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散開了頭髮
話說麥穗兒去找承歡,想讓她幫著想個辦法,好讓芳兒既不受傷害又能接受她是女子的事實。誰料到,就在她跟承歡相擁哭泣的時候,廚娘突然大力推門走了進來。眼前這一幕擱誰誰都會誤會。廚娘在不了解事實的情況下發了飈,而承歡也毫不相讓,兩個人簡直就是唇槍舌劍。在麥穗兒愧疚的說出自己是女孩子后,廚娘簡直如遭晴天霹靂,一時鬱結,昏死過去。
見廚娘昏倒在地,麥穗兒趕忙跑過去抱起她,而承歡也顧不得生氣了,趕忙跑到櫥子旁,拉開抽屜拿出一瓶嗅鹽,一刻不敢耽擱的跑到她身旁,二話沒說就打開蓋湊到了她的鼻子上。
「咳咳咳……」廚娘咳了幾聲,幽幽的醒過來,緊皺著眉頭,緩緩地睜開眼。
「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不舒服?要不要請大夫?」麥穗兒焦急的問道,然後扭頭對承歡說,「鏢局裡不是住著大夫嗎?請大夫過來瞧瞧吧。」
承歡點點頭,剛讓起身去請大夫,就聽見廚娘有氣無力的說道:「不用,我沒事。」
當她看到眼前的麥穗兒,立刻痛苦的閉上雙眼,長嘆一聲,「唉,作孽啊,這下可怎麼辦是好?」
「行了,先別抱怨了,地上涼,我看你還是起來說話吧。」承歡跟麥穗兒兩個人將廚娘輕輕的扶進屋,三個人分別落座,一時無話。
氣氛太過凝重了,三個人都像木偶似的坐在那。麥穗兒幾次看了看廚娘,看著她傷心垂淚的樣子,即便是心裡有話也不敢說出來。
承歡可不喜歡這種壓抑的氣氛,她索性把話挑明了,「行了,你們都別垂頭喪氣的了,這事就真的那麼難解決嗎?廚娘,你應該替芳兒姑娘感到高興,雖然麥穗兒做不了她的如意郎君,可是能做好姐妹啊,身邊有個好姐妹相互扶持著,要比遇到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男子可好多了吧。是,穗兒呢是向你們隱瞞了她的身份,可是你們也要體諒她的苦衷吧?」
看了看廚娘沒有啥反應,承歡接著說道:「大道理我就不說了,我只想問一下,這一年多,麥穗兒何曾傷害過芳兒?沒有吧,她可以說一盡心儘力的去照顧她,保護她,如果不是她,此刻的你們不可能從李府全身而退吧?人都有良心,你說,這份恩情難道抵消她善意的謊言嗎?你們若是因此而不原諒她,那我可真為她感到不值。」
「唉……」廚娘終於有反應了,她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承歡姑娘,你說的這些我都懂,都明白,對於洛……」她剛想說出洛秋這兩個字,可是一想似乎有些不妥了,於是她換了個稱呼說道:「對於她的恩情我銘感於心,芳兒也會牢牢記住,可是我懂我明白有什麼用,我擔心的是芳兒一旦知道這個事實會受到什麼樣的打擊?跟她在一起這麼久,我深知她的心思,也知道她的品行,她跟她娘一樣,是個痴情的人,她若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怎麼辦?她要是想不開怎麼辦?」
承歡可沒廚娘想的那麼悲觀,她給廚娘倒了杯茶遞到她手裡,柔聲說道:「事情呢往往都是往壞處想往好處辦。我認為芳兒姑娘不會因為這件事就想不開,如果她懂麥穗兒就會豁達的接受這個事實,如果不能,只能說明我們都看錯人了。反過頭來說說麥穗兒吧,你以為她心裡好受嗎?憋了這麼久,連個痛痛快快說話的人都沒有,但凡她有辦法,還會戴著面具生活嗎?她對芳兒姑娘的愧疚時時刻刻都折磨著她,她掙扎過猶豫過,想要敞開心扉說出所有一切,可是她敢嗎?換做是你們,你們又會怎麼做?不一定會比她做的更好吧?所以,我們都要擺正心態,多站在她的角度考慮問題,你說是吧?」
廚娘聽了這番話,沉默了好久,終於抬起頭,憂心忡忡的說道:「可是,眼下這個事情怎麼對她說?誰去說?」
「解鈴還須繫鈴人!」麥穗兒站起身來,「我惹的禍,我去求她的原諒!」
承歡很贊成麥穗兒決定,微笑的對她點點頭,「有擔當的女中豪傑。」
麥穗兒苦笑一聲,「唉,你就別給我戴高帽了,我沒你說的那麼洒脫。」
「好了。」承歡一把摟住麥穗兒的肩膀,「我在房門外聽著,要是有什麼動靜,我就衝進去幫你解釋,為你說好話,總之一個原則,讓她接受你這個花木蘭。」
廚娘慌裡慌張的站起了,「那我也去,我跟承歡姑娘在外面等著,要是有什麼事你就喊我。」
既然決定了,那就事不宜遲,早了結了早放下心頭的重擔。麥穗兒深吸一口氣,「我去了。」
卻說芳兒遲遲不見廚娘回來,心裡始終懸著往門口看,她不知道廚娘打聽的怎麼樣了?不知道洛秋是生是死,會不會受傷,會不會丟下她一個人走了?
