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鳳起東牆》七
要說現在林佩環對段劫的感覺，應該說是畏懼吧，她是個聰明的女人，段劫身上流露出的氣勢絕不是一個低微的樂師該有的，但是她見過的人畢竟太少，一時還無法判斷段劫的身份。
如果段劫的身份真的不簡單，現在又有另一個問題擺在了林佩環面前，那就是段劫刻意接近兩人或者說是卿微瀾的原因，一個有權有勢的人總不會無事跑去和一個琴師打交道吧。
不管如何，林佩環對段劫都長了幾分心眼，如此行為表現在她和段劫的鬥嘴明顯少了，反而大部分時間都用一種懷疑的目光盯著段劫，因為目光太過專註，粗略看來就像是對段劫情根深種的女子。
洛晰對於林佩環算是比較關注的，雖然他無法看到女主那『含情脈脈』的目光，但是不難感受到林佩環的走神，有時候他需要叫上幾聲，對方才會應承，而這種時候多是出現在段劫在場的時候。
除此之外，洛晰也感覺林佩環在段劫面前沉默了許多，種種異常，不得不讓他懷疑蘇文的可靠性，路人甲都收後宮什麼的未免太不嚴謹了。
洛晰和林佩環都各有各的心思，只有段劫，一點不在乎林佩環對自己的戒備，一如既往的在洛晰面前狂刷存在感，這一刷就刷到太后壽辰這一日。
如今的卿微瀾今非昔比，在段劫心中的分量比整個凌雲國還重，王和的傳話自然是做不得數的。
段劫可以為了洛晰毫不猶豫的放棄凌雲國所有百姓，甚至殺了他們，這看起來像是一個沒有擔當的瘋子。
但是段劫就是這樣一個人，他的第一世界身份是魔尊，這已經很大程度表明他獨行專斷，視人命如草芥的性格。
楚邃與之相比不過是更會偽裝罷了，表面看起來如沐春風的一個人，實際比誰都冷血，這也和楚邃初始的末世反派身份有關。
說起來，洛晰，段劫包括楚邃，三人都不是特別追逐權勢的人。不過因為後兩人的特殊性，他們的身份從來都是非富即貴，很少出生在草根背景下，如此也形成了他們霸道的處事風格。
他們都有自己的目的，權勢只是其中一個工具，若是這個工具成了他們達成目的的阻礙，那麼他們捨棄起來會毫不猶豫，跟兩人講什麼天下蒼生，什麼責任都是白搭。
洛晰在這一點上就比兩人理性的多，雖然他不懂情，但是用乞求去打動他絕對比打動那兩個瘋子容易。
誰都會為了自己考慮，爭奪自己想要的東西，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折磨自己討厭的敵人，段劫和楚邃在這一點上表現的特別明顯。
但是洛晰不會，他名字自己會死，他還是可以面不改色的繼續下去，他明知對面的人會帶給他無限災難，但是他還是心無芥蒂的與之相處，就是因為這份偏執的理性和顧全大局，洛晰比起另兩人才會更像機器。
身為一台機器是好是壞我不知道，但是洛晰本身應該是不會對此反感的，所以在段劫隱晦的問起獻藝的事時，他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反感，那是他的任務，就是這具身體再厭惡，他還是得參加。
試探完之後，段劫很識相的閉上了嘴，在他看來卿微瀾的選擇無可厚非，卿微瀾身為毫無權勢的樂師，只有獲得了帝王的寵愛才能在宮中立足，甚至於保護林佩環。
好吧，知道卿微瀾做這一切竟然是為了林佩環后，段劫十分不滿，不過不敢發作罷了。
一個人再有能力，只要無法獲得帝王的喜歡，尤其是在帝王一手遮天的情況下，絕對無法出人頭地的，嚴重的甚至會丟了性命，這一點，朝臣，嬪妃，樂師並沒有多大區別。
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朝臣靠才，樂師靠藝，嬪妃靠色。
反之就算是你一無是處，只要你得到帝王的一句讚揚，你的晉陞之路就會平坦無比，這是段劫統治下的高度君主專-制國家，有許多隱患，也有許多優勢。
段劫將卿微瀾寵上了天，但是真正知道也只有他自己和一群心腹罷了，宮中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卿微瀾的存在。
洛晰對於與任務無關的事向來都是無視的，所以他不會去關注王和的態度變化，也不會在意一個路人甲的糾纏，也就不知道他想要爭取的東西已經被人送到了他面前。
既然微瀾要參加，段劫也就歇了讓王和重新傳話的意思，姑且讓微瀾準備去吧。
