全沒有要行動的意思，依舊坐在那裡。

「言姐，」江雨涵拉過她沒看幾頁的書，「一起走了，走了。」

「你先走唄，我隨後就到，」莫小言又把書扯回來，「我想再看一會兒書，再說了，另外兩個不還在逛街，沒有回來嗎？你就先去點菜了，你知道，我只負責吃。」

「你一個下午加上午的幾個小時，一本書就讀了二十多頁？」江雨涵翻看莫小言手中書的頁扉，「言姐，你確定還要在看一會兒？別逗了！」

「其實我這樣做是為了你好，」莫小言辯解，「我不是想著讓你們多一點單獨相處的時間嗎？」

「真的嗎？」江雨涵撇撇嘴，「我記得你今天下午還覺得學長會傷害我呢，怎麼？不跟著一起去保護我？」

「我不是那個意思，」雖然莫小言確實是有這麼點想法，「只是覺得，你要是談戀愛的話，我們寢室就只剩下我一個單身的了。」

「那有什麼，要不你就答應江學長唄，這樣不就皆大歡喜了？」一聽這話，江雨涵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

「我們是在討論你的事情，你不要亂扯，」莫小言現在沒有談戀愛的心思。

「我開玩笑的，言姐，你不要這麼敏感，」江雨涵正了正臉色，「我要是認真的，今天在圖書館就不會騙江學長說你其實是跟孫靜靜他們一起去逛街了，放心了。」

「知道了，」莫小言替她背好背包，「趕緊去點菜去吧！」

「嗯嗯嗯，有什麼想吃的不？告訴我，」江雨涵扯著背包的肩帶，「今晚隨便點，反正不是我們出錢。」

「我想一下，」莫小言想了很久，「點好吃的吧，有肉就行了。」

「說菜的名字，」江雨涵要翻白眼了，「不要告訴我你一個菜的名字都不記得！」

「有記的的，但都是蔬菜，沒有肉，」莫小言真不記得葷菜的名字，「但是我想吃肉，你看著名字感覺好吃的，就點唄！」

「好吧，」江雨涵投降了，「二十分鐘后，一定要去哦！」

「知道了，」莫小言直接推著她走到了樓梯口，「我去借幾本書，馬上就去！」

江雨涵這才連蹦帶跳的往商業街走去。

喜歡一個人真好，能讓充滿朝氣，像個孩子一樣，期待跟他有交集的一切。

這是莫小言看著江雨涵的背影所發出的感慨。

江雨涵之所以會喜歡沈辰，還要歸結於那場秋季運動會，也是大一新生入學后參加的第一次純粹的校園活動。每個人跟打了雞血一樣的，又是報名，又是訓練，整個宿舍，除了莫小言，其他三位都在軍訓結束后，連著半個月里每天早上六點就起床，跑去操場參加早訓。

莫小言理所當然的覺得，這樣的熱血活動，是不適合自己這把老骨頭，所以整個運動會期間，除了開幕式和閉幕式，莫小言都在宿舍，食堂和圖書館過著三點一線的生活。

但是另外三個就不一樣了，也不知道是運動會舉行的第幾天，沈學長這三個字開始頻繁的出現在莫小言的耳邊。那個時候，莫小言只一次為著那個沈字怔了幾秒鐘，但很快就被她忽略掉了，也是那個時候，她決定永不過問關於任何沈姓異性的熱話題。

事實上，莫小言希望自己從今往後再也不會認識到任何一個沈姓的人，不管它是男還是女，莫小言都不想再跟這個姓有什麼交集。

所以，接近一年的時間，莫小言只知道江雨涵很喜歡一個沈姓的學長，會為他在體育場上的英姿尖叫，會因為他對她多講一句話而欣喜，會為他的一個微笑臉紅心跳，一提到沈這個字，就會害羞的像個孩子。

跟莫小言截然相反的感受，就算莫小言再抵觸，可還是能感受到這個人帶給江雨涵的一切情緒，那的的確確是一種喜歡，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歡，喜歡到了心尖，卻不知道他對自己是怎樣的感覺，總是猜測他會不會喜歡自己？喜歡的話是有多喜歡？不喜歡的話，又是因為什麼原因？自己要怎麼辦，才能——太多太多的心思，既甜蜜又讓人煩悶，既溫柔細膩又四面楚歌。

那種感覺，莫小言也曾經有過，那麼強烈的擁有過，然後，剩下了無盡的冰封世界。莫小言再也感受不到任何心跳了。曾經，莫小言無數次懷疑，是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被世界冷落？還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感悟，只是不願意承認。

但是，擁有著那樣的感覺，確實會讓人覺得世界是如此的溫暖，而不是殘酷。莫小言不想去毀掉這樣的感覺，不想別人會跟自己一樣，但又有無盡的擔心，擔心身邊的人會到自己的地步。

