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伏秋與伏雪

外面的麻雀嘰嘰喳喳叫個不停，伏秋有時候很費解，這些頑強的鳥兒，到底是怎樣挺過北方的嚴冬？

伏雪把頭埋在被子里，埋在伏秋的胸前。伏秋心裡油然起一種踏實的安心感。妹妹是在什麼時候變成她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呢？伏秋陷入了回憶。

小時候，伏雪給人的感覺就是天真呆萌。伏秋有的時候會欺負下看起來懦弱的妹妹，不過天然呆萌的妹妹從來都不知道反抗一下，只知道追著她玩。天性活潑的伏秋經常帶著妹妹到處轉悠，和其他同齡的玩伴們玩跳皮筋、跳房子和捉迷藏。雖然兩人之間有很多美好的記憶，但伏秋一直都是把妹妹看成是生活在一起的玩伴。她自認為是妹妹在需要自己，而她卻不需要妹妹，直到那件事情的發生。

伏雪雖然看起來很沒主見，但有時卻會執著起一些看起來不容易成功的事，比如說游泳。記得那是暑假時，爸爸帶著伏秋和當時剛上小學二年級沒多久的伏雪到一個游泳池游泳。由於有專門為小朋友設計的小泳池，所以伏秋和伏雪就在小泳池裡玩，爸爸則跳到大泳池裡游。記得當時伏秋興沖沖的在水池裡走，剛沒走幾步就因為沒站穩滑倒在泳池裡嗆了幾口水。她的耳朵和鼻子里進了水，難受的大哭起來。火急火燎跑來的爸爸趕緊問伏秋怎麼了，伏雪在一旁說姐姐倒在水池裡了。爸爸就讓伏秋在泳池外跳幾下。伏秋蹦了幾下后，她感覺一股溫熱的水沿著耳道流到了外面。雖然她的耳朵好受了起來，但疼痛的咽部和微疼的肺部讓她在那個時候對泳池產生了恐懼感。

自那以後，每次來泳池伏秋總是坐在泳池邊上，把腳伸進水裡踢水。而伏雪則從開始時扶著泳池邊走，到慢慢的學會在水中掌握平衡，再到後來可以自己憋氣沒入水中。雖然她也嗆過幾次水，但從來沒哭鬧過。倒是把在一旁看著的伏秋嚇得不輕。而最讓伏秋印象深刻是，伏雪學會的第一種游泳方式居然是仰泳。看著在水面上到處漂著曬太陽的伏雪，伏秋總是會由衷的佩服妹妹。

伏秋上小學五年級的時候，班上的男生因為年齡的增大變得越來越皮鬧。當時由於伏秋過慣無人和自己爭搶的生活，所以很看不慣班上男生肆意搶奪和破壞的行徑。她不光跟老師告了他們幾次狀，還親自數落過幾個男生。於是，一切的一切就此埋下了伏筆。

在一個有明媚陽光的春天裡，伏秋放學后，隻身一人回家。當她走到公園僻靜的湖邊時，突然從路邊灌木叢中竄出幾個背著書包的男生。她一眼就認出是被她告過狀，數落過的那些男生。伏秋扭頭就跑，但還是被他們抓住。他們架起她把她扔進了湖裡，然後一溜煙的揚長而去。

強大的驚恐讓伏秋的意識一下子變為一張白紙。她奮力的蹬著腿，拍打著水，但湖水卻肆意的把她往下拖。她想喊，但湖水嗆住了她的喉嚨。完了，當這個絕望的念頭響徹伏秋全身。就當她要絕望的接受死亡時，有人抓著她的頭髮把她的頭抬出了水面。伏秋像被人拖著似地回到了岸上。

伏秋趴在地上大吐著水，眼珠彷彿要都蹦出眼眶。她的臉憋得通紅，拚命地喘著氣。等她平復些后，她的眼睛看到了一雙細長的粉黃-色條紋長筒襪。她認識這雙襪子，因為她也穿著一雙一樣的襪子。她抬起頭，看見了喘著粗氣的伏雪。

