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圓滿

麥穗兒再也不想拖下去了，她想要儘快讓芳兒知道她的真實身份，讓她徹底的從這個泥潭中爬出來。可是，當她站在芳兒面前撒開長發時，芳兒卻怎麼也不肯接受事實，還為自己心中堅定的信念找理由，說她是男人女相，是有福氣的表現。這讓麥穗兒再也忍不住了，大聲說出了自己就是貨真價實的女孩子。

麥穗兒的這一番話，讓芳兒徹底的打破了所有的幻想，她不禁後退幾步，不敢相信的搖著頭，「不不不，你是在騙我，你肯定是不喜歡我，所以才編造出這麼荒唐可笑的理由來擺脫我是不是？」

「你清醒一點好不好？」麥穗兒追過去，抓著芳兒的肩膀晃了幾下，「你睜大眼睛看清楚我，別在自欺欺人了。」

「那你為什麼不早跟我說？」芳兒用力甩開她，歇斯底里的喊著，「你為什麼不早跟我說，為什麼在我陷得這麼深的時候才來告訴我？」

「你以為我不想早告訴你嗎？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嗎？」麥穗兒也痛苦的嘶吼起來，「這一切還不是因為我跟李耀祖的仇恨，他是殺麥氏滿門的兇手。我是麥鴻儒的女兒，是六年前被李耀祖陷害的言官麥鴻儒的女兒，你父親不但借皇上的手殺了我爹，他還收買殺手將我麥府血洗，我與你父親之仇不共戴天，我活著就是為了報仇，我女扮男裝就是為了報仇，我又怎麼敢跟你傾心相交？我怕，我怕你一不留神將我的身份說出去，你知道嗎?你以為我在你面前沒有愧疚嗎？你知道我心裡的煎熬嗎？可是我沒辦法啊。」

芳兒聽著麥穗兒的哭喊，一時間忘記了傷心，眼含淚水，就那麼直愣愣的看著她，良久才鼓起勇氣說道：「我爹他真的……」

「是，我爹我娘，我麥府上上下下數十口人都是死在李耀祖的屠刀下。」

「他為什麼這麼做？難道……」

「哼！」麥穗兒眼裡冒著凶光，「李耀祖在朝中結黨營私，戶部都快讓他掏空了，我那作為御史的父親，不畏權貴，暗地裡搜集罪證，想要為朝廷拔出這個蛀蟲，沒想到讓他知道了，於是設計一條毒計陷害我的父親，又殘忍的血洗我麥府滿門，難道我不該報仇嗎？要不是仇恨支撐著我，或許六年前我就沒命了！」

「天呢！」芳兒絕望的喊了一聲，淚水嘩的一下傾瀉出來，「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哼，貪心不足！」

「為什麼讓我成為他的女兒，為什麼我有一個儈子手的爹，娘啊，你當初為什麼要愛上他，有為什麼偷偷生下我，讓我成為罪人的女兒，而我愛的人竟是……」

「你娘沒錯！你也沒錯，不要怪你娘，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忍受這世間的流言蜚語生下來你，為你彈盡竭慮一生，她又有什麼錯呢？」

「娘啊，我這就隨你去了吧！娘啊，我真命苦，我爹不曾盡過慈父的責任，反而將女兒往火坑裡推。我唯一喜歡的一個人，她卻不能給我想要的感情，因為，因為……我的人生再也沒有任何的希望，與其這樣心灰意冷的活著，還不如下去陪你的好！」

麥穗兒一聽『死』字就頭大，她瘋一般的抓住芳兒的肩膀，「你死？好啊，你現在就去死，算你娘白白生了你這麼個不孝的女兒，早知道你在花季般的年紀就有了輕生的念頭，那麼她生你做什麼？她生你是為了讓你好好活著，你因為愛錯了人你就輕生？你有沒有想過，你還有多少個十八年？這些十八年中你會不會還會遇到你心儀的人？你有沒有想過，在以後的十八年，二十八年，三十八年……你會有更好，更甜蜜的生活？你有沒有想到你將來也會孕育兒女，也會幸福美滿？你不覺得你這個年紀就白白死掉會很可惜嗎？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你就因為這一點點的打擊就放棄以後的生活嗎？我跟你說過，死都不怕的人會怕活著嗎？你有沒有走心好好的想過？」

話說了千百遍，麥穗兒此刻也不想再碎碎念下去，我用力的一推芳兒，「你想怎麼死？給你根麻繩？給你把匕首？現成的！」說著，她掏出靴筒里的匕首塞到芳兒手裡，「很鋒利的，用它在手腕上一剌，或者脖子上，或者狠狠的戳進心口窩，你的生命就這麼結束了，放心，我會好好的欣賞你死的模樣，保證不會救你！」

