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小郡主,真是聰穎過人啊。」邱明豎起拇指誇讚道。心想著,這樁懸案有望破獲了。
秦漣雪看著卷宗,臉色有些難看,近年來大漠與魏國關係一直處於緊張狀態,若察明此事真是大漠人所為,且是犯下了數十條命案,皆是正二品的朝廷重臣,一場戰爭在所難免,到時受苦的只會是百姓。
「小郡主,這案子能破么?」邱明見秦漣雪剛剛還是自信滿滿,這麼見著卻是面色犯難,不禁問道。
「大理寺都難偵破的案子,我一個小女子,莫不是比他們還厲害?」秦漣雪放下卷宗,低垂著眉,那一雙如月似的眸子水汪汪的看著邱明,誰見著不心生憐惜。
「罷了,罷了,這案子本就是樁懸案。為難小郡主了。」邱明擺擺手,笑著說道。
「邱大仁,時候不早了,漣雪告辭了。」秦漣雪故作疲累說道,趁著邱明轉身熄燈之際,順手偷藏了一份卷宗,跟著邱明出了檔案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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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漣雪出了衙門,已是四更天,街上空無一人,唯有這秦漣雪與丫鬟綠珠。待到了秦府門口,秦漣雪還未敲門,門就被嘩的一下拉開了。對上的是魏寒玉冷若冰霜的臉,還有站在她身後一直衝著她使眼色的秦沐。秦漣雪知道,這回定是自己出門辦案的事情被揭穿了,冰山是要大爆發了。見著魏寒玉冷著眸子看著自己,秦漣雪這臉說變就變,抿著嘴,水汪汪的眼睛看著魏寒玉,軟軟的喊了句。
「娘親。」卻見著魏寒玉仍是一副冷麵,嚴肅的看著她。
「寒玉,這天冷,漣雪穿的單薄,進屋說。」秦沐在魏寒玉身後,幫著腔。魏寒玉掃了一眼秦漣雪,見著她白皙的脖子上有一道紫色的淤青,水青色的衫裙滿是灰土,蓬頭垢面的摸樣活脫脫像極了街角的小乞丐。雖是氣,卻仍是心疼她的女兒,一轉身,進了屋。秦漣雪跟在秦沐身後,扯著她的衣角,小聲央求道。
「沐沐,救我。」
「小祖宗,你這回犯得事兒太大了。」秦沐低聲說道。進了內堂,魏寒玉緩步坐到椅子上,仍是不語,冷冷看著這一大一小。秦沐見氣氛這麼尷尬,打了個哈欠,說道。
「寒玉,眼瞅著都快天亮了,我們也都困了,有什麼事兒,明早再說吧。」說完,秦沐湊過身,拉魏寒玉的手,卻見著魏寒玉指了指秦漣雪身邊,悠悠的說道。
「秦沐,你跟她一塊,站在那兒。」秦沐一聽,臉上的笑容有些尷尬,還想說什麼,見著魏寒玉一瞪她,知道好嘞,說啥都白瞎,於是也站到了秦漣雪身邊。兩人相視一望,秦漣雪沖著秦沐憐憫的眨了眨眼,知道,二人是同命相連。
「秦沐,秦家的家規是你定的,你現在說一下第二十三則。」魏寒玉看向二人,淡淡的說道。秦沐一聽,笑著擺擺手說道。
「那家規不過是閑暇時打發時間寫下的,不提也罷了。」
「既然是家規,又怎能作罷?」魏寒玉輕抬眉,看向秦沐,那眼神,就是在告訴秦沐,她這次是要玩真的,你少打馬虎眼。秦沐收到這個信號,看向秦漣雪,秦漣雪一向聰慧過人怎會不明了,柔弱的一委身,秦沐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秦漣雪委屈的瞄了一眼自己的腳,秦沐看了一眼她的腳踝,紅腫著。這腳傷倒不是秦漣雪裝的,確實是與那採花賊爭執時,不小心撞到了堆砌在弄堂里的雜物。
秦沐看了,不禁心疼,皺眉微嘆了口氣,此刻她也生氣這秦漣雪,為什麼每次為了破案都不好好保護自己身體。但此刻她也只有強忍著自己的情緒,陪著秦漣雪把戲做完。
「寒玉,你看,漣雪受傷了。」一聽說秦漣雪受傷了,魏寒玉亦是坐不住了,她先只是看到秦漣雪脖子上的傷,沒有注意到腳上,現在瞧見,不禁皺眉,冷言道了句。
「清風。」從門外,一黑衣男子飄入,跪到魏寒玉身邊。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魏寒玉的貼身侍衛。
「秦漣雪禁足一月不準踏出秦府,期間你替我好好看著她。」
「娘親,還有樁大案子等著我破呢。」秦漣雪一聽,也顧不得腳傷,委屈的喊了句。卻見魏寒玉仍是不理她,問向秦沐。
