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時間如白駒過隙,一晃十二年過去了,這十二年間,京城內並不太平,草寇四起,亂黨竄動。就連這天子腳下的京城,也是動蕩不安,民心惶惶。
寒冬月夜,這天剛一暗下去,家家戶戶就關緊了門窗,街道上空無一人,石鋪的路面上濕滑,走路得小心著走,不然鐵定摔著。
只見一二八少女,由這田家麵館走出,體態纖細,從背影看著身段美極了。月光灑在她身上,烏黑的長發如錦緞般細膩。如此絕美的妙齡女子走在這大街上,若是被歹人瞧著,定是引起色心。
「小姐,咱,咱還是在麵館等著管家老秦來接我們吧。」少女身後跟著的是她的貼身丫鬟綠珠,這夜色濃重,氣氛詭異,忍不住拽著她的袖口,小聲提醒道。
「別怕,從麵館回府的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便是不要麻煩老秦了。」少女眸子如月般皓亮,俏皮的輕眨了眨,唇角微勾,露出兩個甜甜的酒窩。月光灑在她白皙的臉上,俏麗迷人。
「唉,小姐,咱還是走大路吧,巷子里沒燈。」綠珠見著她家小姐轉身要往深不見底的巷子里走,心裡咯噔一響,趕忙上前制止。
「傻綠珠,往這回去跟快些,若是走大路可得繞遠了,沒事兒,咱們不有燈籠照著嗎?」少女抿著唇,黑亮的眸子一眨一眨的,在這月色之中如星塵一般。她揚了揚手中的燈籠,主動走在前面,照亮了前方的路。
綠珠跟在她這膽子比天還大的小姐身後走著,可這巷子卻是越走越深,深到見不著亮光了。最後只剩下結結實實的牆壁。
「小姐,你這是怎麼帶的路啊,這是條死胡同。」綠珠膽子小,一見著走了大半天,前面沒路了,急的不分尊卑,連小姐都責備起來。
「呀,我記得這麼走啊,可能是我記錯了吧。」少女吐吐舌頭,拍拍綠珠的肩膀,說道。「咱們再按原路返回去。」
綠珠壓制著害怕,點了點頭,此刻一個黑影竄出,嚇得綠珠失聲喊了出來。手裡的燈籠也嚇得丟到了地上。整個巷子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過了會兒,燈籠被少女拾起,往遠處照了照,見著一隻黑色的野貓趴在屋頂,墨綠色的眸子詭異的看著他們。
「傻綠珠,有什麼好怕的,是只野貓。」少女拍了一下綠珠的肩膀,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說道。「沒聽說過人嚇人,嚇死人嗎?」
「小姐,我總覺得這裡不太對勁,咱們還是快走吧。」綠珠扯著少女的衣袖,眼睛里閃著淚花,這片區貌似無人居住,十分可怕。
「走吧,膽小鬼。」少女有沖著綠珠撇了撇嘴,眼裡滿是鄙視。這兩位少女剛想往前走,巷子里卻竄出了一個身影,擋住了兩人的去路。綠珠剛看清這人的臉,就失聲再次喊了起來。
「啊,小姐,是,是王麻子。」綠珠這麼一喊,少女趕忙把燈籠擰過去往那人臉上一晃,一見果真是昨日他們在衙門府外邊看到的通緝畫像上的王麻子。王麻子是誰,是這辦過三十多起少女被殺案的採花賊。
「小娘子,這大半夜的是要奔著那兒去啊。」王麻子一臉笑意,雙眼直勾勾的注視著秦漣雪。打從她從田家麵館出來,他便盯上了她,王麻子閱女無數,但如此漂亮的女子他還是頭一回見到,讓他不禁往前湊了湊,問道一股誘人的少女體香,他那顆作惡的心開始滋生出邪惡的念頭。粗壯的手用力擒住了秦漣雪。
「小娘子,你長得可真美啊,比花兒還漂亮。」王麻子把秦漣雪拽到了身邊,微眯著眸子上下打量著她,這麼近距離看她,白皙的肌膚如剝了皮的雞蛋,若是摸一下,嫩滑無比。他剛想伸手去摸,秦漣雪卻瞪圓了眸子,喊了句。
「慢著。」
