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第 9 章

「做主?」陳初蘭都還沒反應過來,被撞翻在地的柳芽倒先一個骨碌地爬了起來,好奇心戰勝了一切,睜大眼睛瞧著那章媽媽,「要姑娘給媽媽做什麼主啊?」

原來這章媽媽是奔回院子找林姨娘的。但既然遇見了陳初蘭,她就打算先從陳初蘭這裡下手,指望這陳初蘭能幫她到林姨娘那裡去撒撒嬌,好好說上一說。

章媽媽掏出帕子,擠出幾滴淚,一邊擦拭一邊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道來。從她那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的混帳男人開始講,直講到她不得已讓自己的幺女賣了身進了這陳府。「我那夏香啊,雖說今年才八歲,但生得是小巧可人,聰明伶俐。」章媽媽不忘狠命地誇獎自己的女兒幾句。

陳初蘭聽了,面上雖不顯,但心裡已經開始「呵呵」了。這個章媽媽!因奶了她,被陳家好生供著,吃的穿的都不用愁了,甚至還有餘錢穿金戴銀!這就開始把主意打到自己女兒身上來了。為了多弄些銀兩,居然寧可讓自己的女兒進來做個任人打罵的奴僕!

章媽媽喋喋不休地講個不停,到最後,開始大哭起來:「夏香進是進來了,可我本想讓她隨我一同伺候四姑娘你的,誰曾想,誰曾想,夫人竟把她給了三姑娘啊!」

陳初蘭差點破功,險些「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這叫什麼?偷雞不成蝕把米?

章媽媽原就不希望林姨娘把陳初雪接過來養,怕的是因了陳初雪一人,讓整個後院都被上頭的主子們厭惡。若整個後院都被厭惡上了,她的利益自然會少掉許多。陳初雪於她而言,就如瘟神。而今,她的女兒卻要被派到這個瘟神身邊做事了!

陳初蘭眯起眼睛,看起來很為這個消息高興似的。「媽媽,」她說道,「三姐姐身邊一個丫鬟都沒有。你的夏香去了三姐姐那裡,肯定是做她的貼身丫鬟的。這貼身丫鬟可不是一般丫鬟能比的,至少也是三等。」她瞧向柳芽,「柳芽是家生子,四歲開始在我們院里做事,直到年前才被姨娘看中,央了夫人放進我屋子,現在也才是四等。」

柳芽點頭,表示她家姑娘說得完全正確。

章媽媽苦著一張臉:「我倒寧願她去姑娘屋裡做個端茶倒水的四等丫鬟。」

陳初蘭聽了,巴眨起眼睛,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陳初蘭裝傻的功夫從來都是一等一的。

章媽媽一跺腳:「罷了罷了,說了姑娘你也不懂。」接著她擺出一副哄孩子的樣子,對陳初蘭說道,「姑娘,看在媽媽對你好的份上,你去央了姨娘,求她到夫人那邊求情,就說你很喜歡我那夏香,想把夏香放你屋裡。」

結果陳初蘭歪著腦袋道:「我根本就沒見過夏香啊!」

章媽媽一口老血就堵了上來。她那表情,擺明了就是說,都是同一個爹,怎麼那張賤人生的就比她家姑娘聰明伶俐得多!

陳初蘭則不想跟她廢話了,她請章媽媽到她屋裡坐去:「媽媽是回來找姨娘的吧?姨娘才一個時辰前就被母親叫去大伯母那了。要不媽媽到我屋裡坐坐?叫柳芽泡上熱茶,邊吃邊等姨娘回來?」

章媽媽一臉便結相。她張了張嘴,大概還想哄陳初蘭在林姨娘那邊替她講話。

陳初蘭才見她一張嘴,就緊接著說道:「媽媽,讓柳芽送你去我屋裡吧!我可要再去瞧瞧三姐姐,說好今天一整日都要陪她講話的。」這說著,就對那柳芽命道:「送媽媽去我屋裡,可得好茶好水伺候著!」