「傷到骨頭了么?」
「沒有。」秦沐仔細檢查了一下,鬆了口氣。
「綠珠,扶你家小姐回房好好休息。」魏寒玉說完,轉身進了內屋,秦漣雪還想跳著腳去找魏寒玉理論,被秦沐給拉了回來。
「漣雪,你這次太不應該了,若不是老二老三即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秦沐看向秦漣雪嚴肅的說道。拉秦漣雪手臂的時候,見她表情有些異樣,掀起她的袖口一看,手腕處也是淤青一片,定是那歹人抓住秦漣雪時過於用力留下的。秦沐不由得心疼的皺緊了眉,她可就這麼一個女兒呢。
「沐沐,那採花賊殘害了那麼多人家的女兒,難道不該抓么?」秦漣雪看向秦沐,微抿著唇,眼神滿滿的儘是倔強。
「那罪犯是衙門的事情,與你何干啊。遇到壞人你能保護的了自己嗎?」秦沐想著秦漣雪用自己作餌,險些被壞人綁了去,心裡還有些后怕。
「誰讓你們不教我武功的。」秦漣雪吐了吐舌頭,委屈的坐到了一旁,一想到要被禁足一月,她煩悶的緊。
「我真是慶幸當年聽了寒玉的話,沒有教你武功,不然可更加管不住你咯。」秦沐嘆聲拍拍胸脯,心想著,魏寒玉還是最了解秦漣雪的人。
扶著秦漣雪回了房,見著秦漣雪一百個不甘心,秦沐坐到了她身邊,安慰道。
「漣雪,你知道你娘親的脾氣,正在氣頭上,待過了些時日,我再去勸勸她。」
「沐沐,可眼下正有個案子等著我辦呢。」秦漣雪嘟著嘴,看著秦沐,一臉不開心。她雖明面上沒有答應衙門,打算私下先把這案子辦了,若是大漠之人所為,以秦老二秦老三在江湖上的地位,想要不驚動朝廷把他們趕回大漠,並不難。可若是賊人所為,她便告上大理寺論功行賞去,兩不耽誤。不論秦漣雪的小算盤打得多好,魏寒玉的一句禁足,全成了泡影。
「這不剛抓到了採花賊,又有什麼案子讓我們的小漣雪上心了。」秦沐笑著去刮秦漣雪鼻子,被秦漣雪不情願的躲開。瞪著黑亮的眼睛看著秦沐,心想著,雖說秦沐是一家之主,可一點地位都沒有。但凡是魏寒玉做的決定,那就只有執行的份。
正當這個時候,卻見著秦沐從懷裡掏出一支被捏成孫悟空的糖人,秦漣雪這不開心一掃而空,接過秦沐手中的小糖人,便愛不釋手的看著。秦沐這不過問朝廷之事便清閑了,閑暇時就愛捏捏糖人,咱們的小漣雪最喜歡的就是這齊天大聖孫悟空。果不其然,這前一秒咱們小漣雪還不開心,下一秒就展露笑顏了。安撫好了秦漣雪,秦沐緩步回到裡屋,見著燭火還亮著,知道魏寒玉還未入眠。輕聲推開門,見魏寒玉獨坐在床前,烏黑的長發如瀑布般披肩而落,絕美的臉上泛著愁容,只穿著單薄的褻衣,讓秦沐看著心疼,上前把狐裘披到魏寒玉肩上,攬著魏寒玉的肩膀,輕聲嘆道。
「寒玉,這寒夜雖是爐火燒的旺,還是要穿的多些。」可這秦沐剛攬住魏寒玉,手卻被打掉。見著魏寒玉眸子深深的看著她,秦沐心裡也是如打鼓般,亂響。見著魏寒玉抿唇,悠悠的問道。
「秦沐,這次的事兒與你托不了干係。漣雪有幾斤幾兩我還不清楚,這案子究竟是你暗中幫她,還是她自己破的我再清楚不過了。」
秦沐一聽,雙手又搭上魏寒玉的肩膀,幫她輕輕揉捏著,笑著說道。
「京城所有事兒哪件能逃得過咱長公主法眼啊。」
「你不要和我貧嘴。」魏寒玉回瞪了一眼秦沐。「漣雪性子烈,又向來天不怕地不怕,我擔心她哪天若真是遇到了賊人,那可怎麼是好。」
「放心吧,全京城內咱秦老二秦老三都有眼線,漣雪出不了事兒的。」秦沐安撫著魏寒玉,其實心裡也是擔心這秦漣雪,指不定哪天惹出大事。
魏寒玉皺眉道。
「漣雪眼看著就二八了,怎麼性子還是這般頑皮。」秦沐笑笑道。
「你我都是安靜之人,倒也不知隨了誰。」
魏寒玉看向秦沐,柔聲問道。
「昨日張尚書來府中找你,來作何?」
「哈,瞧我這記性,若不是寒玉提醒我倒是忘了。」秦沐一拍腦門,看向魏寒玉,笑著說道。
「上次遊園賞花,張尚書的大公子張清揚便是瞧中了咱家漣雪,昨日張尚書登門便是想要提親。」
「寒玉,至漣雪長人之後,這上門來提親的可從沒斷過啊。」說道這兒,秦沐也是一臉的自豪,秦漣雪隨了魏寒玉,摸樣俏麗,又透著一股水靈勁兒,更是被稱為是這京城四大美女之一。
「張尚書為官清廉,他的兒子張清揚亦是京城的大才子,為人耿直,純良。怕只有這般才容得了咱漣雪那性子,若是與張尚書家結為親家也是一樁美事。」魏寒玉聽后,微皺的眉漸漸展開,笑意暈開在臉上。