她的心忐忑不安,撲通撲通亂跳。一會想起廚娘說的準備好嫁衣只待出嫁的話,一會又想起前日那個兇險的玩上會是怎樣一番情景,總之是胡思亂想,沒一刻安寧。
焦急的等待總會有結果的,這不,一陣敲門聲闖進了她想的發疼的腦子裡,「誰?」她下意識的問道。
「我!」
芳兒愣了一下,這個聲音明明很熟悉,怎麼此刻聽起來卻有些陌生?來不及想清楚,她就像一隻歡快的小鳥跑去開門。
門開了,心中想了千萬遍的那個身影就完好無損的站在自己面前。芳兒的心終於放下了,緊繃的神經也鬆弛下來,淚水卻再也控制不住,像開閘的水渠,狂泄出來。
「洛秋,你終於回來了。」芳兒抽泣中夾雜著掩飾不住的喜悅。
「嗯,回來了,讓你擔心了。」麥穗兒僵直的身子任由芳兒那麼緊緊的抱著,抱著……
感覺到了麥穗兒身體的僵硬,芳兒急忙鬆開雙手,擦了一把眼淚,懊惱的說道:「你看我,光顧高興了,都不顧你累不累就這麼……」下面的話她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然後報以羞澀的微笑,」你累壞了吧,進屋坐著歇會,你吃早飯了嗎?我這就讓廚娘給你準備,但這裡畢竟不是自己的家,沒那麼方便,只能讓廚娘給你準備些簡單的……」
「我不餓。」麥穗兒拉著芳兒的手,「你別忙活了,坐下,我有些要跟你說。」
「現在?」
「嗯。」
芳兒是很敏感的人,她從麥穗兒凝重的臉色上就覺得接下來的話一定很沉重,會讓人難以接受。她秀眉一擰,「難道是我爹……」
「他的事已經成了定局,我說的話跟他沒關係。」
「那是?」芳兒慌了,不安的看著麥穗兒,恐怕她嘴唇一動說出要離開她的話。
麥穗兒慚愧的看著慌張的芳兒,嘴唇張了張,欲言又止,好半天也只能從嘴裡發出一絲嘆息。
「你到底想說什麼?」芳兒越發的緊張,「你想,你想要說一切都結束了,你也該離開了嗎?還是想告訴我,你壓根就沒喜歡過我?還是……」
「芳兒,別說了。」麥穗兒伸手將她拉到身邊,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喜歡你,你是個善良的姑娘,但是喜歡和愛不一樣,喜歡可以是同性之間的喜歡或者異性之間的喜歡,很單純的,只是喜歡,有好感,可以做朋友,但是不適合做愛人……」
「你說的我都懂!」芳兒猛的推開麥穗兒,「我喜歡你,我愛你,我想跟你在一起!你百般呵護我,是可憐我嗎?讓我誤認為你跟我一樣,有愛在裡面,誰知道,你對我只是朋友之間的喜歡。洛秋,你知道嗎?我曾是是多麼的彷徨,覺得在這個世界上只剩我孤零零的一個人,前面一片黑暗,可是自從遇到你,你就像一盞燈,照亮了我眼前的一切,讓我心中滿懷希望,想著你,我就覺得有了支撐,有了信心,可是,可是你為什麼在我認為看到了前方的路的時候又狠心把那盞燈給吹滅?」
「是,我殘忍,可我如果現在不跟你說清楚,以後你會更痛苦。」
「我寧可你不來跟我說,我寧肯你一走了之,這樣我會以為你有事趕不回來,不是不要我,但你早晚會回來。我可以這樣騙自己,還可以滿懷期待的等下去,活下去。」
「活下去?呵呵……」麥穗兒冷笑幾聲,「你想死嗎?你為了一段不該付出的感情就要尋死覓活的嗎?難道你的命就這麼不值錢?難道你就這麼承受不住打擊?如果我向你一樣脆弱,那麼六年前我就隨我的父母去了,又怎麼會活到現在,又認識了你?一段感情比起滿門被滅,哪個打擊大?我背負著仇恨戴著面具,隱姓埋名,甚至連睡覺都恨不得睜著一隻眼,連說夢話都不敢說,更別說依靠誰,跟誰說說掏心窩子的話了。」
「面具,隱姓埋名?」芳兒抬起垂淚的眼睛,「難道洛秋不是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叫麥穗兒。」
「麥穗兒?」
「我不在乎你叫什麼……」
「難道你不在乎面具下我的真實面目嗎?」
「下面是什麼?有傷疤?醜陋?」天真的芳兒只是認為麥穗兒所說的面具只是一種江湖傳說的易容術,「我不在乎的,你什麼樣子我都不在乎,就算是長了張漂亮的皮囊又有什麼用?我要的是一個知冷知熱,真心對我好的人。」
「呵呵……」麥穗兒苦笑著後退幾步,伸手解開發髻,讓烏黑髮亮的頭髮自然的垂了下來,「看清楚,這就是面具下真實的我。」
「什麼意思?頭髮怎麼了?」
「你沒覺得散開頭髮的我很女氣嗎?」
「的確有一點,廚娘常常說你唇紅齒白,眉宇中有股女孩子的氣質,但是她還說了,男人女相有福氣……」
「我不是男人女相,我是貨真價實的女孩子,這也是我不能接受你,愛你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