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初顯身手
「文大夫——文大夫——救命啊"一大早就聽門口很大的敲門聲。
妄兒飛跑過去開了門,只見一個壯漢背了個人,那人臉色青紫,分明中了劇毒,再看兩腿腫了兩倍粗。
「快背進來」,她轉身,就想去叫雲兒幫忙,卻見明空已經跑了過來。
「怎麼了?」
「中毒了,很危險。」
「需要叫文大夫嗎?」明空問道。
妄兒再看了一眼那病人,毫不猶豫地說:「我可以,先別打擾師父了。」
明空和那壯漢一起將病人平穩地移到床上,那人雙唇發紫,面色已經由進門時的青紫轉成炭黑了。
「明空,醫架左邊第三個抽屜,有團繩子,你拿過來,快。」
妄兒的神色很是認真,明空沒有遲疑,迅速走開去找繩子。只見她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從裡面倒出顆藥丸,塞進病人的嘴裡,讓其咽下。
「這是保心丸,可護住他的心脈。」一旁的壯漢,安靜地站在了旁邊,點點頭。
說著妄兒又查看了病人的身體,傷口在小腿間,有齒痕,是蛇印。妄兒抬頭:「是怎麼受傷的?」
壯漢聽到有人問他,有些口齒不清,「我一大早下河捕魚,在路邊的田間遇到的。姑娘,這位兄弟傷勢嚴重嗎?」
「大哥放心,他只是被蛇咬傷了,我給他處理好傷口,休養一段時間便會好的。」
說話間,明空已經拿了繩子過來。妄兒給他指了一個位置,他便迅速地將繩子紮緊這個病人的小腿上處。
妄兒從藥箱里,找出一把精巧的細刀,在火上烘烤消過毒,便在那人腿上劃了一個口子,黑血股股的往外流,直流了好一會,見紅色的鮮血了,她便給那人止住血,進行包紮。
明空見她此番,以為已經弄好了,便鬆了口氣,卻見她收拾好刀子,又打開針灸袋,低著頭說:「翻個身,脫掉上衣。」
明空和壯漢一下子都沒反應過來,妄兒有些惱意,「明空,快給他翻身。」
明空立馬和壯漢給那人翻了身,脫去上衣,只見妄兒拿著銀針,在他背後各處大穴紮上,妄兒全程閉著眼,大家都不敢出聲。扎到最後一針的時候,她大舒一口氣,睜開眼,微笑。卻聽有人:「還差一針。」
不知什麼時候,林未遠已經出來了。他從妄兒的針灸袋裡取出一根長針,扎在了那人的耳後,「等半個時辰,便好。」
妄兒驚訝,疑惑,不解,直盯著那根針,又想了想那人中的毒和來時的癥狀,終於瞭然。
「師父,妄兒錯了。」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林未遠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人進醫館的時候,他已經醒了,只是一直在旁觀察,妄兒對病症的判斷,處理傷口的手法和最後的施針。
「文大夫,這是蛇毒,為何最後還要施針啊?明空不解。」
「妄兒,你來給大家解釋解釋吧。」林未遠在長椅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妄兒點點頭,「這並非是簡單的蛇毒,而是七花蛇所咬。七花蛇的齒痕與普通的七步蛇沒什麼差別,但是那人的臉色起初青紫,而後炭黑,這是七花蛇獨有的癥狀。被七花蛇咬傷后,若只是做普通的蛇毒處理,過七日後,便會出現幻覺,精神失常,最後大多會自殘而死。」
壯漢聽到這話,嚇得臉都蒼白,從未見過這麼奇怪的蛇毒。明空聽得連連點頭,又多看了眼那病人身上的銀針。
「三哥,三哥——」只聽門口好大的哭聲,還沒等妄兒走出去,幾個婦人已經進了門來。
