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導火索

氾陽城外，一個瘦小的身影迎著飛起的漫天黃沙走在沙地里。

扎格艱難地走著，他不知道自己一覺醒來怎麼到了城外，不過這樣就可以回到漠北了。

他跟隨阿爸來到氾陽城裡不過幾天，卻是很想念家鄉的食物，想念那一望無際的草原和坐在馬背上大聲談笑的漠北漢子們。想著想著，眼淚便涌了出來，在他布滿塵土的小臉上沖刷出一道痕迹。

扎格伸出小手擦擦臉上的淚水，想起阿爸對他說過男子漢流血不流淚，便極力忍住心裡的難過。不知走了多久，扎格終於看到前面漸漸出現了漠北的建築，他費力的喘著氣，摸了摸早已餓得麻木的肚子，走了過去。

「……扎格？怎麼你一人回來？你阿爸呢？」正在喂馬的年輕男人抬頭看到扎格小小的身影，放下手裡的青草迎了上去，擦擦扎格小臉上的沙土泥痕：「這臉都抹成這樣了……」

扎格扁扁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阿爸，阿爸被抓起來了……」

「什麼？！」鄺浩驚道：「扎格，你阿爸怎會被抓起來？」

「嗚……我不知道……叔叔，扎格好餓……」

「走，到叔叔家吃東西！」鄺浩把扎格領到房子里，端上來熱氣騰騰的羊肉，溫聲道：「好孩子，吃吧。」

扎格顧不得開口回答便開始狼吞虎咽的吃起來，看的鄺浩一陣驚訝，從前這小扎格吃飯可是很挑剔的，如今看來真的是餓壞了。他起身端來一盆清水給扎格洗乾淨臉，想到近日聽說氾陽城禁閉的傳言，心裡便升起不好的預感：

「扎格，告訴叔叔，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真是過份！」鄺浩還沒有說完，婁西陽已然動怒，站了起來，藏藍色的披風隨著他的步伐擺動：「想我漠北與青陽一直是互不干擾，而今他氾陽城卻是先行一步做出這等下作之事，他青陽當真以為我漠北是好欺負的么？」

「將軍沒有見到那孩子來的時候都餓成什麼樣子了，看著真使人揪心！咱們難道就這樣忍受著么？」

「不可能，我不會允許這種場面出現！」婁西陽眼裡是熊熊燃燒的火焰，大手一揮：

「傳我命令！」

「是！」鄺浩聞言半跪在地上，聽得婁將軍沉聲道：

「傳消息到氾陽城！我給那黃城主寬限三日時間，三日之後若是見不到我們漠北族人，就別怪本將不客氣了！」

氾陽城。

「城主大人，大事不好了喂！」城主府的書房裡，黃騰飛正在翻閱記載了蠻人罪行的卷宗，卻聽到門外一個急切的聲音。他放下卷宗，走過去打開門，看見江師爺滿面焦急正站在外面，便道:

「什麼事如此慌張？」

「漠北那邊傳來消息，讓您放人哪！說、說若是三日後不見人，便……便要開戰了！這可怎生是好啊！」

「他說要便放？」

黃騰飛聽完江師爺的話，眉峰一挑，冷聲道：「合著咱們氾陽城就該被他們欺負么？就該受人踐踏么？！」

江師爺聞言急道：

「啊呀，我的城主大人！這話可千萬說不得！那婁西陽婁將軍早已威名遠揚，所領之戰沒有敗仗，而且手下可是有著數萬精銳大軍，咱們區區一個小城憑何與他抗衡啊！您還是把那些蠻人都放回去罷！……」

「閉嘴！」

黃騰飛看向江師爺，喝了一句：「他婁將軍確實厲害，可我不懼他！那些犯了錯的蠻人別想回去！乖乖在這大牢里呆著，服滿刑期，到時自然放人！」

江師爺無奈地看著城主，想到以後可能會生活在戰爭里，渾身便是一陣哆嗦。他得趁著還平靜的時候把家人們都送出去，也好逃過這一劫！

漠北。

「怎麼說？」

營帳里，婁西陽抬眼看向下首的士兵，問道。

「稟告將軍，那城主的態度甚是堅決，不同意放人！」

婁西陽聞言，墨黑的眸子越發晶亮，他輕輕挑起唇角，渾身戾氣更勝。

「好。明日大軍向前五里！後日若是再不放人，便再向前五里！最後一天若是再不見人……便就開戰！」

此番一戰的原因，卻是誰也不曾料到的。只是看似偶然的事情，其實卻是必然。在這風聲鶴唳的時代，一件看似不起眼的小事，都會成了一場戰爭的導火索，然而這背後的內容，確實真如這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