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懲罰
等狐小媚洗完碗回來,衛三娘面無表情的坐在桌邊,狐大友正在說教。
「……你已經十二歲了,怎麼能在學堂里打架呢?不是什麼事都能用武力解決的……做錯了事就要勇敢承擔,畏畏縮縮的像什麼樣,你瞧瞧,咱們一家人今兒晚上都什麼時辰了才吃晚飯……騙人是不對的……這麼做豈不是辜負了我跟你娘對你的期望嗎……這幾天哪兒也不許去就在家裡待著,面壁思過……」
等狐大友不溫不火的教訓完狐籬笆,衛三娘臉早就黑得成鍋底了。
「你這是教訓他嗎?你這是在袒護他?」衛三娘氣得鼻孔都冒煙了:「賴皮子比豬皮厚,不溫不火,永遠都這個樣。真是有其父就有其子。」
「你瞧瞧你就是性子太急,教孩子不能太過著急,要慢慢來!」狐大友還是慢悠悠的。一邊安撫衛三娘一邊循循漸進的引導她朝著自己的教育方式來:「誰家孩子不調皮呢?男孩子嘛,是這樣!他若每天只知道靜靜坐在家裡你還著急呢!爬樹掏鳥窩不都正常的嗎?」
「可他在學堂跟人打架!」
「那他不也被人逼的嘛?」
「誰逼他了!他自個兒都交代了,是他先動的手!」
「那別人要不欺負他,他能動手嘛?你說對吧?」
「你就護著他吧!慈父多敗兒!」
「……呃,不是慈母多敗兒嘛?」
衛三娘瞪著狐大友,懶得跟他胡攪蠻纏,指著直挺挺跪在堂屋中間,嘴皮子緊閉的狐籬笆道:「你瞧瞧他,犟著副樣子給誰看?做錯了事連個軟話也不服!」
狐大友伸長脖子,仔細瞧了兩眼兒子臉上的神色,辯解道:「沒有啊!他娘,我瞧他一臉嚴肅認真,哪有什麼不服氣的樣子!」
衛三娘強忍著才沒把手中的棍子朝狐大友丟過去,緊抿著唇,胸口一上一下劇烈起伏。
她總有一天不被小的氣死,就會被老的氣死!
狐大友無可奈何的摸了摸頭,重新在桌邊坐下,拿起煙桿開始在桌邊敲煙灰,嘴裡同時嘆氣:「三娘啊,我說你有時候也太不講理了些。這孩子說話呢你說他頂嘴,他不張嘴呢,你又說他死不悔改!連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說話好還是不說話好呢!」
狐大友這話真是說到狐籬笆心坎里去了,他偷偷抬起眼皮朝著自己老爹投去一記感激的眼神,然後又用眼神詢問,他現在到底是說話還是不說話呢?
狐大友沒有給他打眼色,他拿出煙桿,將煙鍋里的灰敲掉,又從腰間取下煙袋,打開,從裡面拿出一小搓煙絲放進煙鍋里,點燃,慢吞吞的吸起來。
「要我說啊,這孩子雖然皮了些,但挺懂事的,你得恩威並重。做錯了事當然得罰,但小懲大戒,也跪了這麼久了,天涼了別落下什麼病,就讓他自個兒在屋子裡好好反省就是了!」
其它什麼都能不管,但孩子的健康最重要,入冬天也涼了,特別今兒晚上又起了霧,狐籬笆穿得又單薄,要是跪久了,以後腿上落下什麼病可就糟糕了!
夫妻十幾年,狐大友哪能不知道衛三娘的弱點。
衛三娘眉頭皺緊,不再說話,猶猶豫豫的,神色明顯有些鬆動。
狐籬笆心中一喜啊,忙朝著坐在旁邊看戲的狐小媚遞眼色,狐小媚立刻白他一眼。不過人已經不緩不慢起身,提起火爐子上已經燒好的開水給衛三娘倒了一碗,聲音糯糯,軟軟的道:「娘,不如讓三弟寫檢討吧!」
「檢討?」衛三娘看她一眼。
「是啊。」狐小媚坐到衛三娘旁邊,仔細告訴她:「……將他犯的錯誤寫下來,如何悔過,改過,還要保證以後不能再犯。包括再犯如何懲罰一起寫下,也算是悔過-書吧!」
白紙黑字的寫上比嘴上承認錯誤更會讓人信服!還能留著以後當證據!