王麻子一愣,看向秦漣雪,見她絲毫沒有害怕,反倒是鎮定的看著他,回憶起被他抓住的少女,哪一個不是嚇得花容失色,如此淡定的,倒還是第一個。
「你就是那個與三十多起少女失蹤案有關的通緝犯,王麻子嗎?」秦漣雪看著王麻子,很認真的問道。這把王麻子給問樂了,他拽著秦漣雪的手,把她扯到牆邊上,對著月光的方向,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被揉腌的通緝畫像,擺在秦漣雪面前,看了一眼畫像,笑著說道。
「這畫像畫的真不如我本人帥嗎?小娘子,你有幸,今兒是見著我王麻子本人了。」
「終於見著你了,可真是我的榮幸啊。」秦漣雪臉上的淡定消失,露出一抹俏皮的微笑,把原本被王麻子抓著的手,反手將他握住,似乎生怕他溜了一般。
「沒想到,小娘子是如此主動之人,那在下就不客氣了。」王麻子露出垂念之色,就想要去吻秦漣雪,卻見著秦漣雪高喊了一聲。
「二叔,三叔,快出來收貨了。」
秦漣雪這麼一喊,雖然聲音很亮,但聲音卻很快消失在這夜色之中,這幽深的小巷子,附近空無人煙,哪有什麼人氣啊。但王麻子還是被她這麼一喊,驚到了,立刻去捂住秦漣雪的嘴。深黑的眸子四處遊盪著,確實見著沒人回應,又回復了剛剛的輕鬆的神色,勾著秦漣雪的下巴,從懷中掏出一把銀晃晃的尖刀,沉聲說道。
「小娘子,你這漂亮臉蛋若是被刮花了,可就不好看了,落到我的手上,不要再妄想耍什麼花樣。」
此話剛一說話,王麻子卻感覺到肩膀被重重拍了一下。王麻子訝異,回頭,見著一張比他長得還彪悍的人,正虎視眈眈的看著他。這手中的尖刀剛想要本能行的去刺,手卻被此人抓住,此人臂力驚人,就這麼單單抓住王麻子一隻手,就把他整個人給活生生的提起來,腳已經離地半米多。
「敢化傷我們家小郡主,我看你這小子是不想活了。」秦老三劍眉一揚,如砂鍋般的拳頭啪的一下,用力打在王麻子肚子上,再看這王麻子挨了這一拳,臉瞬間憋青了,淚都忍不住擠了出來。
「三叔,別打壞了他,不好交貨。」秦漣雪在一旁提醒道。
「遵命,小郡主。」秦老三點點頭,認真的說道。轉身沖著隱於夜色之中的秦老二說道。
「老二,把麻袋子遞給我。」啪,地上就多了個大麻袋子,秦老三一看就怒了,回頭說道。
「老二,哪有你這麼不配合的,我抓著這龜孫子了,倒是怎麼去地上撿啊。」就見著秦漣雪從地上撿了起來遞給秦老三,秦老三麻利的把這王麻子給裝到了麻袋裡,還用力系了個死結,扛到了肩上。秦漣雪在去拿燈籠尋綠珠,見著她已經三魂嚇掉了七魄,呆呆傻傻的坐在地上。
「綠珠,沒事兒啦。」秦漣雪拍拍她的肩膀,寬慰道。卻見著綠珠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邊哭邊還哽咽著說。
「小姐,你下次再抓壞人能提前告訴我一聲嗎?」
「你那演技,可騙不了人。」秦漣雪嘟了嘟嘴,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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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半夜,衙門外,鼓聲四起。縣官府尹邱明從睡夢中被驚醒,身旁侍寢的小妾揉著惺忪的睡眼,一臉不樂意的喊道。
「老爺,這大半夜哪裡來的刁民敢敲鼓,是不想活了么。」話剛一出口,嘴就被邱明給捂住了,見邱明慌裡慌張的穿戴好官服,扶著官帽一路小跑著就沖了出去。府衙的大門已經被侍衛打開了,見著秦漣雪正坐在公堂旁的木椅子上,喝著茶。
邱明趕忙迎了上來,跪地叩頭道。
「下官給,給小郡主,請安。」