不過那群臣子想要聽微瀾彈琴就只有做夢了，段劫絕對不會讓微瀾當眾彈琴的，哪怕他想彈也不行，要彈只能私下彈給他一個人聽，如果微瀾打算勾-引他的話，他一定不反抗。
「……」
壽辰當日，段劫一聲黑色綉金龍袍端坐高位上，旁邊坐著雍容華貴的鳳祥太后，下首就是逍遙王段昊，段昊之下，左右相、將軍等文武臣子分列兩邊依照官位排座而下。
因為是太后的壽辰，自然不能搞的跟上早朝一樣嚴肅，因此宴會還要求三品以上的官員攜家眷同來，宮殿最後方就坐著大量女眷，爭奇鬥豔，美不勝收。
段劫是凌雲國最尊貴的男子，想進宮的女子數不勝數，這次宴會未嘗不是鳳祥太后特地安排選秀的，若是不出意外，今天的宴會會被下方那些女子承包。
段劫對於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沒有絲毫興趣，所以在說完幾句固定的開場白之後就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起來，下方那些女子卻是一個個興奮起來。
除了上朝和正規的宴會，段劫可是第一次露面在眾多大家閨秀面前，若是說之前那些女子還是奔著身份來的，現在有不少女子已經算是奔著段劫本人來的，古代的顏控黨絲毫不必現代少。
甚至有的已經開始嫉妒那些率先進宮的女子，能侍候這般俊美如神祇的男子，也不知幾世修來的福分，如今自己也有了機會，可一定要抓住了，段劫沒想到他的容貌無形之間將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推向了頂點。
宴會前部分的流程就是帝王和太后各自說幾句場面話，然後開始歌舞表演，最後才是自由表演時間，雖然各家女子心裡已經急的不行，但是表面上還是一副端莊模樣，務必將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在那個男人眼前。
若是一般樂師自然是不需要到殿中表演的，他們只需要坐在幕後為殿中的舞蹈配樂就行，就算有合奏也可在幕後完成，畢竟一隊人抱著各類樂器到殿中委實混亂了些。
但是卿微瀾的名頭委實不小，在場有些愛好音樂的文人皆聽過其名，右相也不會放過這樣一個刷帝王好感度的機會，所以特地讓王和給卿微瀾安排了一個獨奏。
比起為人刻板嚴肅的左相，右相圓滑了許多，辦事能力比不得左相，拍馬屁能力卻是一等一的好，把投其所好這個技能發揮的超神了，比起管理者、政治家，右相更像是一個外交家，或者說間諜，這也是段劫為何一直把他留在身邊的原因。
卿微瀾就是右相準備的另一記糖衣，秘密將其送進宮，還盡量瞞著段劫進行準備，為的就是在壽宴這天讓其大放異彩，然後得個舉薦美名。
卿微瀾是在一曲揚州歌舞結束后抱著琴出現的，一襲青衣的他從一群艷麗的舞姬中走出時當真是一朵聖蓮出淤泥，清麗不可方物。
宴會有一瞬間的寂靜，所有人都有一種錯覺卿微瀾不是走上來的，而是踏雲而來，他也不是來奏琴的，而是偶然途徑此處的仙人。
卿微瀾自是不知眾人所想，他步履平穩的走到殿中站定，因為眼盲他的身邊還跟著一個引路的宮女，但是剛才竟然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身邊這個女子。
由此可以證明洛晰這幅皮囊有多招搖，也難怪最後卿微瀾要選擇隱居。
「參見聖上。」洛晰沒有用自稱，因為樂師的地位並不高，他若是要用只能自稱奴才。
話落之後，洛晰就打算屈膝，段劫卻先他一步叫了平身，如此洛晰只好作罷，等著帝王吩咐就可以開始演奏了。
這時眾人才如夢初醒，反應過來對方並不是什麼神仙，而是一個樂師罷了，許多人開始懊惱自己竟然看一個身份低微的奴才看呆了，真是愚蠢。
大多數人類就是這樣，當發現對方地位竟然不如自己時，先前的那些欣賞就會全部變成嫉妒。
只有一個人在得知了卿微瀾的身份之後十分高興，那就是逍遙王段昊，相比無跡可尋的仙人來說，一個低賤的樂師更好得手不是嗎？
段昊已經迫不及待的要把卿微瀾弄進府，然後變成他的那些侍妾中一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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