柳芽應下。

陳初蘭便一個人就要朝陳初雪那邊過去。

就見到那章媽媽狠狠一跺腳,怨聲道:「罷了罷了,我去大房那等著姨娘吧!」可見章媽媽是有多怕她女兒的這件事被定下來。

章媽媽閃身出了大門,很快就不見了,就跟火燒了眉毛似的,一刻都等不得。

陳初蘭嘴角勾起一個不易被人察覺的笑。

柳芽則長吐了口氣:「還好,還好!奴婢還真怕伺候這個祖宗!」

陳初蘭偏著頭看著那柳芽:「祖宗?」

柳芽語塞,躲開陳初蘭的視線:「恩……章媽媽怎麼說也是姑娘的奶娘嘛!」

陳初蘭輕哼一聲:「所以她就是祖宗了?柳芽,」她撇了她一眼,「別忘了上回我是怎麼跟你講的,章媽媽不過給了我幾口奶吃罷了,可沒說她就能爬到我頭上來。你是我的丫鬟,可得聽我的!」

上回柳芽被章媽媽趕著去弄熱水泡茶,事後被陳初蘭好好地「教育」了一番。

柳芽做事沉穩,相對同齡的孩子來說,算是比較成熟的。但她太老實了!比如說,這老實到,方才被章媽媽那樣撞倒在地,都沒想到要去吭一聲。——而正是因為柳芽如此老實,二夫人才會同意將柳芽放進陳初蘭屋裡!

柳芽聽著陳初蘭的話,連連點頭:「是!奴婢只聽姑娘的。姑娘叫奴婢伺候章媽媽,奴婢就去伺候,姑娘沒叫奴婢伺候,奴婢就不伺候!」

陳初蘭聽了,輕輕地笑了兩聲:「好嘛,你記得就好。」

這個時候,太陽已經快爬到頭頂,大抵去提膳盒籃子的丫鬟也該回來了。

「還去三姑娘那嗎?」柳芽問道。

陳初蘭望天:「不了,吃過飯再說吧!三姐姐也要歇息的。」

於是,二人回去自己屋中。

不過多時,送膳食的丫鬟來了。柳芽接過食籃,轉身走進屋去。「杏子姐姐怎麼還沒回來?」她不解道。早上杏子拿了花樣出門,說是要到夫人那裡找紅霞姐姐,請她幫忙挑選一個,準備拿來做一雙鞋子給姑娘生辰時穿。

陳初蘭也很奇怪,按說杏子早該回來伺候她吃飯了。

不但如此,林姨娘和翠兒也一直沒個消息。若說,她們不回院里吃飯,也會派個人回來說一聲的。

陳初蘭蹙起眉頭,隱隱覺得有些不好。

柳芽已經為她布置好碗筷了。

在陳初雪還沒來她們後院的時候,陳初蘭都是去林姨娘屋裡,和她一起吃飯的。但自陳初雪來了后,因她總是病著,林姨娘乾脆就讓陳初蘭在自己屋裡吃,她則陪著陳初雪一起。

這近二十日下來,陳初蘭倒也習慣了。

只是今日,有點味同嚼蠟。

陳初蘭將碗筷一放。「柳芽,」她命道,「等你用過飯後,去夫人院里瞧瞧,看杏子到底在做什麼,怎麼還不回來,還有,瞧瞧姨娘和翠兒是不是也在夫人那裡。」

柳芽乾脆地應下。

卻想不到,在飯後,柳芽才剛出門,那章媽媽就來了。

算起來,距離她們先前和章媽媽分別,不過一個時辰而已。

「媽媽,」在門口和章媽媽撞了個滿懷的柳芽先是訝然,繼而笑了起來,「您還是過來了啊?」

章媽媽卻沒理她,心急如焚地一掀門帘,就走了進去。

章媽媽才一進來,陳初蘭就迎了過去,早就聽到柳芽在外頭的聲音了,她很想知道這章媽媽是找著了她的姨娘沒有?

