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煩人的江學長

那天晚上吃完飯後，莫小言就老是做一個夢，那個夢跟烤魷魚串和麵筋有關。

而且，它們總是會浮現在莫小言的腦海里，不論何時，不管何地，莫小言要抓狂了。

夢裡的具體時間是在什麼時候，莫小言已經不記得了，但夢裡的場景確實在老家的人民廣場的夜晚，莫小言穿的是一件條紋的毛衣和牛仔褲，沒有外套，黑色的帆布鞋，還有歪在一側的丸子頭。而沈辰則是一套灰色底料藍色條紋的運動裝，腳上蹬著運動鞋，中長的發，略微不悅的走在前頭。

莫小言完全不理會他的不悅，自顧自的在他的身後，踩著他的影子，蹦來跳去。

夢裡的人民廣場是有很多人的，很多很多都看不到面孔。

「喂——」莫小言突然就記起來沈辰為什麼不開心了，「不就是點了兩道魚嗎？這有什麼好生氣的？雖然確實沒幾根菜葉子，但是肉是管飽的啊！」

「莫小言，你不減肥嗎？」沈辰回過頭來看他，他旁邊的燒烤攤飄來了誘人的香味。

是烤魷魚！還有麵筋，莫小言的腳瞬間就停在攤位前挪不動了。

可是，莫小言的口袋裡沒有錢了，錢都付給那兩條魚了，還有兩塊錢是用來坐公交的。

怎麼辦？好想吃！

下一秒，面前的攤子就沒有了，自己跟沈辰坐在廣場休憩的椅子上，他的手裡提著袋子，裡邊是兩個一次性盒子。

不知道為什麼，莫小言就是很清楚那裡邊是烤魷魚和麵筋，直接搶過來就吃，也不管身邊的人怎麼樣。

吃完后，旁邊人遞過來紙巾，自己拿過來就往嘴上抹，抹了半天，才發現是沈辰運動套裝的外套，剛想說句對不起，抬頭，對面卻是沈辰溫柔的拿著手裡的衣服給江雨涵擦嘴角。

這場面好想很熟悉，莫小言低頭才發現手裡的衣服變成了一串啃了一半的魷魚串。

心裡突然堵堵的，說不出來是什麼原因，就一直坐在那裡，嘴裡都是魷魚的腿，卻感覺像是含著冰，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來。

再然後，莫小言就醒了。

都怪那天晚餐前的那些燒烤，莫小言發誓以後再也不要吃烤魷魚了。

可是，莫小言終究是莫小言，挺不過三天，就又跑去商業街，站在燒烤攤前，直勾勾的盯著炭火上的魷魚腿流口水，手也很不聽話的拿出錢包，掏出鈔票，之後自我安慰，這是最後一次，反正錢都給了，這次吃完后，就再也不買了。

「言姐，」莫小言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嗨——」是物理實驗課上的搭檔吳林，長的眉清目秀，白裡透紅，讓女生都自愧不如，剛剛就是他那雙修長水嫩的手拍的莫小言的肩膀。

「言姐，你不是說再也不吃烤魷魚了嗎？說話不算數，我告訴你們寢室的人去！」吳林偷笑。

「我是說從這次以後，我錢都付了，」莫小言辯解，「把錢要回來是很沒禮貌的。」

「你就扯吧，」吳林做事要打電話，「我要告秘！」

「哎哎哎！」莫小言一把搶過手機，「對了，你來商業街幹嘛呢！」

「買蛋糕啊，室友生日，我負責買蛋糕，」吳林像是記起了什麼，「言姐，你真不夠意思，上個月生日去KTV都不叫我！」

「不是，像我這種年齡大的姑娘，都不願意過生日，你知道，女人最忌諱的就是年齡，」莫小言辯解，「再說，負責喊人的是我們寢室另外幾個，我就去了一個人而已。」

「借口，」兩個人爭了半天，吳林直呼莫小言再找借口。

「那這樣好了，」魷魚已經烤好了，「我的魷魚給你一串，要知道十塊錢才三串，我分了你三分之一，足夠重視你了吧！」

「真的給我啊？」吳林還真的不客氣的拿了一根，「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那當然，」莫小言保持面部微笑，再後悔也不能哭喪著臉，要知道，這話可是自己說的。

「這樣吧，你請我吃魷魚，我請你吃蛋糕，走啦，」吳林拉著莫小言往蛋糕店去。

「不用，我回去就好了，」莫小言一邊啃魷魚，一邊含糊的說，「你們宿舍一起好好玩唄，再說你把蛋糕給了我，你們怎麼辦？」

「把一整個都給你？言姐你想多了，」吳林已經啃完了自己的那串魷魚，「我是說，給你買店裡包好的，那種小塊蛋糕。」

「不用不用，」莫小言一邊抹嘴一邊擺手，「我剛吃完魷魚，已經很飽了！」

「可以當宵夜，餓了再吃啊，」吳林是鐵了心要拉她去，「又不用你出錢，你還不樂意？」

「好好好，我去，」見坳不過他，莫小言就不再反對了，「去就是了！」

蛋糕店裡，莫小言自個在挑小蛋糕，吳林跟店員去裡邊提已經定好的蛋糕。

「莫莫，好巧啊！」有人隔著櫃檯的玻璃跟莫小言打招呼。

「Hi！」莫小言哭笑不得，跟自己打招呼的正是江鎧。

「這麼巧，你也來買蛋糕啊，」江鎧從另一條過道上串過來。

「我是跟同學一起來的，他請我吃蛋糕，」莫小言乾笑，「又不用自己出錢嘛，對吧！呵呵——」

「你喜歡吃什麼口味的？我可以給你買，」江鎧對莫小言露出很溫柔的微笑，「也不用莫莫出錢。」

「那怎麼好意思，不用，真不用，」莫小言一陣雞皮疙瘩，江鎧的溫柔攻勢對莫小言不起作用，但他講話時的姿態，卻讓莫小言感到怎一個驚悚了得！

「莫莫什麼時候這麼見外了？就當作是感謝你，為我們社團出力，」江鎧說著就拉開柜子，從裡邊拿了好幾塊蛋糕放在托盤裡，「我聽靜靜說，你不太記得食物是什麼名字，但是會挑長的好看的來吃，這幾樣樣子都不錯，而且也可口，我多拿幾個，你可以拿回去跟寢室里的人一起吃。」