一個老婦拄著拐杖,這就伏到了病床前,大聲哭喊:「我的兒啊——我的兒啊——」另一個年輕少婦,安慰地說:「娘,沒事了,有文大夫在呢,三郎不會有事的。」她後面還跟了個**歲的梳著羊角辮的小丫頭,看來剛剛哭的很大聲地正是她,此刻眼睛腫腫地,正小聲抽泣。
妄兒退到了林未遠旁邊,明空走上前,扶起那哭泣地老夫:「大娘,您的兒子沒事了,您放心吧。」
大娘見來扶她的這個少年,慈眉善目,語氣親和,又聽兒子沒事了,便擦乾了眼淚,隨他站了起來。再看到一旁的文大夫,又撲通地跪了下去,還拉上自家兒媳婦和小女兒,要給林未遠叩頭。
「使不得。」林未遠放下茶杯,站起來,要去扶。
「謝林大夫,救我小兒,老婦在此多謝了。您是我家恩人,我馮唐氏,來世做牛做馬也要報答您。」說完,叩了三個響頭。
林未遠見無法攔,便讓妄兒趕緊過去扶了老人家坐下。「大娘,這次主要是我徒兒救得您三兒,您應該謝她。」
老婦人見旁邊的妄兒,小小年紀,醫術便如此了得,正要再拜下去,妄兒趕緊扶住她,「大娘,救人,本是醫者天職,您不用謝我。」
老婦讚賞地看了看妄兒,轉頭向林未遠道:「文大夫,這長樂鎮,多虧了有您在啊。」
林未遠微笑,將一杯茶喝下。
妄兒走到那馮三病床前,見背部的銀針都已變黑,而耳後的銀針處,皮膚內里隱隱有一條血線,血線之內似有小蟲蠕動。自己只顧著去毒,卻忘了這致命的蟲。
妄兒正想得出神,明空也站在一旁,他輕言:「文大夫,這最後一針的意思是?」聲音微弱,似是自語,妄兒卻接了話,「這七花蛇之所以能讓人精神錯亂,是因為它的血液里天生帶著一種蟲卵,蟲以經脈血肉為食,會在體內越長越大,讓人產生幻覺。師父這最後一針,正是扎中了剛成形的蟲身。」
聽到蛇毒,血里還有蟲,明空一臉的不可置信,看看那馮三,再回頭看文大夫,才明了文大夫的厲害,要一次扎中這剛成形的毒蟲,這是得要什麼樣的醫術。
半個時辰后,只見躺在病床上的馮三醒了,喘著氣,劇烈的咳嗽了幾聲,一口黑血吐了一地。妄兒和明空走過去,黑血中確有隻指頭大的毒蟲,很是可怖。妄兒沒做停留,便替馮三收了針,說:「沒事了,這幾日,好好在家靜養就可以了。」
明空拿了掃帚過來,默默得將屋子地板上的黑血處理乾淨。
「那我們便不打擾了。」老婦人站起,朝那壯漢走去,朝他謝道:「今日多謝兄弟救了我兒,且到我家中,讓我兒媳給你做上幾道好菜,好好感謝你。」
「大娘,你客氣了。」壯漢有些不好意思,說完,背起了馮三:「還是我送小兄弟回去吧。」
說話間,人都走了,妄兒收拾起藥箱,明空則拿了染血的床單,要去洗,林未遠則已經翻出了一本書在看。
明空從林未遠身邊經過,林未遠叫住了他:「拿著。」說著,手中的書遞給了他。
《白方談》?明空看著手裡的書,有點奇怪。
林未遠給了他書,什麼也沒說,便又回了內堂。
妄兒走過來,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書,笑道:「師父對你好好。」說完,也回了內堂。
明空翻開書冊,看了幾頁,原來是記載各式毒草毒蟲毒物的書,真是讓他大開眼界。他將書揣在懷裡,高高興興地去洗床單了。這是走路看書,掃地看書,吃著飯也看書。
雲兒回來瞧見他這樣,直打趣他:「明空,你要成書獃子了。」
明空笑笑,也不與他爭辯,只沉醉在他的書海里,這本書內容簡直太豐富了。是他以前在藏經閣里從沒見過的書,上面記載的毒物,簡直前所未見,很多不僅有具體形狀,還描述了中毒后的癥狀,如何治療,以及各式以毒攻毒的法子。
這一天,明空過得很開心,晚上睡覺都要笑醒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