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嗜血修羅
第九章：嗜血修羅
「你覺得，她看你深陷淤泥，還能如此鎮靜，穩定心神？哈哈哈哈……」
隨著魅冶張狂笑聲漸遠消失的，還有堅挺如屍的封千顏，此刻的冰城，也瞬息倒塌碎裂成渣，飄飄洒洒混著雪花，掩埋於地。
「千顏……」木靈的呼喚沒人回應，耳邊只有兇殘的咆哮聲與風雪飄落的呼呼聲，掙扎著想跳出人牆，卻處處受阻，剛想著不顧一切脫離困境，還沒幻化出劍，便見密密的人群中一陣白光閃過，鳳秀蕪又變回原身，就地打著迴旋，好不容易掙脫人群，向她飛來。
鳳秀蕪只知自己此刻的心也臨近終點，不剋制便會崩潰，偏偏不知死活的凡人總是惹著她緊繃的神經，如若再留一刻，留下的，只將是滿城的屍體。
稍稍側身，躲過飛躍撲身過來的凡人，一個一個比她飛的還高，看見下邊一方白色，俯身直衝下地，狂風大起，捲起一地的落雪，木靈抓住時機，一躍上了鳳秀蕪的背身。
本以為，如此這般應該可以脫離泥潭，擺脫凡人的魔爪，誰知那些凡人更是迎風而上，撲殺鳳凰，鳳秀蕪的鳳身上，滿滿的都是人，眼角被利爪抓傷，鮮血直流，豐厚的羽翼也被拉扯下地，撲撲簌簌掉落幾層，任由這些凡夫俗子蹂躪，重傷。
木靈擊退一潑作惡的人，另一波便像搭起橋一般拉扯上來，如此反覆，她倆更是成了眾矢之的，這些凡人像中了魔，不要命一般，眼神渙散，黯淡無光，只知兇殘的叫喊，無畏的拼殺，殘暴的撕咬著鳳秀蕪的脖子、鳳身、腿部。
散落的羽翼亂舞，片片血肉翻飛，鮮血淋灑，如此這般，木靈也不再顧戀什麼仁慈，喚出悅君劍便想斬殺這番入魔兇徒。
木靈提劍還未出手，便被鳳秀蕪劇烈搖晃下地，悲壯的嘶啞聲，驚破天際，猛厲的抖動猶如天崩地裂，狂躁不安的鳳凰身，力大出奇，大大的羽翼掙脫出魔手，來回煽動，木靈夾著人群也被煽之一側，身邊再強的凡人，也像是用盡了力氣，倒地不起。
俯身吐了口鮮血，撐起疲憊的身軀，抬眸透過風雪看向鳳秀蕪。
此刻的她也變回人身，手中的劍，薄如蟬翼，晶瑩剔透如翡翠白玉，周身縈繞，泛出的光芒如她冰眸一般寒氣逼人，白色的斗衣上全是斑駁血跡，紅流湧出，片片噙濕。
右眼處，一股鮮血涌流，染紅了藍眸，周身暴戾之氣尤甚先前，如此嗜血姿態，猶如地獄里來的修羅。
失去魂魄的無知人還不知將要面臨的危險，前仆後繼的前去送死，還沒挨近鳳秀蕪被風雪吹鼓起的衣角，便已身首異處，手起劍落，寒光四射，濺起的血紅弧線，迷神動魄，所到之處，血流成河，凝固的冰雪也被沸騰的熱血融化成一灘灘紅水，四處流竄，侵泡著他們的屍身。
振聾發聵的咆哮、怒吼聲漸漸變小，轉變為凄涼的哀怨聲，如此殘忍的鳳秀蕪，凡人無力反抗，只能無辜喪命。
也許，他們要的便是這樣！
看著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的修羅，木靈拖著心力透支的身軀向後退去，心裡是從未有過的后怕。
雖然鳳秀蕪也稍收斂了自己的戾氣，但在木靈眼裡的永遠是那個殺人狠毒的修羅，眼神里的驚嚇從一開始便沒有落下眼帘，直至此刻，她都不相信，這些人，就這般喪生在鳳秀蕪手中。
「仙子，你……」鳳秀蕪出聲冰涼，白衣，在她模糊的眼裡漸漸清晰，握劍的手也慢慢鬆弛，抬手想扶起仙子，誰知她慌忙搖頭，眼裡的情－色猶如自己是比那妖魔鬼怪，魑魅魍魎更甚，不敢接近。
隨木靈異常的表情，鳳秀蕪也看到了自己血染紅的水袖，滴滴答答，還滴著血珠，落入雪中寖化開來，與滿地的汪－洋血流融成大海。
