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前世的因(一)

第80章 前世的因(一)

沉璧一回沉宅就聽下人回話,說是表小姐到府上了。沉璧不以為然,隨口問了句,「哪個表小姐?」

「就是胡黎表小姐。」

他站住了腳,面色隱有不悅,「胡黎?」

說起來這胡黎,她本是沉璧姨母的二閨女。她爹是個縣官兒,胡黎自小也算是嬌慣小姐了。但是有個毛病,讓人不能忍,那就是每每見了面兒都喜歡粘著他,爬背抱胳膊,讓沉璧這樣生性冷淡的人煩不勝煩。

上回就因為他要成親,胡黎大鬧,成親當日愣是扯著拽著沒讓她爹娘來。所以沉璧聽見她來了有些皺眉。

「她來做什麼?」

小廝撓撓頭,沒敢把下人們私下裡的話拿出來說,嘿嘿一笑,「小的哪兒知道啊?老婦人請來的。」

沉璧瞥了他一眼,邁開步子回房了。

原本好好的夫妻倆,非得□□來一群人瞎攪和。三天兩頭的折騰,誰受得住?再好的感情也給攪和的烏煙瘴氣了。以前說了沉璧睡覺有個習慣,兩條腿喜歡夾著雲端睡。

可今兒雲端早早的滾到裡面去,貼著牆壁睡。兩人中間隔了個大空子,沒辦法,看樣子是受閑氣了。沉璧移了移身子,一伸手將人整個兒撈過來,「怎麼了?」撐起身子來,讓她與自己面對面,「胡黎來過?」

有身孕的人脾氣不大好,一伸手,拳頭就打在他胸前。遇上這事兒,雲端也是個有氣性兒的,癟了嘴,這就控制不住自己了,眼淚嘩嘩流,「要,要納妾?還是..是要我騰位置?」

得,不用說了。他知道怎麼回事了。

湊上去親親,她心裡有氣,偏頭躲開。沉璧能讓嗎?大掌捧住了臉,一頓蹂/躪,末了低著嗓音,「我不答應,誰說話都不管用。你瞎想什麼?」

「人都上門兒了,還住在我隔壁。跟我做鄰居呢!」吭哧吭哧哭得連喘帶嗝。

縱使生意場上殺伐果斷的沉少爺,在這些家長里短上,一時間也是略有些頭疼。還真得找他娘好好說說,「成了,這事兒交給我。你別多心了。」

第二日一早,沉璧就見著胡黎了。

她還是那樣,一身火紅的衣衫,老遠看見沉璧,提著裙擺就往這邊跑,嘴裡嚷嚷著,「啊,表哥表哥——」

沉璧站在石徑上,眼見著又要貼上來,沉璧皺著眉一手將她隔開,「昨天你去我院子,跟你嫂子說了什麼?」

「唉,你這人怎麼這樣兒啊?我大老遠的來了,見了面連句關心的話都沒有,上來就虎著臉。有你這麼當人表哥的嗎?虧我還想著嫁給你呢。」說著伸手戳開了邊上站著的小廝,「走開!別礙事。」

沉璧皺著眉,負手立在原地。他也不跟她廢話,點了身邊的隨從,「去,替表小姐把東西收拾了,準備些像樣的禮,一個時辰後送表小姐回去。」

「是,少爺。」

眼見著隨從當真去了她的院子,連個商量都沒有就趕人走。胡黎當下便惱了,指著沉璧的後腦勺,「你太可惡了!我要去告訴姨母!」

沉璧的聲音傳過來,「挑撥離間的客人,我想誰也不愛招待。你告訴誰也沒有用,如今,是我當家。」

隨從手腳麻利,東西收拾得倒是乾淨利索。只住了一夜的表小姐,在她姨母懷裡哭哭啼啼的走了。臨走前,她咬牙瞪了一眼雲端的院子:狐狸精,別得意。咱們騎驢看唱本兒,走著瞧!

家裡清靜了,不過這麼一鬧,沉母是當真不想再看見兒媳婦了。

胡黎真走了?那不可能,她這麼潑辣的主兒,走了幾條街就叫車夫停車了。跳下車,眼前就是會仙樓。她眯著眼往身後瞧了瞧,鼻子里哼了一聲,「姑奶奶我就不走了!」

胡黎在會仙樓住下了。

胡黎從沉家出來的第二日,就拿絲巾遮了面,上了太和山。她來之前早就已經打聽好了,雲端的師父叫青雲子,就在太和山的太和門裡。

表哥的敵人就是她的朋友!