後來學校嚴厲處教育了那幾個男生，並約談了他們的家長。而伏秋則從那時起，把伏雪看成自己生命里最珍貴的那一部分，她深切地感受到自己對妹妹的依戀。

就像當時姐妹倆同在水中一樣。現在伏秋和妹妹又再次身處險境，不過這次伏秋打算用自己的力量和妹妹一起渡過難關。

陽光透過玻璃照進房間里。黑色的防盜欄將大片陽光裁剪成一條條矩形的亮塊，雖然明媚耀眼但卻寒氣逼人。

伏秋鬆開伏雪，慢慢的爬起身來。由於昨晚天黑，她看不清自己蓋著墊著的是什麼東西。現在一看，原來自己蓋著的是看起來很乾凈的白色被子，很像旅店裡的那種。墊子並不是體育館里的那種大墊子，而是有彈簧的白色床墊。從旁邊那個空床墊上看，商標被人為剪掉了。

整個房間的牆壁並沒有被塗成白色，而是綠色。看起來是和大學黑板是一樣的顏色。兩扇衛生間的門是木質的淡黃-色門，而那扇防盜門則是褐色的。

房間里有兩張木質的桌子。桌子上擺著很多大火腿、散裝的速食麵和黑色包裝的茶葉蛋，桌子下有很多成箱的速食麵。在臨近衛生間的牆邊上放著兩排共7桶的桶裝水。在它旁邊，還擺著7個不鏽鋼杯子。

房間里房間里有很多墊子，有三張是空的。伏秋張望了下，周邊的人都還在睡覺。有兩個女生相摟著睡在自己對面的那面牆下。在她們旁邊隔著一個床墊上睡著一個男生，黑色的大衣被扔在了他們之間那個空床墊上。根據自己的記憶，伏秋推斷那兩個女生應該是張琳心和張琳香，而那個男生則應該是佚銘。

夾在伏秋和張姓姐妹中間的，是一對男女。一個灰色的大衣和粉色的外衣，被罩在他們的被子上。伏秋覺得這兩個人應該是葉文天和吳惠美。

由於大家都還在睡覺，伏秋沒辦法看清他們的臉，於是自己就決定先起來洗漱一下，等他們醒來再認識一下。

伏秋慢慢將身體從被窩裡抽出來，然後穿上她的皮靴，躡手躡腳的走向洗手間。

由於昨晚佚銘的提醒，伏秋去的是那個有衛生紙的小洗手間。剛一進門，伏秋就從鏡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臉。那是張面無血色而蒼白的臉。由於她平時習慣化淡妝，所以她哭過幾次的臉並沒有變花。她關上門，脫下上衣照照鏡子，發現除了頭髮有些油光正胡亂的搭在肩上外，其他的都還好——她沒在身上發現外傷，也沒發現瘀青。

伏秋髮現房間並沒有像綁匪片里那樣的骯髒，而是出奇的乾淨，就算是洗手間這樣的地方也是如此。雖然房間現在變亂了很多，但她仍然很明顯的感覺整個房間，曾被人很用心的整理過每一個角落。無論什麼東西，不僅井然有序，而且還都是新的。

自來水很涼，伏秋忍著刺痛用肥皂洗了洗臉。她用已經沒有知覺的手拿起最上層那條毛巾時，她才發現那是塊一米多長的大毛巾。顯然這是為洗澡準備的，但這種天能洗澡嗎？伏秋嘀咕了句。她拆開了衛生紙袋子，拿出兩捲紙，走到了另一個洗手間里。

這個洗手間顯然比剛才那個要大。不過正如佚銘所說，這個房間里只有一個馬桶，一個看起來是洗衣服用大鐵盆和一個只會出涼水的蓬頭。伏秋本來是想把鐵盆子覆過來，踩在上面看看外面的環境。但她一想到這個盆可能承受不了自己的重量而壞掉，而且還會發出聲音吵醒大家，她就沒去碰那個大鐵盆。

伏秋走出洗手間，用兩個水缸盛滿飲用水放到自己的床邊，接著她去查看那些食品。這些食品都沒有過期，外包裝上也沒有破損，伏秋覺得這些食品應該沒有問題。她拿著兩包速食麵，一根火腿和兩個茶葉蛋回到自己床上，坐在伏雪旁邊。

伏秋深呼吸了一口，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妹妹。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喝了一口水，然後輕輕地拆開速食麵、火腿和茶葉蛋各咬了一口，最後她安靜的抱著兩個缸子坐靠在牆上。如果有毒，那這點應該不會要自己的命吧，伏秋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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