衛三娘點頭,這主意不錯。不過,寫給誰看啊?
「筆桿下的東西它認識我,我不認識它啊。再說就你爹那水平,長篇大論的寫下來他能看懂?」
「咱們家沒人看得懂沒關係啊,學堂里的先生能看懂啊!」狐小媚笑眯眯的道。
衛三娘一怔,對啊!把這檢討書給學堂的先生送去,更能表明狐籬笆的悔過之心,表現得也更有誠意,這樣不僅能打消先生讓狐籬笆退學的念頭,說不定還能留下好印象。
狐籬笆腦袋卻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他一百個不願意,把自己的錯誤全寫在紙上,還送到學堂,那他以後在其它人面前哪有臉面?白紙黑字可就成了證據了啊!這什麼餿主意啊。
狐籬笆狠狠瞪眼狐小媚,撅著嘴小聲道:「我不寫。」他寧肯跪一晚上祖宗。
「什麼?」衛三娘尖銳的聲音刺得狐小媚耳膜嗡嗡響,呀交切齒的瞪著狐籬笆恨不得把他吞進肚子里咬碎了再吐出來:「你再說一次?」
狐籬笆嚇得小心肝兒都抖了抖,饒是如此最後還是不怕死的又說了一遍。
衛三娘氣得大口喘了兩口氣,拿起手中的棍子就朝狐籬笆甩了過去。
狐籬笆就跟腦後長了眼睛似的,身手敏捷的偏頭一躲,棍子只擦過他的肩膀,哐當一聲飛到牆角落下。
衛三娘氣得頭頂都冒煙了,騰的站起來,啪的一掌拍在桌上,怒吼:「你還想反了天了!」
一邊說著一邊飛快撿起牆角的棍子,抬手就要朝狐籬笆身上招呼。狐大友見狀不妙,忙攔住她,把棍子奪了下來:「這棍子這麼粗怎麼使得,要是打出個好歹你可莫要後悔!」
衛三娘胸口一堵,可又不甘心,這混小子怎麼能這麼不知好歹,連輕重都分不出!轉身走出堂屋就在院子里尋了根細長的樹枝,怒氣騰騰的沖回堂屋。
正準備上前攔架的狐小媚和狐籬香也不動了,今天晚上要不讓衛三娘出了這口氣是消停不了了,再說這麼細小的樹丫打在身上也不會有多疼。
衛三娘一樹枝抽在狐籬笆背上,狐籬笆條件反射渾身一抖,明明看著那麼細小的枝丫,怎麼打在身上還是這麼疼!
狐籬笆咬緊牙關,愣是沒喊出聲!
衛三娘看著心裡一揪,可今兒晚上要不讓狐籬笆服軟,以後誰還管得了。把心一橫,手上又抽了一下,等到第三下的時候狐籬笆已經疼得受不了了,忍不住大喊大叫起來:「娘別打了,好疼啊……」
「二姐,你這是給我出的什麼主意,今天我丟臉就算了,還想讓我以後也沒臉啊?」
瞧第一鞭子抽下去那壯士一去不復兮的氣勢,才三下就歇菜了!還想著繼續找她的碴!
狐小媚眉眼一挑,不緩不慢重新坐了下去,表情幸災樂禍,偏聲音十分關切:「三弟啊,你這話可就說錯了,不管你今天丟臉還是以後丟臉可都是你自己找的,誰讓你沒事去跟人打架,還在學堂里!你要知道咱們家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要是你被趕出學堂,丟臉事小,上不了學那可是大事!你要知道爹娘每天起早貪黑,累死累活的為了誰?我和大姐是女子,不讀書沒關係,可你是咱家的希望,你若以後沒個好前程,爹娘怎麼放心,怎麼撐起一個家,等爹娘老了,你拿什麼奉養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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