「媽媽,坐。」陳初蘭給她讓座。

卻是未待她問起她的姨娘現在在哪裡,那章媽媽突然就哭天搶地起來:「姑娘啊,我的姑娘啊!」

本欲去尋那杏子和林姨娘的柳芽,腳才邁出一步,就被嚇了回來。她想了想,還是掀開門帘走回屋內。

但見那章媽媽並非坐在椅上,反而蹲在陳初蘭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抓住陳初蘭的手就是不放。「我可憐的姑娘啊!」她嚎道,「這好端端的,伺候你多年的人就沒了。」

陳初蘭一聽,兩耳轟隆就是一響,瞬間覺得天旋地轉起來。幸而章媽媽死抓著她,她才沒摔倒在地。「媽媽,你說什麼?」陳初蘭的聲音都抖得不能自已,「杏子……杏子她怎麼了?」

柳芽也傻了,繼而「撲通」一聲跌坐在地,「杏子姐姐……杏子姐姐她、她死了?」那淚,就這樣流了下來。

卻是柳芽的痛哭還沒開始,章媽媽就惡狠狠地扭頭,用力地瞪了她一眼。「呸呸呸!」她連呸三口,「你說誰死了?!真是晦氣!」

這簡直跟從在雲上行走,突然踩空,正以為就此完蛋,卻踏到了實地一樣,那一顆心大起大落得幾乎令人窒息。好半晌,陳初蘭才覺得緩過氣了:「杏子姐姐沒死?那媽媽你怎麼說……」

章媽媽轉向陳初蘭,變臉般地瞬間又成了哭臉,她繼續哭道:「杏子是沒死,但給夫人賣了!才打了一頓找了人牙子給拖出府去。」

「什麼?!」陳初蘭瞪大眼睛。

而柳芽,不過片刻而已,才剛剛胎死腹中的痛哭一下就死而復生。「哇——杏子姐姐——」她瞬間成了淚人。

陳初蘭捂臉,強忍不住的淚水也落了下來:「為……為什麼?」

「咳!」章媽媽道,「聽說是在大少爺面前亂講話,夫人大怒。」卻是說完,她企盼的雙眼看向陳初蘭,「可憐的姑娘,這沒了一個貼心人該怎麼辦啊!」

陳初蘭心煩意亂,雖明白章媽媽的心思卻不想回應她,她問道:「姨娘呢?她在夫人那兒嗎?」

章媽媽道:「我前頭見著姨娘,姨娘本是要同我一齊回來的,卻想不到半路上被夫人派人給叫了去。我偷去打聽,才知道原是為了杏子的事。」說著,她還輕輕搖了搖頭,像是為杏子感到遺憾。

陳初蘭的腦袋就像爆炸了一樣。太突然了!太突然了!就這麼莫名的,杏子就被賣了,連個徵兆,不,應該說連個消息都沒有,她就被賣了!

陳初蘭推開章媽媽的手,抱住自己的腦袋。為什麼?為什麼?她根本不能接受!

杏子作為她的貼身丫鬟已有四年,早在她呀呀學步的時候,就開始照顧她。對她來說,杏子就是一個貼心的姐姐,存在在她的世界里。現在,不過眨眼般的功夫,就有人告訴她杏子不在她身邊了,被賣到其它不知飽暖的地方去!這怎麼可能?!

柳芽的大哭變成了低低的抽泣。

陳初蘭終於一屁股跌坐在地,整個人看起來獃獃的。她在想,杏子究竟跟她那六歲的大哥說了什麼,竟會讓二夫人如此震怒。難道是……張姨娘通姦的事?

卻是這麼一想,她馬上否定了。杏子連張姨娘是否通姦都不確定,怎麼會到處亂講,何況,杏子並不是那種守不話的人。

難道說,杏子被陷害了?

陳初蘭的拳頭緊緊地捏了起來。

而就在陳初蘭心煩意亂,胡猜亂想的時候,章媽媽一直在她面前不停地說著:「我同姨娘說了,姨娘講啊,只要姑娘你願意就好,姑娘你若願意把夏香放你屋裡,姨娘就會同夫人說去,她說,只不過一個丫鬟而已,夫人會應允的。」章媽媽說著說著就眉飛色舞起來,先前裝出來的哭相全沒了。杏子沒了,對她來說,可真是天大的好事!陳初蘭屋裡恰恰這時少了個人,補上來的,除了她女兒,還可以有誰?