太和門來了名女客,點名要見青雲子。渺修出來的時候,帶著面紗的胡黎,輕挑濃眉,將渺修師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見他面如冠玉,貌賽潘安,只是偏清冷了些。嘴裡嘖嘖兩聲,「這麼好的皮相她都看不上,偏偏要跟我搶我表哥那個皮糙肉厚的,還真是沒眼光。」

渺修被她那眼神兒瞧得不甚舒服,長眉斂起,聲音里也不見平時的溫和,「敢問姑娘找貧道有何事?」

「自然是有好事!」胡黎手指上纏了一縷頭髮,圍著渺修踱著步子轉了一圈,眼角眯眯笑著,「明人不說暗話,我也不是拐彎抹角的人,就直說了吧。你不是稀罕我表嫂嗎?正好,我也稀罕我表哥。咱們倆聯手,把他倆拆了,我們一人一個,成不?」

渺修像看神經病一樣,看了一眼遮面的胡黎,轉身便走,「貧道還有課業要做,恕不遠送。」

兩天的功夫被人轟了兩次,平均一天一次。胡黎跺了腳,橫著胳膊攔在渺修面前,「站住!」她乜斜著眼睛仔細觀察渺修,「我是說雲端...你當真不喜歡?」

渺修拂開她擋在眼前的胳膊,「借過。」

「喂!」胡黎伸著胳膊不死心,「她現在過的一點都不好。」

渺修看向遠處,眼眸泛著冷光,「那也是她自己選的路,與貧道無關。」

「別騙人了。我姨母說她懷的孩子根本不是我表哥的,是你的!」

話音方落,渺修忽然瞪過來的眼神兒,將胡黎唬了一跳,「你這麼凶幹嘛?我說對了?」

「那我表哥也真能忍的,頭上戴了頂綠帽子不說,還要幫別人養兒子,嘖嘖....」

「你說夠了?」

胡黎軟下聲來,慫恿道,「道長,你就不不想要回自己的孩子?留在別人那裡,等他管別人叫爹...你心裡也不好受吧?」

悄悄歪了頭,打量渺修眼底的情緒。胡黎說,「她和你的事,我們這些親戚沒有不知道的。她的名聲都被你給毀了,現在在沉家空有少夫人的名頭,卻連半點地位都沒有。」伸手指戳了戳渺修的胳膊,「看得出來你也捨不得。與其指望別人疼她,不如你自己拿過來當寶啊。對不對?」

不動心嗎?這女人說的不錯啊。他早就猜到雲端的處境,這不也是當時一時糊塗存下的私心嗎?

「你想怎麼做?」

胡黎對了對兩個食指尖,神態輕佻,「就....這樣啊....」

渺修一下子冷了臉,「不行!」

大步離開,「別費心思了,我不會同意的。」

胡黎在身後笑得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明日亥時,會仙樓。哎呀這天兒也是挺冷的,道長可別讓人久等了喲,過了時辰,我表哥可就要回家了。你就是想見也見不著嘍....」

會仙樓是雲家的酒樓,自從出了山匪那事兒以後,雲老身體一直不景氣,一直都是沉璧在一旁幫襯著。這也不是什麼秘密。

隔日,雲端從花園裡溜達回來的時候,案几上攤了張紙條,上面幾個龍飛鳳舞的字:亥時,會仙樓。瞧著像是沉璧的字,她拿著端詳,那麼晚去會仙樓幹嘛?早上走的時候怎麼不說?

「串子,少爺早上走的時候說什麼了嗎?」

隨著天越來越冷,她是越發的起不來那麼早。有時候早上沉璧起的時候,她都還在睡。

串子搖頭,「沒呀,怎麼了?」

「沒什麼。我晚點去一趟會仙樓。」

「好啊。可是,少爺不是說不讓您亂跑嗎?」

「就是他叫我去的,神神秘秘的,也不說明白了。」

雲端沒有等到亥時,天擦黑的時候就叫人備了馬車出門兒了。這麼多天都關在沉宅里,說實話她也是憋壞了。難得出來透透氣,整個人都放鬆了。

天冷,但是快過年了,這裡又沒有宵禁,街上也算熱鬧。年貨、花燈、零嘴的東西都是不少。裹緊了身上的裘衣,掀開車帘子往外瞧。想了想,覺得時辰還早,反正都出來了,她就想回娘家看看。可算了算時間,一來一回的都要亥時過半了,還是算了。

會仙樓的掌柜當然認識她,雲端一進門兒,就迎上來了,「姑奶奶來的可真早。得虧公子早早就把房訂好了。」

公子?她有點納悶兒。可是一想,公子、姑爺的也沒什麼差。

掌柜的引著雲端上了二樓拐角的一間房,房間有些偏僻,倒是很安靜。房裡暖和,乍進去有些熱,她把裘衣解了。串子接手把裘衣給掛起來,就站在一邊兒候著了。

「姑奶奶是想先上菜還是等公子到了再上?」

「等他來了吧。」

「成,那就先叫他們給您上一盅雞湯。」

雲端坐在靠窗的位置,稍稍推開了點縫隙,外面的寒氣混著烤紅薯的味道飄進來。竟有些緊張,她想起來中元節的時候,兩個人頭一回單獨見面,硬是乾巴巴的走完了一條河。

等了許久,雲端有些餓,她摸了摸肚子,「串子,你去看下雞湯好了沒。順便再端些點心上來。」

串子應了個是,帶上房門便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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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妾只是一幅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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