承歡跟廚娘擔心屋裡的兩個人，所以一直豎著耳朵趴在門縫上聽。當廚娘聽到麥穗兒竟然慫恿芳兒去死就再也沉不住氣了，一把推開門闖了進去，伸手奪過她手裡的匕首狠狠的扔在地上，然後死死的抱住她，嚎啕大哭，「孩子啊，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麼辦？我把你當親生女兒寵著愛著，寶貝著，難道你想讓我這個白髮人送你這個黑髮人？難道你想讓你九泉下的母親心寒嗎？你可不能這麼傻啊，你以後的路還長著呢，可不能因為這點挫折而輕易放棄生命啊。離開了她，你還會遇到更好的人，你會有更好的生活，所以，你給我打起精神來好好活著，告訴你，只要我活著就絕不能看著你死，你要是死那先給我收屍，我死了也就管不了你了，你想怎樣就怎樣吧。」

廚娘說到做到，她彎腰拾起匕首對準自己的胸口，看著目光獃滯的芳兒說到：「今生無緣做母女，那就等來世吧，來世我一定拼勁我的全力讓你幸福的活著！」說著她手腕一用力，匕首閃著寒光就往她的胸口裡鑽。

「不要！」兩個驚慌的聲音同時響起，四隻手同時伸過來，死死的抓住了廚娘的手腕，但是匕首還是插進去了一點，一時間，鮮血順著匕首緩緩的流了出來。

承歡一把奪過匕首，狠狠的說道：「你倆都傻了嗎？這是鬧著玩的嗎？一個死還帶著陪葬的。一個已經土埋半截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年紀，合起火來玩死亡遊戲嗎？都不好好想一下，這麼死了值得嗎？快，躺在床上，讓我看看傷口深不深！」

廚娘面如死灰的任由承歡將她扶到床上躺了下來。承歡小心翼翼的解開她的衣服看了過去，不由得舒了口氣，「還好，傷口不深，要不是我跟穗兒及時出手，你這會已經去閻王那報道了！」

麥穗兒看著臉色蒼白的廚娘，上前狠狠的搧了芳兒一個嘴巴子，又一把拉她過來，指著廚娘胸口上的傷口，「你睜開眼睛看看，看看待你如親生女兒的她，為了你甘心用這種方式喚醒你，可是你呢，你除了哭，除了想死，還想過什麼？你對的起她嗎？她你操碎了心，不是生母也盛似親娘吧，難道你就沒想過要儘力奉養她，以報她全力照顧你，維護你的恩情嗎？我，一個微不足道的人，與你來說沒有半點恩情，你都為了我去死，難道她這個對你真心實意的人不值得你為她好好地活嗎？」

那一巴掌，這一番話算是把芳兒從失魂落魄中拉了回來，她終於看到了廚娘身上的傷口，心疼的撲了過去，淚流不止的說道：「你這是幹什麼啊？難道你想把我舍下嗎？我好不容易有了被人呵護，疼愛的感覺，難道你就這樣讓我再次孤零零的活下去嗎？在我心裡，我一直把你當成我娘，我想照顧你，與你相依為命，想為你養老送終，你還沒等我報恩就想丟下我不管嗎？我不死了，以後也不死了，求你，別再這樣嚇唬我了！」

「記住，只要你不想死，任何都沒權利讓你去死！你是為自己活著，不為任何人！」麥穗兒說完，嘆息一聲，拿出隨身攜帶的金瘡葯遞到承歡手裡。

包紮好廚娘的傷口，麥穗兒向承歡使了個眼色，兩個人悄悄的退出了房間。

一出門，承歡大大的吸了一口氣，「啊，嚇死我了，這還真是驚心動魄，不過還好，終於讓她醒悟過來了。」

「是啊！」麥穗兒終於舒展了眉頭，「真為她高興，雖然沒了我，但是她還有這麼個疼她愛她的人，我也就放心了。」

「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先給她找個適合的安居之所，總不能老是住在你這吧，然後呢，再給她找個如意郎君，事情也就算是圓滿了。」

「其實我想讓她們住在這，因為我娘就我一個孩子，我也沒個伴，雖然說我有許多的師兄弟，但是他們都是糙漢子，沒有能說知心話的，要是芳兒住在我這，我還能跟她說說話呢。不過呢，我也知道，她在這裡很是拘謹，畢竟不是自己的家，也好，儘快給她找個住處吧。至於如意郎君嘛……」

承歡歪著頭露出了狡猾的笑容，「我的師兄弟很多，個個都是重情重義的漢子，要是哪一個娶了芳兒，還真是好事一樁，肥水不流外人田嗎！」

「嘿，你的鬼主意還真多！」

「嘻嘻，我這是為你考慮好不好，難道你希望芳兒的心裡一直想著你啊。撫平傷口最好的方式不就是儘快投入到下一段感情中嗎？只要她能喜歡上別人，那你就是真正的解脫了。哼，不但不謝我，反而說我鬼主意多，好啊，不管了行不！」

「別別別，承歡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別跟我一般見識，芳兒的親事就拜託你了。」麥穗兒跟在承歡身後又是作揖又是說好話的。

「這會知道求我了，哼，不行，不能就這麼饒了你。」

「那你想怎樣啊？」麥穗兒苦著臉問道。

「怎麼也得請我吃頓飯吧。」

「吃飯？好，你說去哪？」

「我啊……嘿嘿，就王府吧！不過，我要吃你跟王爺親手做的飯菜！」

「啊……承歡，你饒了我吧，讓我耍大刀可以，讓我玩菜刀，我看還是算了吧……」

「不行，就讓你耍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