卻是章媽媽口乾舌燥地講了許久,陳初蘭也沒個反應。

到後來,章媽媽終於受不了地站起來,不再面對面地和陳初蘭說話了。章媽媽長吐口氣,說:「好了,我的姑娘!不就是個丫鬟么?沒得這樣哭喪著臉!你是堂堂陳家小姐,要什麼樣的丫鬟沒有!我說啊,夏香就是個極好的。行了,就這樣定了!我同姨娘講去,就說姑娘你中意夏香,願意夏香放在屋裡做事。」話說完后,她就打算向屋外走去。

陳初蘭又不是個死的,雖沉浸在杏子被賣一事,心裡難受,但章媽媽自顧自說的話,她可聽得一清二楚。卻是在她非常不悅,即將開口駁斥她的時候,門帘呼啦一下被掀開,翠兒那張憤怒的面容出現在門口。「章媽媽!」嘴厲的翠兒張口就罵,「你哪只耳朵聽見姑娘要你家夏香了?!還有,杏子的事輪不到你嘴碎!媽媽慢走!」

門帘大開,翠兒逐客。

「你!」章媽媽大怒,立時就要反罵回去,卻是林姨娘纖細若柳的身子出現在眼前。

原這翠兒是和林姨娘一起回來的。

章媽媽的厚臉皮騰地全紅了,她拘謹起來。

林姨娘黑著一張臉走了進來。竟見她左半邊臉腫得老高,顯然挨了狠狠一巴掌。

「出去!」林姨娘沖著章媽媽不帶什麼感情地道。

章媽媽咽了咽口水,一溜煙地小跑,跨過門檻,出了門去。

林姨娘有如用盡了一輩子力氣那般,癱坐椅子上。好半晌,在陳初蘭關切擔憂的眼光中,扯出一個笑容,道:「姑娘,我們得在我們這後院里待到老爺回來了!」大概是怕陳初蘭沒聽明白,她又添了一句:「哪兒也不許去。」

這竟是她們被二夫人軟禁了?!

陳初蘭怔怔地看著她的姨娘,然後伸出手去,摸上她那腫得老高的半邊臉:「姨娘,疼嗎?」

林姨娘一愣,接著抬起手來,把陳初蘭的手拿了下去,臉扭到了一邊,聲音有點哽咽:「沒事的,姑娘,姨娘不疼。」

陳初蘭瞧著她的姨娘,嘴巴張了張,好一會兒才吃力地問出:「姨娘,杏子她……」

「杏子做錯事,被夫人趕出去了。」林姨娘只簡單地這樣回答,許是太了解她的女兒了,知道她不會哭鬧,就直接將事實告訴了她,「杏子不會回來了。」

但是,也僅此而已,具體杏子做錯了什麼,是否真如章媽媽所說,她在大少爺面前亂說話,卻是林姨娘無論如何再也不肯深講了。

陳初蘭默然。她猜測,林姨娘定是向夫人求情,結果惹惱了夫人,一併怪罪到她頭上,然後就打了她,將她給軟禁了。

卻是陳初蘭僅猜中了一半而已。事實是,無需林姨娘向夫人求情,夫人就已經因為杏子一事惱了她。抽她一巴掌,關了她,是叫她好好反省,說若是她院里的下人再到少爺面前去嚼舌根,她就不單單是被關禁閉這麼簡單了!

陳初蘭的眼睛紅紅的。但真的乖乖地沒有去哭鬧。乖巧得讓人心疼。

林姨娘抱過她,安慰道:「姑娘莫傷心,姨娘再給你找個好的。」

陳初蘭好半天才咬著唇點了點頭。卻是林姨娘她們看不到,她的拳頭拽得死死的,嫩嫩的掌心被指甲摳得紅了一塊!

想也知道,杏子的事肯定也會被二夫人禁言,就算她能夠出這院子,也打聽不到什麼,而時間一長,過去也便過去了。但陳初蘭心有不甘,沒得到當事人的親口承認,她死也不相信杏子會隨便到她大哥面前去亂嚼舌根。但是,杏子已經被賣掉了,那麼,唯一的當事人就只有她那大了她十一個月的大哥。

陳初蘭暗下決心。等她父親趕考回來,她出了這院子,非得尋了她大哥去問個明白!