「我……」鳳秀蕪緩慢回身，環顧四周，眼神閃躲，不敢看的真切，眼前的一切，皆不是真的，只是在做夢，做夢而已，等一覺醒來，什麼都還是美好的！
可事實就是如此，願是做夢的事，它卻越是真切、真實，祈禱它是真的，它卻只存在在夢中，事與願違，來回蹉跎。
鳳秀蕪一雙血手捧著臉龐，慢慢蹲下身來，染紅的衣邊脫落血海中，更是深沉、暗紅。凌亂的長發脫落身側，把弱小的身軀顯的更是蕭條。
此時的天，安靜的可怕，淺淺的呼吸與下雪一般寂靜無聲，鳳秀蕪覺得狂風雪雨也洗刷不凈自己身上的污垢血痕，無措的心，凌亂如麻。
骯髒的雙手，已不再純潔的心，如何面對世人？如何面對家人？如何再面對他？
木靈緩緩起身，身上也多多少少粘了些血跡，看著蹲在地上的鳳秀蕪，心裡隱有一絲不忍，雖不喜歡她，但還沒有到想她死的地步，況且，她這般，也怪自己。
「鳳秀蕪？秀蕪？」木靈小心翼翼的喚著她，可不知鳳秀蕪的心神飄向了何處，半晌沒有回應，伸手碰了碰她，她才緩緩從紅得刺眼的雙手中抬起頭來，一臉木訥，眼神飄然，全然沒有了剛才那般殺人嗜血的兇狠之態。
「這，也不能，全怪你，不．．．．．．不是你的錯。」
「……」
「你！」見鳳秀蕪還是一副丟魂的樣子，木靈想著能換回她心神的法子，此刻自己的腦里也是一片混亂，真不知有什麼辦法，對了，有了：「千顏，千顏被那妖孽抓走了。」
「千顏……」嘴裡幽幽的念著，心也漸漸的明朗，對了，千顏還在魅冶手裡，不能讓他……
手忙腳亂的站起身，也不管此時的自己有多狼狽，眼神迷亂，跌跌撞撞的踏過屍首，向前而去。
「哎，你等等我……」木靈趨步跟上鳳秀蕪的身影，滿城的狼藉，被大雪覆蓋，在她們身後，越行越遠。
妖魔天宮堪比天界，金碧輝煌，大氣磅礴，處在雲霧山這片小天地，也算桃源仙境。封千顏任由魅冶折騰自己，也是沒有能力反搏，此刻的他在魅冶手裡就如螞蟻，拿捏隨意。
「怎麼樣，我的天宮？」魅冶站在最高處，說出的話，聲音宏厚，鏗鏘有力，一副天下唯我獨尊之態。
轉身看向封千顏之際，也不與以往妖艷姿態相同，臉色的胭脂水粉也不復存在，濃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揚起，長而微卷的睫毛下，幽暗深邃的冰眸，顯得邪魅性感，狂野不拘。
飄逸的長發高高束起，一雙漂亮的蘭花指此刻也背在身後，挺拔的身軀也不是先前的弔兒郎當，惺惺作態。一身花哨衣衫已被張顯正氣的白衣所替代，沒有紅紅綠綠的俊俏臉龐，柔和剛硬，完美兼并。
「軒轅……帝君！」封千顏不知自己此刻的心，該如何形容，不可思議的事總是在發生，一直還在想，帝君為何會派自己去五鳳山宣詔，原來如此！
「怎麼，很是詫異，你能來此也得多虧我，要不是我向紫淵推薦你，你怎麼能一路走到此。」魅冶挑眉，居高臨下的看著封千顏，紫淵的得力幹將，戰神？
哎！自己如此委屈他，要是給紫淵看見，會有怎樣稀奇的表情呢？想想都有些期待。
「為何？」封千顏不明白，紫淵帝君待他不薄，他為何會做這般大逆不道之事，泱泱天下，他卻要禍害萬千。
「為何？為何，哈哈哈哈，你問我為何？」魅冶的調子變了又變，臉上的神情卻無多大波動，好像他那張臉就是一張假皮面具。
封千顏冷眼的觀著魅冶的狂言瘋語，心裡已是千轉百回，自己最尊敬的除了紫淵帝君，便是他―――軒轅帝君，如今，最敬愛的兩個，針鋒相對，自己又該如何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