「真不用——」莫小言直接堵住他的去路，「再說就算買，你也拿的太多了！」

「哪裡多了，才幾個，」江鎧轉身準備走另一條路。

「那也不行，你不能總拿感謝當借口，」莫小言詞窮的憋了半天，硬是沒想到要用什麼詞來接下去，只能支吾過去，「總之就是不行，你再這樣，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怎麼？生氣了？」江鎧一直手托著托盤，另一隻手颳了莫小言的鼻子，寵你的笑了，「傻瓜！」

莫小言要瘋了，還真以為自己是他女朋友呢！不就是元旦晚會在他們社的話劇節目里跟他演了情侶，也不能都快放暑假了，你還沒從寒假之前的戲里走出來吧？

「你不要這樣子，」莫小言忍了又忍，「我們又不是什麼特別親密的關係，你這樣——別人會誤會的！」

「有什麼好誤會的，」這次又該揉頭髮，「是你不願意加入我們社團的。」

「都說了別這樣，」莫小言退後好幾步，「隨便你，想買你就買，買買買，只要不送給我就可以了！」

「言姐，」江鎧剛走開，吳林就在另一頭，提著買好的蛋糕喊她，「選好了沒有？」

「蛋糕付錢了嗎？」莫小言大步走過去，指著他手裡的蛋糕盒子。

「這個之前就付好了，」吳林卻指向小蛋糕的櫃檯，「你放心，蛋糕你隨便挑，我會付錢的！」

「走吧，」莫小言二話不說，拉著他就往門外跑，也不理會吳林大喊蛋糕要變形了什麼的，直跑到操場。

「言姐，你幹嘛呢？」莫小言一停下來，吳林就忙去檢查手中的蛋糕，有沒有事，不過還好沒事。

「碰到一個討厭的人，所以——」莫小言累的蹲了下去，直喘氣。

「跟你男朋友吵架了？」吳林還在看蛋糕。

「什麼男朋友？」莫名其妙，「我沒有男朋友！」

「還真是吵架了，我就說，聽到你倆在哪裡不知道爭什麼呢，」吳林一副瞭然於心的樣子，把蛋糕放在一邊的地上，「男女朋友吵架很正常，一會兒就和好了，沒事的！」

「什麼沒事的，」簡直荒謬，「他又不是我男朋友。」

「你們女生是不是都這樣，一生氣就都不要男朋友了？」吳林覺得莫小言在開玩笑，「我還以為莫姐不是這樣子的呢，沒想到啊——」

「什麼沒想到？」簡直哭笑不得，「吳林，我鄭重的告訴你，前男友我倒是有一個，前女友也可以說有，但是現任男朋友，還真沒有，是——完——全——沒——有——的——事！」

莫小言現在是一肚子的火，什麼大學生，也跟高中生一樣，不明事理，只看錶象，就在那裡瞎猜測。

「真的不是嗎？」吳林就奇怪了，「可是基本全校都知道，你再跟話劇社社長談朋友哎，你確定你們不是在吵架？」

「八字都沒一撇呢，」等一等，他剛說什麼來著？「全校都知道？都知道什麼？知道什麼？」

「知道你們是情侶啊，」吳林還是第一次看到莫小言發火，「這麼說，你們真的不是情侶啊？」

「你說呢，」莫小言都要噴火了，「是誰造的謠？是誰？」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吳林的聲音弱了，「據說是話劇社社長親自承認的，說你們倆因戲生情怎沒怎麼的，還說你喜歡鬧些小彆扭，但是他很喜歡，覺得你鬧彆扭是因為在意他，而且，他還警告過其他人，不許插足你們之間的感情等等，反正就是這樣。」

「據說？還是肯定？」聽完這些話，莫小言的臉更紅了。

「這事具體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空穴來風，」吳林辯解，「再說去年表演結束后，你不是一直往話劇社跑？今年開學還跟他一起去踏春呢！也就是最近這段時間，沒怎麼膩在一起，你這樣子，誰看了，都會覺得你們之間確實是有些什麼！」

莫小言沒有回答，只是呼哧呼哧的喘著氣。

「言姐，言姐，你先彆氣啊，說不定這只是無聊的人造的謠，」吳林見莫小言是真的動怒了，忙出主意，「你看，不如這樣，你去找學長問一問不就清楚了？這話是不是他講的，一問不就清楚了？再說，要不想提也行，你就跟學長說開了，大家和平相處，讓周圍的人看看，不就知道你們沈沒事的都沒有嗎？你這樣生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不是嗎？」

「你說的很有道理，」吳林講了半天，莫小言才漸漸平復了怒火，「我今晚就找他談。」

「也行，這事早談早解決，」吳林的手機已經響了三次了。

「趕緊帶蛋糕回去吧，」莫小言推他，「我沒事了，不過你要是再在這裡呆一會兒，恐怕就要被寢室人揍了。」

「真的沒事嗎？你確定？確定？」吳林不厭其煩的問了好幾遍。

「我確定——」莫小言把他推了又推，「快走快走！」

「那就——明天教室見！」吳林這才放心的走了。

只有莫小言，又在操場上坐了很久，才起身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