這一天陽光燦爛。但對陳初蘭而言,卻是自張姨娘通姦事發之後,最最惡劣的一天。陽光恍如泯滅,照不進她的世界。

林姨娘還是去照顧陳初雪了,畢竟那孩子還在病著。

而陳初蘭,屋裡少了杏子,林姨娘便將翠兒派了過來,讓她照顧陳初蘭。

再說那章媽媽,她因林姨娘被夫人惱了,知道林姨娘已經不可能去幫她把夏香要到陳初蘭的屋子,頓時氣了個倒仰。本興奮於杏子犯錯被賣的她,接連幾天都將那杏子罵得狗血淋頭,說她要死怎麼不自己一個人去死,反而把別人給害了。總之,她將夏香的不幸,全部歸罪到杏子身上。

無奈的她最終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去了陳初雪的屋子!

但她還不死心。一次又一次地到陳初蘭這裡,希望她能有朝一日在夫人不惱那林姨娘的時候,去讓林姨娘求了夫人,把夏香給要過來。

陳初蘭就當她在放屁,隨她把自家的夏香誇得天花亂墜,偏就沒理她。

而那夏香,自進了陳府後,因重了陳初夏的「夏」字,便改了名,喚作荷香。她的長相隨了章媽媽,身上骨架略大,並不是章媽媽所誇的「小巧可人」。不過做事倒勤快,話不多,性子上跟那章媽媽簡直是南轅北轍。只是小丫頭年紀尚小,藏不住心事。

「荷香心裡想什麼都寫在臉上了。她不喜三姑娘,想到四姑娘屋裡去。三姑娘也真變了,若在從前,哪管她三七二十一,直接照面就打過去,可如今,竟甘願讓自己的丫鬟『身在曹營心在漢』。」

「說的倒是。不過荷香也真勤快,為人不錯。跟章媽媽完全兩樣,原還想,章媽媽的女兒會跟她一個德行呢!」

「嗤,章媽媽那叫蠢!雖說三姑娘現在遭了殃,但呆在四姑娘那兒真就好?」

這天是三月初二,昨日京城的喜訊終於傳來,說是二老爺陳永義過了會試,正一心準備那三月十五的殿試。陳府上下舉家歡騰。

迄今距杏子被賣那天不過七日而已,陳初蘭被此事所傷,就算她父親在那入仕之路上又前進了一大步,她還是沒覺得有多大欣喜。

今日,她原是要去林姨娘屋裡的。卻想不到在拐角的小廂房外,聽到兩個丫鬟在裡邊說話。她們其中一個是林姨娘屋裡負責端茶倒水,後來暫時被派去照顧陳初雪的春桃。想來是因荷香來了,春桃就得了空閑歇了下來。

只聽那春桃道:「你們都給四姑娘騙了。她哪真就又乖又聽話啊!」

陳初蘭微微皺了皺眉。

跟在她身邊的柳芽則怒了,揮起胳膊就要推門進去。

陳初蘭制止了她,並用手指在嘴邊做了個禁聲的動作。

柳芽便停了下來,乖乖地站立不動。

春桃在裡邊繼續道:「你想想啊,都說四姑娘被三姑娘欺負,可我在後院這麼多年,什麼時候見到四姑娘真被欺負了?還有,三姑娘被老夫人喜歡——恩,那是以前的事了,但她可被夫人厭惡著呢!而我們四姑娘,你見到有哪個長輩討厭她的?搞不好,正是她想讓夫人不厭惡她,才從沒在老夫人面前出風頭呢!再說了,府里的姑娘少爺們,哪個不跟四姑娘好?就是那才三歲的三少爺,一見到四姑娘也『姐姐姐姐』地叫個不停,何曾見過三少爺喊過三姑娘『姐姐』?好吧,遠的不說,就說近的,就是那章媽媽,這幾年來,可曾見她在四姑娘面前騙到過好處?偏她是個傻的,真以為四姑娘就是個小孩子,拿顆糖就能哄哄!我告訴你啊,四姑娘可是個人精!別瞧她現在才五歲!精得很呢!小小年紀就是一個人精,若去了她的屋子,真能好過?」

「少想些歪門邪道,聽話做事就能好過。」陳初蘭小手一推,木門「吱呀」一聲開了。

陽光從洞開的大門射入,屋中一切躲無可躲。

「四姑娘!」駭然的小丫鬟一下跪倒在地,身上穿著粗使丫鬟的服裝。

而那春桃,清秀的小臉一片蒼白,瞪著一雙大眼看著小小的陳初蘭邁著大步走了進來。陳初蘭揚著頭,氣勢壓人地站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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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府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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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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