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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棠:「……」
偷聽被人當場抓到是一件難堪的事情,舒棠很想捂著臉說「大兄弟你認錯人了」,可是,整座仙府里除了她不會再有第二個人,這個謊若是說出來,她都丟不起這個人。
只是話說回來,她總也不能承認了自己就是出來偷聽的……思來想去,舒棠動用了自己最後剩下的那些思考能力,一臉正經地道:「原來是廬華上仙來了,我出來的晚了,還請上仙不要介意。」
芙玉上仙靜靜看著她的徒兒,沒等廬華說話,她便已經問道:「你都聽到了嗎?」
她問的直接,舒棠卻是理所當然地裝傻:「師父指的是什麼?」
芙玉繼續看著她,半晌,扭頭問旁邊的廬華,「現在是不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的情況?」
突然被問的廬華上仙楞了一下,隨即勾起嘴角,一臉看好戲地道:「是的。」
他話音一落,舒棠便看見師父手起手落,一掌就把廬華上仙打出了結界之外。沒等她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師父已經面對面地站在了自己身前。
身前是師父,身後是柱子。舒棠已經不再是那個小小的豬崽,也不再是十歲上下的小女娃,現在的她與師父有著幾乎同樣的身高,在這狹小的空間里,她明確地感受到了師父微微發熱的呼吸。
師父的呼吸和身子一向都是涼的,這等發熱的情況倒是少見。舒棠腦袋一片混沌,想著剛才偷聽到的話,臉頰隨著師父的呼吸,也是發熱起來。
突然。
「花花……」
芙玉上仙聲音溫柔,睫毛向下稍稍垂著,眸子里除了光彩,便是緊張無錯的舒棠。
師父平時也常喚她的名字,舒棠卻是第一次在師父的喚聲中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但是,究竟是哪裡不一樣?而那細微的差別,到底是她聽錯了,還是她現在處於幻境之中?
現在的舒棠已經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滿眼都是溫柔淺笑的師父。
而在這一聲低喚后,芙玉終於再次開口:「我知道,你剛才聽見了。」
說這話時,芙玉上仙稍有傾身,離舒棠更近了。
「徒……徒兒什麼都沒聽見!」
舒棠還嘗試去裝傻,但整座仙府就她們師徒二人,有人接近了芙玉,芙玉怎會感覺不到呢?
廬華說,感情這種事有著很多的技巧,不能急,也不能緩。芙玉深信不疑,便在先前用了點到為止的伎倆。但現在的情況則是廬華說的特殊情況——他說,雖然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可若是有了難得的機會去坦露心意,絕對不能錯過。
芙玉覺得,現在就是那坦露心意的最佳時機,於是,趁著小徒弟還沒逃跑,她直接抓住了對方的手腕道:「花花,你怎就這般喜歡裝傻呢?」
冰涼的手抓住溫熱的皓腕,猝不及防的肢體接觸讓舒棠更是慌亂。她心如鹿撞,臉上燒的通紅,緋色一直蔓延到小巧的雙耳,在這極度緊張的狀態下,連她的聲音都打了顫:「師父在說什麼,徒兒聽不懂。」
「第一次變人形時,你裝傻說為師認錯了人。這一次,你偏就不承認自己偷聽到了什麼。花花,為師只是想要告訴你……」芙玉話還沒說完,舒棠的直覺卻是告訴她,師父接下來說的話她很可能承擔不起,便猛地抬起手想要捂住師父的唇。但她手剛抬到一半,就被芙玉一把抓住,「……你聽到的,都是真的。」
你聽到的,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
舒棠怔怔地靠著柱子,冰涼的柱身卻沒給她帶來半點清醒,反而使她更加混沌。
芙玉終於把想說的話的說完,想了想,鬆開了徒弟的雙手,同時背過身道:「我不知你如何作想,若你難以接受,那便當我今日什麼都沒說過,你我依然是師徒,我會帶你一路飛升成仙,你也不必有什麼防備。你若是真覺得心裡不舒服,那我便將你交給廬華照看……不過,你適才分明說過,就算為師不如你想像的那般,你也會認我這個師父。」
「師父,」舒棠緊緊靠著柱子,雙手緊握,手指糾結在一起,「徒兒……徒兒現在是不是被人下了幻術?」
芙玉聲音一頓,因是背對著,所以看不見她的表情。可既便如此,她也能想像到小徒弟的羞怯模樣,只得好笑道:「不是。」
「那是不是師父被人下了幻術?」
「……也不是。」
舒棠垂下頭,終於在這一瞬接受了這個事實——她的師父,她愛慕著的師父,竟然這般拐著彎地在與她告白。
其實,接受與承認這件事並不難,難的只是接受的過程。舒棠的小腦袋慢慢運作起來,這才恍然間意識到,師父她現在應當是極為緊張的。
若是自己主動告白,那肯定是無比害怕師父的拒絕,而想到師父剛才說的那些話,舒棠心尖一顫,不知是激動,還是心疼。
師父她已經想好了被拒絕後的種種,她分明和自己一樣害怕被拒絕,和自己一樣的緊張。
想到這,舒棠終是深深吸了一口氣,上前一步,輕輕拽住了師父的衣袖,道:「師父,徒兒並不覺得不舒服。」
芙玉想到自己對感情一事的糊塗,又想到徒兒未曾經歷過這等感情的事,便開口補充道:「廬華剛才所說的喜歡並不是師徒那般的親密,而是另一種喜歡,你可明白?」
「徒兒……明白。」舒棠喉嚨發緊,羞紅著臉道:「因為我對師父……也是喜歡的。」
偌大的仙府剎那間變得靜悄悄的,結界之外的廬華則是轉來轉去,急的恨不得衝進去幫忙。他原以為自己有機會看到這兩個遲鈍的師徒相互告白,哪知道會被如此粗暴地扔出結界。現在他既看不見裡面發生什麼,又聽不見她們說什麼,生怕芙玉哪句話說錯,白費了自己對其的一番指導。
但是,無論他有多著急,裡面的人都不會出來通知他個結果。於是,他在外面等了足足半個時辰,才被南檀上仙帶走,去做了正事。
事實上,他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情商超水平發揮的芙玉上仙在聽到徒兒的話后,先是愣在原地,只沉默了片刻,便轉過身抱住了滿面緋紅的舒棠。
從前也不是沒抱過自家徒兒,只是這一次,芙玉感覺自己這徒弟格外的柔軟,抱起來十分舒服。
而舒棠,也早在師父的溫柔里化作一汪清水,此時把臉埋在師父的頸間輕聲哭泣。
「花花?」芙玉沒想到徒弟會忽然哭起來,剛想鬆手去看,卻被舒棠摟得緊緊的,動彈不得。
就這樣抽泣了好一會兒,舒棠才斷斷續續地出聲道:「師父在我心裡一直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我以為自己努力一輩子都沒有資格站在師父身邊,與您並肩作戰……」
「花花,」芙玉突然出口打斷她道:「你有資格。」
舒棠不解,帶著鼻音疑問一聲,隨即便聽師父道:「只要你喜歡我,我便是有資格在你身邊。同樣的道理,只要我喜歡你,那便是你有資格在我身邊。」她微微一頓,笑著補充道:「而且,是唯一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