也許，自己不應該插別人的感情世界，畢竟別人之間是不是有火花，自己永遠都不會知道。但願，但願，他們能幸福吧，若是不幸福，也希望，你們可以讓傷害雲淡風輕。

可是，江雨涵是自己的室友，寢室里的三個人，雖然比自己小，卻從未排斥過自己，對待自己就像家人一樣，溫柔細膩，雖然，會偶爾鬥鬥嘴，但很快就會煙消雲散，笑逐顏開。自己確實不想江雨涵受到傷害，但自己也確實不想提起那些傷心往事。

要怎麼辦呢？再一次面對他？還是敞開心扉面對她們？

無數次，莫小言曾無數次幻想過，有朝一日能解開自己同他之間的誤會，但那已經是很早以前了。

現在，莫小言每天都在想要不要告訴其他三個人，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所謂的荒誕的不幸？而這個不幸，不禁耗費了自己三年的時間，還讓自己失去了太多該有的感情，還有朝氣蓬勃的習性？

不知道，不知道，好像兩邊都是無法拾取的。

孫靜靜打過來電話，莫小言這才驚覺，自己已經發了二十幾分鐘的呆了，一直站在圖書館的樓道口，像個傻子一樣。

莫小言匆匆的應了電話，外商業街跑去。

拐過操場的路口的第二個路燈下，莫小言差點剎不住自己的腳步。

「不好意思，」有些微喘的莫小言只覺得腦子嚴重供氧不足，完全想不出一句禮貌到恰到好處的話來搭訕。

「我帶你過去吧，」說話的正是沈辰，彼時的他，穿著一件格子衫，淺色的牛仔褲，點點頭，走在了莫小言的前面。

莫小言反射性的說了句謝謝，之後只是默默跟在沈辰的身後，保持著兩步的距離。

兩個人一前一後，默默的走著，周圍的一切彷彿都沉默了，腳步聲顯得異常刺耳。

「莫小言，」沈辰停住腳步，「你好嗎？」

莫小言的腳步也停了。

良久，才回答他，「我還好。」

一陣沉默。

「你呢，還好嗎？」這次是莫小言開口，打破了沉默。

「也還好，」沈辰轉過身，「看，我們可以像其他人一樣，平平淡淡的打聲招呼，問候一下彼此，不是嗎？」

「你說的對，」良久，莫小言才反應過來，「我們可以像普通人一樣。」

「三年了，我還以為你已經結婚了，」沈辰低下頭繼續往前走，「當年的我們，還真是幼稚。」

「是很幼稚，」莫小言落下了一大段距離，立馬追上，「還什麼都不懂。」

「是什麼都不懂，」沈辰抬頭看著深沉的夜幕，「所以才會說年少輕狂，說的話，做的事，都只是意氣用事。」

「是呢，」莫小言故作輕鬆，「我還以為你已經大三了，還是在一個不錯的學校呢。」

「是嗎？我也這樣覺得，」沈辰慢下腳步來拉近兩個人的距離，「只是高考比較難，考到我了。」

「高考確實很難，」這是莫小言的真心話，要不是因為理綜不及格，自己絕對不會考到這個學校，而且還被調劑到了理工類的專業，整個專業兩百多個人，一百八十多個人都是調劑來的，而且一百九十四個人都是男生。

又是沉默，莫小言突然覺得去商業街這條路遠的可怕，更可怕的是，自己的腳不知道為什麼變得這麼沉重，竟無法很堅決的往前大步邁進。

「莫小言，」沈辰直接往後退了兩步，「我們還會是朋友吧？」

「什麼？」莫小言也想往後退兩步，但是情況發生的太突然了，莫小言只能怔在那裡。

「普通朋友，」沈辰很真誠的看著莫小言，「再也不要提過去。」

「普通朋友？」這句話是詢問的語氣，「普通朋友。」

普通也可以是不在意的意思，不用過深的交際，只是偶爾相遇時閑話一番就各自散開，莫小言欣然接受了這個提議。

「那就——」沈辰示意，「去吃飯吧——」

「沈辰，」既然是普通朋友，要知道對他的關心只是因為自己的室友，「你喜歡江雨涵嗎？」

「她喜歡我？」沈辰沒有回答，卻反過來問莫小言。

糟糕，自己真是大嘴巴，這樣不經大腦的話語是怎麼講出來的，莫小言真想猛抽自己的嘴巴，「不是，只是好奇，好奇而已。」

「你喜歡江鎧嗎？」沈辰問莫小言。

「怎麼會——」莫小言立馬停住了，「你幹嘛問我這個問題？」

「好奇而已，」沈辰突然就加快了腳步。

「喂——」話一喊出來，莫小言就躲在沈辰背後直打嘴。

「快點，等的人要不耐煩了，」沈辰沒有回頭，腳步卻明顯放慢了。

「沈辰，」莫小言追上他，「不管怎麼樣，有一點，你不許傷害我們宿舍的，無論如何都不許。」

「你聽到沒有，」見沈辰不回答，莫小言以為他覺得自己的話只是玩笑，「我是認真的，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你要是敢，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沈辰笑了笑，「那就別放過我！」

商業街已經到了，沈辰帶著莫小言拐到了二樓的餐館，兩個人很有默契的閉了嘴，一前一後的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