「邱大人,不必拘禮了,快看看我今兒給你來了什麼來。」
「下官這就去看看。」邱明扶穩了官帽,走到麻布袋子前,打開袋子一看,好傢夥,這就是巡捕房追捕了三個月都沒抓獲的王麻子。邱明一看,眼睛一亮,轉身卑躬屈膝的沖著秦漣雪豎起了大拇指,贊道。
「這王麻子極為狡猾,行蹤捉摸不定,可還是小郡主給逮住了,真是厲害啊。」
「那當然,我是誰啊。全京城沒有我破不了案子。」秦漣雪勾起唇角,得意的挑了挑眉。看向邱明,笑著問道。
「邱大人,咱說好的賞金呢?」
「下官這就去去取。」邱明一拍腦袋,命府衙把王麻子帶入天牢,轉身進了屋。秦漣雪一見著邱明去拿賞金了,立刻開心的跳了起來,拉著綠珠轉著圈圈。嘴裡說道。
「太好了,這回有錢給娘親生辰買鐲子了。」
綠珠也開心,心裡默想著,太好了,總算湊夠錢給夫人買鐲子了,不用在跟著秦漣雪擔驚受怕了。估摸著邱明快要出來了,秦漣雪又擺出一副小郡主的架勢,做到了椅子前。
看著邱明拿著銀票畢恭畢敬的遞到她的面前,秦漣雪瞄了一眼銀票上的數字,漂亮的眸子卻露出不滿,嘟著唇,問道。
「邱大人,為什麼比說好的賞金少了。」
「有嗎?」邱明摸著額頭上的汗,還在掙扎。
「對啊,說好的二百兩,這裡才五十兩。」秦漣雪拿著銀票,指著上面的數字,義正言辭的說道。見邱明眼神閃爍,秦漣雪覺得奇怪,問道。
「邱大人,怎麼回事。」
「小郡主,下官管轄的村突然爆發了一場瘟疫,死了不少村民,庫內的銀兩全拿去給賑災了,目前只有這麼多啊。」邱明一臉無奈的看向秦漣雪,如實說道。
「村民比較重要,這錢也拿去吧。我不要了。」秦漣雪一聽,點點頭,把這五十兩銀子交換給邱明,邱明見秦漣雪如此深明大義,不禁感動。可秦漣雪如今可是惆悵的很,眼看著魏寒玉生辰就快要到了,可娘親看中的玉鐲子自己卻不能送給她了。正要和綠珠失落的離開,卻見著邱明又叫住了他們,說道。
「小郡主,下官還有件刑部都束手無策的大案子,若是你們能抓到嫌犯,賞金那可是刑部直接支出呀。」
秦漣雪一聽,眼睛一亮,回眸看向邱明,狐疑的問道。
「賞金是多少?」
「一,一千兩。」邱明豎起手指,激動的說道。
「哈,太好了。」秦漣雪拉著綠珠的手,興奮的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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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明把秦漣雪待到了檔案房,拍拍上面累積的灰,指了指厚厚一疊竹卷說道。
「小郡主,這就是這件案子的全部資料了。」秦漣雪走到竹卷前,隨意翻開一卷,不禁念叨
「甲子年,五月初三,兵部尚書,李仁,被利器割喉斃命,家中有搜查翻尋過的痕迹,但金銀尚無丟失,案發現場遺留下一盞孤燈,少量迷香,此案尚未偵破。」
「甲子年,六月初七,三江巡撫,王啟崖,被利器割喉斃命,家中有搜查翻尋過的痕迹,但金銀尚無丟失,案發現場遺留下一盞孤燈,少量迷香,此案尚未偵破。」
秦漣雪一一念下來,短短兩年間,接連十幾位大人相繼遇害,這些官員全是位居三品的朝中重臣,死去的大臣家中都是守衛森嚴,殺手能來去自如,可見是絕頂高手。可為什麼要殺這些官員呢,而這些官員間有什麼聯繫呢?秦漣雪不禁陷入沉思,似乎想起什麼,看向邱明,問道。
「邱大人,可有此人的畫像?」
邱明搖搖頭,一臉無奈的說道。
「根據大理寺的推測,此人使用的迷香和手法似乎不是中原人的手段,像是。」邱明還未出口,秦漣雪已經說道。
「是大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