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蛻變
聞得雲衣此言，包圍上來的山賊卻是色迷迷的笑了起來，語氣十分下流道：
「哥兒幾個又不是聖人，早晚也會有死的那一天……至於人渣嘛……那自然是姑娘你體會體會才知道了！……哥兒幾個，二哥說得在不在理？！」
「二哥說得對！」
其餘的老六老七紛紛附和道，場面一時間極其難堪。
老二搓著雙手，嘿嘿笑著，湊上前來便是要開始輕薄雲衣。
許是今晚的夜色太過厚重，或是雲霧山裡的霧氣太濃，他們卻是沒有看清雲衣那寒霜遍布的臉色，只隱約見得黑黢黢的山中那一抹窈窕身影，便是紛紛欺身上前，卻不知道他們不僅不能夠如同想象之中的快活一番，卻是正在一步步靠近死神！
老七動作略微慢了些，在後邊急的磕磕巴巴道：
「哥、哥兒幾個，還有我呢……」
老二轉頭瞥了老七一眼，輕蔑道：「在後邊等著吧你就！」
雲衣一動不動，右手慢慢伸進懷裡，掏出莫桑前前日里給她防身的匕首，大大的眼睛微微眯起。
她的腦中是莫桑前臨走時看向她的眼睛，裡面有著藏不掉的擔憂，讓雲衣心裡暖暖的，還有些內疚。桑前也有著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她雲衣更是不能一直依仗著桑前的保護，不能變成桑前的負擔！
雲衣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幾個身影靠近過來，心下卻是想起了幾個月以前她受盡**的那個夜晚，眼中閃過一道狠厲之色，握緊匕首便是向著山賊們沖了過去！
老二見著那個窈窕的身影向著這邊跑來，舔了舔唇角，將身旁的老六老七推開，淫笑著道：「讓我先來！這樣的妞兒最有味兒了！」
他一面說著，一面舉起手裡的大刀，拉好架勢對上了衝到面前的雲衣，笑道：「小妞兒，你最好乖乖的進到二哥的懷裡來，不然……啊！」
只聽得他一聲慘叫，那手握著大刀的手卻是被雲衣生生切了數根手指下來，頓時鮮血噴涌而出，如同下了一場血雨般淋到了身後二人的頭上臉上。
老二痛得渾身顫抖，看著眼前的雲衣，咬牙道：「是老子大意了！」
雲衣冷冷一笑，將匕首的血跡擦去，放回懷裡，俯身拾起老二掉落在地上的大刀，吹了吹上面殘存的血跡。隨即大步走上前去，將刀鋒抵在了老二的脖子上。
老二沒想到這少女竟能真的威脅到他的生命，感覺到脖子之上的冰涼物件，心裡便湧起一陣驚懼。他想要後退，卻被雲衣死死按住了腦袋。
「下、下雨了么……」
老七怔怔地抹了一把臉，借著昏暗的夜色看到上面是一片深色，頓時嚇了一跳，聽到前面二哥的痛極嘶吼聲，轉身拔腿便要跑開，卻被老六一把抓住，披頭蓋臉給了他一巴掌，訓斥道：「跑！就知道跑！你真是丟人！咱們幾個大老爺們還怕了那小娘皮不成？！」
老六說著，把老七重重往前一推，咬牙道：「給我上！我就不信咱們兩個一起，她還能耍橫？！」
他推開老七之後，狠狠地捏住手中的板斧，大叫著向雲衣衝去！
雲衣用腳踩住老二的頭，抬眼對著衝過來的老六笑了一下，這笑容看在老六眼裡，竟是有些顯得鬼氣森森。
「急什麼，你們都逃不掉！」
老七猝不及防被推了個趔趄，身子重重撲倒在地，又驚又怕的慌忙之間竟然抓到了一個物件。他鬆了口氣，一抬頭正對上一道雪亮的刀鋒，嚇得脖頸一縮，大叫一聲。
正是雲衣冷笑著，用手裡的大刀在電光火石間把那老六的頭顱砍了下來，抬腳一踢，那無身之首便是如同滴溜溜轉的圓球一般，滾到了老七身前。
「六哥？老、老六？！啊！——」
老七不巧與老六那死不瞑目的眼睛對上，嚇得瞪大了眼睛。他伸手慌亂地把這頭顱推回去，不料卻是沾了滿手血跡，此時抬起手來卻發現，原來方才跌倒摔跤之時手中緊握著的便是老二最初被雲衣砍下來的手指，他顫抖著爬起來往來時的路退去，這女人不是人！她是個厲鬼，來索命的厲鬼！
陰暗的山間小路上，那個身影蹣跚著漸漸走遠。雲衣並不急著去追他們，而是低下頭來看著地上的老二，帶著森然笑意道：
「怎麼樣，玩的開心么？爽不爽？」
老二的胸膛被她重重地踩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他聽到雲衣的聲音竟是感到一陣飄渺，拼儘力氣開口求饒道：
「你……你放了我吧！我一定會改過自新的！女俠！姑奶奶！不不不，親娘！」
雲衣低下頭來看著他，夜色里的臉色越發蒼白如鬼，偏生臉上還有著方才被濺到的血跡，在雪白的面容上十分搶眼，看在老二的眼裡真是如同厲鬼索命一般。隨即他感到胸口上一松，被壓抑許久的呼吸終於得到了解脫，他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眼前漸漸一陣清明，慢慢看清楚身旁搖曳的樹枝，耳旁聽得沙沙響動的是樹葉被風吹起的聲音。