「張清揚那小子我倒是打過幾次照面,禮數有家,大家子弟。」秦沐點點頭,道了句。「十日後不是你的生辰,我打算安排這張尚書一家來家聚聚,如何」
魏寒玉點點頭,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寒玉,時候也不早了,早些睡吧。」秦沐吹熄燭火,攬著魏寒玉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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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日,秦漣雪腳上的傷好了,因為被魏寒玉禁足,案子一點頭緒都沒有,於是無奈之下去求助秦沐。秦沐翻了翻卷宗之後,皺眉,看向秦漣雪道了句。
「這案子不簡單,勿要碰。」秦漣雪一聽,更是好奇,看向秦沐問道。
「難不成真與大漠有關?」
秦沐自知若是不把始末告訴這秦漣雪,她定是不肯罷休,於是點頭道。
「這案子當初大理寺郝大人便是上門詢問過我,我一看便知這定是大漠人來京犯案,其目的就是故意惹怒炎帝,挑起戰事。而如今炎帝不得民意,若是此時挑起戰事,亂軍揭竿四起,怕是魏國終將不太平啊。」
「就沒有化解的法子么?」秦漣雪看向秦沐,聽后亦是覺得大漠人太可惡,但見秦沐都一籌莫展,知道此事不簡單,繼續問道。
「大漠近年來養兵蓄銳,野心勃勃,一場惡戰在所難免。」秦沐嘆聲說道。
「可沐沐,若是我們不去阻止,接下來會有更多朝廷重臣遇害。」秦漣雪看向秦沐,說道。
「於我們何干,京城的安全自有都尉府保護。」秦沐放下卷宗,一臉淡漠。回想起炎帝當年的所作所為,秦沐心疼不已,她是眼睜睜的看著段宏含冤而死,段子軒失蹤。如今的朝廷上再無她牽挂之人,也再無她想拚死相救之人。
「沐沐,這可是幾十條人命。你怎麼如此冷漠。」秦漣雪皺眉,不知其中關係,憤憤說道。
秦沐調整好心情,淡淡笑了笑,颳了刮秦漣雪的鼻子,說道。
「反正你已經被你娘親禁足了,這件案子你插不上手。」
「哼。沐沐,我看錯你了。你果然和我娘親是一國的。」秦漣雪雙手一插,一屁股坐到床上,一臉不樂意。待秦沐走了,綠珠捧著糕點進來了,見著綠珠,秦漣雪一下眼睛變亮了。招呼她坐過來,問道。
「那清風可是還在外面。」
「回小姐的話,沒見著人影了。」秦漣雪一聽樂了,推門就要出去,卻見著一陣風迎面而來,她眯了眯眼睛,就見著清風抱著長劍,冷著臉,出現在她面前。
秦漣雪看到清風,立刻如泄氣的皮球,重新回到房間,眼看著魏寒玉的生辰在即,她可不想連禮物都不給魏寒玉買,所以她必須出門。這時,她黑亮的眸子一轉,看向綠珠,上下瞄著,唇角勾起一抹壞笑。又過了一會兒,秦漣雪的房門開了,清風站在不遠處的房頂看了過來,見著是綠珠端著空著的碗盤走了出來。這綠珠從秦漣雪的房間出來之後,便是沒有去廚房,而是順手便把這碗盤放到了迴廊之上,左瞄右看,見著四下無人,便是悄悄從後門溜出了秦府。
出了秦府,綠珠撕掉臉上的皮囊,露出原本的面目。正是那機靈搞怪的秦漣雪,秦沐雖是從小沒教過秦漣雪武功,可是秦漣雪偷翻過秦沐記載的易容術。這不,關鍵時刻,派上了用場。出了秦府,秦漣雪如放飛林子的小鳥,看著這繁華熱鬧的集市,好不快活。只是摸了摸口袋裡的銀子,卻是還少了二百兩。這案子秦沐不讓她碰,她又沒有其他的手段可以賺得銀兩,一時間秦漣雪有些泄氣,飢腸轆轆的她決定先去填飽肚子,再想辦法。
找了家茶館剛坐下,眼尖的她,便注意到坐在她隔壁桌的幾人有些奇怪,雖是穿著打扮上與中原人無異,可近些瞧他們端起茶杯的手掌粗糙,皮膚也不如京城人,像是飽經風沙。秦漣雪斷定,定是大漠人無異。讓秦漣雪對幾人起了疑心。要問,這京城上下大漠人不說幾萬也是有幾千,為何秦漣雪會對這幾人起了疑心呢?只怪幾人這故作中原人的扮相,和在茶館也不話家常,也不說話,只是眼神極為敏銳的四處查探,絕非普通之人。秦漣雪斷過不少的案子,有嫌疑之人,她單瞧一眼便是能看出。於是她決定偷偷跟蹤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