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鳳起東牆》十五
這把琴的琴弦乃是天蠶絲所做,沒有內力的人根本彈不了,現在商函澤卻要洛晰為他表演高難度的《空谷幽蘭》,一曲下來,洛晰的手怕是也廢的差不多了。
對於一個琴師來說,失去一雙手比失去一條命還難受。
洛晰性格溫和,甚至可以說是溫順,從不會主動招惹別人,對於別人的針對也是能避就避,但是現在,他卻是沒辦法妥協了。
看著從試完音后就將手搭在琴弦上一動不動的洛晰,商函澤眼中閃過一絲不悅,連帶語氣也陰沉了下去。
「卿公子怎麼不彈了?難道是看不起我等江湖中人?」
商函澤現在並沒有把羽寒鏡的身份告知洛晰,兩人一直偽裝成上一個世界羽寒鏡的身份,所以稱江湖中人也未嘗不可。
「這把琴我彈不了。」
「竟然有卿公子彈不了的曲子,看來那名聲也不盡屬實。」
商函澤故意曲解了洛晰的意思,藉此嘲諷一二,隨後從洛晰手中搶過蠶絲琴,手指一撥,輕易就彈出一曲絕妙的曲子。
商函澤輪迴多世,許多技能都點滿了,琴棋書畫更是個中翹楚,只要他願意,隨意從那個位面取一支名曲來彈,就可以博的不輸於卿微瀾的名聲。
「卿公子以為在下彈的如何?」
洛晰並不知曉商函澤有系統的事,他原本猜測洛玉書是原主,現在卻是認為穿越者的可能性更大。
無論如何,對方的琴技確實很好,比之卿微瀾分毫不差,洛晰也沒什麼好說的,不過一個虛名,他還不在乎。
「甚好,洛公子當得天下第一,微瀾自愧不如。」
洛晰雖然說著慚愧的話,神色卻是平靜無波,全然沒有商函澤預料的羞憤、無地自容、惱羞成怒等情緒。
商函澤原想在卿微瀾最得意的領域打敗他,以卿微瀾心高氣傲的性格必然會繼續挑釁自己,然後自己藉此再次狠狠打臉,徹底將對方踩在腳底下。
但是現在對方的反應實在是太平淡了,反而讓商函澤不知作何反應,這感覺就像一拳頭打進了棉花里,讓人窩火的很。
「在下一介山野村夫,懶散慣了,做不來賣笑的勾當,這虛名還是給卿公子吧,免得斷了卿公子前途。」
「玉書,不要胡說。」羽寒鏡又如何聽不出商函澤話中的惡意,這分明是將卿微瀾比作了妓,靠著迎合權貴往上爬。
商函澤最見不得羽寒鏡維護洛晰,所以這話也越說越難聽。
「逍遙王想必也是見了卿公子,折服在卿公子絕世姿容下,這才邀卿公子入府談些風花雪月的事,可惜被我倆壞了好事,真是可惜吶。」
「玉書!」羽寒鏡按住商函澤的肩膀,眼中隱隱帶著怒意。
「寒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說的有錯嗎?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商函澤拿掉羽寒鏡的手,有些不滿。
「卿公子也是身不由己,你就不要——」
「不要做什麼?我倒是不知道寒你這麼了解卿公子,難道你忘了你救他的目的?還是說你捨不得了?」
商函澤的話讓羽寒鏡沉默下來,他不想背叛洛玉書,但是他卻忍不住想維護卿微瀾,這種複雜的感覺簡直讓人崩潰。
洛晰完全沒有插足別人感情覺悟,當小三當的相當坦然,在兩人為了他爭吵不休時他卻坐在一邊神遊天外。
「怎麼不說話了?難道是被我說中了?」商函澤抓住羽寒鏡的衣襟,逼迫著對方和自己對視。
羽寒鏡看著面前盛氣凌人的青年,總覺得陌生無比,好似第一次認識一般。
「玉書,不要胡鬧了。」雖然商函澤的行為已經越界了,羽寒鏡最終還是不願意對著他發怒,只是聲音卻帶上幾分冷意。
見狀,商函澤也知道繼續下去怕是要惹怒羽寒鏡了,只得消減了怒氣。
不怪他方才那般失態,實在是因為變強后的他已經很少有這種挫敗的感覺了,明明是他的男人卻一個勁的維護別人算什麼事啊,難道這卿微瀾真有那麼勾人?
原本商函澤是想趁著共乘羞辱卿微瀾,順帶秀一把恩愛,現在商函澤卻是不想再看見卿微瀾了。
所以也不請示羽寒鏡了,直接對著馬車外的車夫吩咐了一句。
「來人,重新給卿公子準備一輛馬車。」
對於商函澤自作主張的行為羽寒鏡並沒有反對,他只是看向了從方才起就一直沉默的青年,心中有些愧疚,或許還有一些後悔,五味陳雜。
「微瀾,玉書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我重新為你安排一輛馬車可好?」
「好」
洛晰輕輕點了點頭,對於此事當然是求之不得,雖然不知道『洛玉書』為什麼要針對他,但是能遠離爆炸源自然是好的。
洛晰的乖巧懂事(???)讓羽寒鏡又是一陣憐惜,在馬車停下之後,十分自然的抱著洛晰下了車,這一幕看的商函澤險些再次發作。
「其實……我自己可以走。」洛晰委婉的提出建議。
「這裡山路不好走,你身體虛弱,還是讓我抱著吧。」
「我身體很好。」頂多是沒有內力,但是這和虛弱也差的遠吧。
「聽話」
「……」這種哄小孩子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羽寒鏡一邊和洛晰說著話一邊將洛晰抱上了車,安置好人之後卻是久久沒有離去,似乎是有什麼難以開口的事情。
「羽公子還有什麼事嗎?」
「你和段劫什麼關係?」
「這件事羽公子不是一清二楚嗎?否則又怎麼會去別院救我?」
洛晰說這話的時候一如既往的平靜,就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但是聽在羽寒鏡耳里卻成了一聲驚雷。
原來對方什麼都知道,虧他還想過解釋,現在卻是沒有必要了,畢竟誰會對試圖利用自己的人有好感呢?
「你怪我嗎?」
「嗯?」
「我可是打算利用你的人啊,你難道不怪我嗎?」
「你不過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我們相識不過幾天,我又什麼好怪你的?」洛晰實在不明白羽寒鏡問這種沒有營養的問題有什麼意思。
「只是把我當陌生人嗎……」不愛不恨,大概才最是悲哀吧。
也許是感覺到了羽寒鏡的失落,洛晰再次開了口。
「如果你真的很在意這一點的話……」
「什麼?」
「你可以把我送回去。」
「休想」
「……」
「難道你就這麼想回到段劫身邊?待在我身邊不行嗎?段劫有什麼好的,他能封你為後我也能啊……」
「……」為什麼羽寒鏡要這麼激動?洛晰深深的疑惑了。
因為洛晰的這一句話,羽寒鏡完全忘了糾結自己為什麼會喜歡卿微瀾,背叛洛玉書這個問題,而是偏到了另一個迥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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