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鳳起東牆》八

段劫看著下方立著的人，眼中閃過几絲驚艷，但是一掃到下方那些同樣被卿微瀾吸引的朝臣，他就有些懊惱起來，在不傷害卿微瀾的情況下，段劫的佔有慾可謂是毫無緣由。

看到卿微瀾欲屈膝行跪禮，段劫立刻叫了一聲『免禮』，他可不想讓微瀾下跪。

洛晰也依言起身，整個人清清淡淡的站在殿中，僅是那一份氣度，就足夠甩在場眾人好幾條街了。

「朕早就聽聞微瀾公子雅如謫仙，氣度不凡。如今看來聞名不如見面，見面更勝聞名，竟然讓朕生出一見如故之感，可見朕與微瀾很有緣分啊。」

「……」洛晰沒想到段劫會這般說話，一時有些怔愣，就在他愣神間，段劫已經自顧自的接下去了。

「聽聞微瀾有傷在身，這次獻藝就取消了，正好朕的身邊還有空位，微瀾不妨過來陪朕一起入宴吧。」

這一句話槽點太多，眾多朝臣已經無力吐槽。

什麼叫您老身邊『正好有空位』？皇帝身邊除了太後有資格坐之外，難道其他人還敢往您老人家身邊湊嗎？連逍遙王都坐在下首好嗎？

雖然不知道面前的男主在抽什麼風，但是洛晰並不打算真的走到段劫身邊入座，畢竟那種位置就是活靶子，他還不想拉整個朝廷的仇恨。

段劫似是知道洛晰的顧慮，竟然主動走下台階拉著洛晰的手到上位坐定，趁機還佔了一點便宜，洛晰心中擔憂著局勢，倒是沒察覺他的小動作。

安置好洛晰之後，段劫的目光往朝臣中掃了一圈，警告意味十足，那幾個本來還想開口勸誡的老臣立刻像個鵪鶉一樣低下了頭，段劫前些年的積威到這種時候果然很好用。

「繼續吧。」段劫朝著下方吩咐一聲。

儘管段劫做出來近似荒唐的行為，但是鳳祥太后從始至終都沒有開過口，至多只是多看了洛晰幾眼。

若是卿微瀾是一個女子，憑藉這般容貌她或許還要擔心一二，但是對方既然身為男子，就絕無為妃的可能。

在鳳祥看來，段劫如此對待卿微瀾不過是看重他的才能，畢竟昌武帝喜琴在天下不是秘密。

段劫是不是愛才她並不在意，只要這次她安排的人能入宮就好了，所以在段劫話落之後，她立刻開了口。

「哀家聽聞林御史府的大小姐也是善琴之人，曾因一曲《空谷幽蘭》名滿京城，不知可有此事？」

這個世界是架空時代，雖然部分習俗服裝和古代相似，但是文化卻有些不同，《空谷幽蘭》的知名度類似古琴曲中的《高山》（已失傳）、《流水》，琵琶曲中的《十面埋伏》，二胡曲中的《二泉映月》等。

《空谷幽蘭》不僅對技藝要求極高（注意是極高，勝於《帕格尼尼狂想曲》），對彈奏者的心境和領悟能力也做了很大的要求，卿微瀾就是當世公認的彈奏《空谷幽蘭》彈的最佳的。

原本劇情中，卿微瀾就是被要求在壽宴彈奏這首曲子。若是以前，卿微瀾自然是毫無問題的，但是當時卿微瀾是在被逼迫的情況下，以一種屈辱的姿態，又如何能做到心平氣和，心無雜念？