他從未覺得，能夠在這世間活著，是如此美好的一件事情。
雲衣看著他，微微一笑，再次提起了手裡的大刀。
「現在才說什麼改過么……可惜，卻是已經晚了！」
南榮垌很快便解決掉這邊的幾個山賊，轉頭一看卻是不知道雲衣去了哪裡。他的心裡有些擔憂起來，正想循著雲衣消失的方向過去找她，卻聽得遠處傳來一個馬蹄聲，他的心裡微微一驚，卻聽到那邊傳來了兩個熟悉的聲音：
「桑前，這麼晚了，不如先休息一下吧？」
「閉嘴！就快到了，要睡你自己睡！」
這個聲音是……
南榮垌心下一喜，也顧不上去尋找雲衣了，便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找了過去。
莫桑前正是駕著馬兒一路疾馳，不料斜刺里突然衝出一個人來，略略一驚，勒住韁繩才發現那是人是個秀氣的十三四歲少年。她心下一喜，道：
「豆子，你怎麼來了？不是說好要在那客棧等我的么？……」說著她的眼光掃過南榮垌身旁，疑惑道：「雲衣呢？」
誰知莫桑前此話一出，卻見得南榮垌的臉色突然白了幾分，支吾道：「她……我……」
莫桑前見狀心裡一驚，沉聲道：「到底怎麼了？！」
南榮垌張張嘴，剛要說話，身後卻搖搖晃晃地來了一個有些瘋癲的人影，他不曾發覺到，對面的莫桑前見得這人影以為是什麼妖物，一驚之下將手裡的馬鞭重重擊向那人影，隨即便見到那個影子倒了下去。
南榮垌此時也是察覺到了，回頭看去，卻是那山賊里的老七，只聽得他又笑又哭的嘴裡不知道念叨著些什麼，想起他和另外幾個山賊是一起去追趕的雲衣，便伸手拽起老七的衣領：
「說，那個女孩呢？」
「女孩？」老七有些茫然地看了他一眼，隨後目光變得驚懼起來：「鬼！厲鬼！」
難不成是雲衣出了什麼事情？該死！早知道自己便把他們帶在身邊的！
莫桑前這樣想著，心裡一急，縱馬便奔向那老七前來的路上。南榮垌看著她匆忙的身影，心裡便是一陣內疚：他早便知道她是這樣的一個人，為何自己這樣無能，不能多替她分擔一些？此次反倒是又給她添了麻煩！
「桑前，這不能全怪豆子。」蕭逍在她耳邊道：「他也是沒想過會這樣的。」
「我知道，我沒有怪他。」莫桑前答了一聲，鼻尖卻是忽然聞到了一絲血腥味。她心下一凜，但願雲衣沒有出事！
蕭逍聽著她的回答，有些無奈的抬起唇角，深邃的眸子定定地看著眼前的人。他的手漸漸的抬了起來，圍繞成一個擁抱的姿勢，卻沒有再一步收緊，他寬大的丹青色袍袖隨著急速的風上下翻飛著。
雲衣站在兩具屍首前，低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卻是聽得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隨後便是一個熟悉的聲音：
「雲衣！你在不在？！」
「桑前？」
雲衣抬起頭來，卻見得莫桑前縱馬奔到了她的面前，跳了下來，快走兩步到了她的面前，問道：
「沒事吧？」
「沒事。」雲衣搖了搖頭，對著她笑了笑，道：「咱們走吧。」
南榮垌隨後也趕到了這裡，看到雲衣安然無恙，才放下心來。蕭逍也下了馬，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莫桑前轉頭一看這裡是滿地血腥，看了一眼雲衣，心裡微微一動，笑著拍拍雲衣的肩，輕聲道：「好，沒事就好。我們走吧！」
她說著，隨即便轉頭跨於馬上，蕭逍也跟著想上去，卻被她無情拒絕：「我和雲衣一起，豆子也有馬，你跟他一起！去去去，下去！」
蕭逍目露哀怨地離開了莫桑前身旁，跟著南榮垌一起上了馬，一大一小兩個美男子坐在一起還真的是賞心悅目呢。
雲衣看著對面的幾人，想。她知道莫桑前沒有問她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的原因，她也很感激她沒有開口問出來。
莫桑前在馬上坐好，對著雲衣伸出手：「快點啊雲衣！咱們就要上路了！」
「她不坐我坐！桑前，咱們都共乘一馬一路了，這點距離還算得了什麼？不如一起走完這一趟好了？」
「我只帶女的，你是女的么？」
「夫君~奴家想坐你的馬……」
「……」
雲衣看著這一切，嘴角露出了真摯的笑容。她走向莫桑前，縱身一躍便到了馬上。
雲霧山上漸漸變得靜謐下來。只有那個時而瘋癲時而清醒的老七遊走在山間，嘴裡不停地念叨著厲鬼厲鬼，自此以後，雲霧山上便又多了個厲鬼索命的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