理所當然，卿微瀾的糟糕心情影響了這次獻藝，一首『不染凡塵』的仙曲被他彈出了不滿，憤怒，悲傷，甚至還有無望。

雖然憑藉良好的技藝卿微瀾完美的彈出了每個音符，但是還是惹了男主的不滿。

原劇情中的男主喜琴並不是如同乾隆下江南一般的附庸風雅，他是真的喜愛琴曲，並且十分精通音律，造詣不下於卿微瀾。

所以卿微瀾的異常在場之人聽不出來，他卻是聽的一清二楚，失望之後就是憤怒，於是他當眾就讓人把卿微瀾帶下去了。

卿微瀾因為這次失誤之後就再沒有翻身的機會，一直被軟禁在東牆宮中，除此之外，卿微瀾還用自己的身敗名裂為另一個女人鋪了路，那個女人就是林素琴，本文的惡毒女配。

林素琴的琴技自然是比不得卿微瀾的，但是她因為從小體弱多病，所以一直養在深閨，心性相對比較單純。

林素琴並不知道人生第一次出席的壽宴，竟然是為了選秀，所以彈奏時毫無壓力，超常發揮，加之前面有卿微瀾的襯托，林素琴一下就入了昌武帝的眼，並盛讚其才貌雙全。

雖然後來還選了幾名女子入宮，但是都沒有林素琴受寵，當時女主還在底層掙扎，讓林素琴委實享受了一段寵冠六宮的日子。

至於林素琴這般能彈出《空谷幽蘭》的女子為什麼會成為惡毒女配，這就源於後宮那座大染缸了，沒得到也就罷了，得到過後誰又安心放手呢。

但是如今這一世，因為洛晰和段劫的攪局，卿微瀾根本就沒有機會彈奏，但是劇情還是走了下來，就是不知林素琴還會不會再入男主的眼了。

林御史一聽到太后提到自家女兒，立刻誠惶誠恐的走了出來。

「只是坊間誇大之言，實在不能當真，不過小女卻是會彈幾首曲子，太后既然想聽，小女這就為太后彈奏一二。」

「好，把哀家那把鳳凰琴取來讓林小姐彈奏。」

「是，太後娘娘。」

幾名宮女將琴安置好之後，一位身著白色水衫的女子從殿後裊裊婷婷的走了上來，臻首娥眉，粉面朱唇，看著就讓人心生好感。

林素琴的容貌比不上林佩環給人的驚艷，但是卻是那種越看越美的類型，加上周身那溫柔的氣質，很容易就讓人產生親近之意。

「民女參見皇上，參加太後娘娘。」林素琴側身一拜，並不需要行跪禮，但是看她動作，就知道必是受過良好禮儀教導的。

但是她拜了許久都不見段劫回應，眾臣不禁疑惑的向段劫看去，這才發現他們英明神武（獨斷專-行）的君王竟然一臉溫柔的在詢問旁邊之人，看那架勢似乎是在哄著對方用膳。

原來聖上根本沒聽……

「……」

「平身吧。」太后不著痕迹的皺了皺眉，然後朝著林素琴抬了抬手。

「謝太后。」

林素琴並沒有因為目前的狀況有什麼慌亂或是不滿，她走到琴旁坐下，然後雙手搭在琴弦上，開始就是一個高音，清脆卻又不突兀的音節立刻將段劫和洛晰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空谷幽蘭》的創作背景就是一個成名的樂師歸隱之後，獨自居住在山谷之中，而谷中最常見的就是蘭花，然後他憑藉一種交錯的指法將幽蘭的盛放，掉落，幽寂表現出來。

除此之外樂章還伴隨朝暮、四季、鳥語的變化而變化，複雜的令人髮指，光只是記憶就需要耗費大量心神，還要精準的彈奏出來，難度可想而知。

關於心境方面就很簡單了，就是心無雜念，用洛晰的理解來說就是「以上帝的視覺」彈奏，哪怕在你面前凋謝的是一種美到極致的東西，你也只能坦然接受，悲傷或者麻木都是錯誤。

這麼複雜的曲子用七弦琴真的彈奏的出來嗎？古琴只有宮商角徵羽五個音符，比起樂器之王的鋼琴來說弱了不止一點半點，洛晰其實懷疑過《空谷幽蘭》本來就是那個樂師創作的鋼琴曲，那個樂師極有可能是外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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