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篝火密談

誠實的國王並沒有隱瞞實情。波利娜知道王子很快就會迎娶愛爾柏塔公主為妻。因此，她每天都會拿出那個璀璨的翡翠戒指以淚洗面。

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波利娜攥著那枚戒指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房間里的窗戶沒有關，一隻知更鳥扑打著翅膀從外面飛到了波利娜的身邊。它鑽進她的頭髮里，在波利娜的耳邊講起了一個遙遠的故事。

傳說在王國的北邊有一片神話般的廣袤土地。白天無論陽光有多強烈，地面上永遠都是黑色的陰影。但當晚上降臨時，那片土地就會顯現出熒光閃閃的森林。有人稱它為暗影森林。白天人們無法進入這片森林，但當晚上如果人們不點燈，就能夠進入這片森林。有傳言說，如果有人在晚上進入這片森林而無法在黎明前離開的話，他就會永遠迷失在森林裡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人們對這片森林充滿了恐懼，不會有人輕易進入。

在一本古老的書籍上，記錄了這片森林的一些事情。書上說森林的深處有個坐在木樁上的老婆婆，她的身上披了件棕色的熊皮，面前放著一個熊熊燃燒的篝火。篝火上，放著一口煮著東西的漆黑大鍋。誤入這片森林裡的人，往往會被火焰的光芒吸引，來到老婆婆的身邊。無論是誰，意志有多堅定，他都會情不自禁的坐在老婆婆身邊陪她聊天。聊完天後，老婆婆會索要他身上的一件東西，並把那件東西扔進那口大鍋中，然後舀起一勺子給他喝。所有喝過這湯的人很快就會睡著。第二天黎明時分，有的人會在在森林外醒來。他手中會有一件東西和一張字條，這些東西會實現這個人的一個願望。而另一些人，則會在森林中醒來。他們無法再見到老婆婆，也無法離開森林，最終成了永遠回不來的人。

知更鳥鑽出波利娜的頭髮飛出了窗外。波利娜漸漸地醒了過來。她對這個怪異的夢十分困惑，但夢中那個能實現願望的方法深深吸了她。於是，波利娜決定當晚就動身尋找那片暗影森林。她瞞著父母，喬裝打扮成平民，從城牆上放下繩子逃出了王城。她在外面用錢買到了一匹馬和必備的食品，在傍晚時分騎著馬向北進發。在連續奔波一天一夜后，波利娜找到了那個滿是陰影的大地。她把馬系在入口旁的大樹下，自己則靠著樹等待著夜晚的到來。

當黑夜的翅膀在四周伸展開時，熒光點點的奇幻森林出現在波利娜面前。波利娜的心中沒有半點的猶豫，她大步的走進了這片森林。長滿野花的小路在森林裡蜿蜒，波利娜踩著五顏六色的花一步步地走向森林深處。不知走了多久，一個紅色搖曳的光亮出現在波利娜前面，她小心的走向前去。

一個披著棕色熊皮的老婆婆坐在一個木樁上，她熱情的招呼波利娜坐在她的身邊烤火。波利娜感覺像是被磁鐵吸引的鐵釘，情不自禁的坐在了老婆婆身邊。說起來很奇怪，波利娜雖然看到了老婆婆的臉，但卻怎麼也記不住她的長相。眼前能看到的只有噼里啪啦燃燒的黑色木頭和一個冒著褐色泡泡的大鍋。

「小姑娘，你為什麼要到這裡來？」

「為了我愛的人。」

「你愛的人？」

「是的，我愛上了王國的王子。我相信王子也愛著我，否則他不會拒絕外國的聯姻，王城也不會被圍困。我來這裡，是求您實現我的願望。讓我能和王子在一起，同時也讓我們的國家解除危機。」

「小姑娘，你說你愛上了王子，說不定你只是愛慕他的地位以及外貌。王子拒絕聯姻，說不定他只是拒絕和素不相識的陌生人結婚而已。就算你們現在真的相愛，愛情也不是不敗的花朵。你能愛一個人一年兩年乃至十年。但更久之後，愛情之花就會開始衰老凋零，那時你們在一起就僅僅是因為習慣，而不是因為愛情。」

「老婆婆，我曾經無數次問過自己是否真心愛上了王子。但無論多少次，我的答案都是肯定的。我清楚我的心意，所以我才有勇氣來到這裡。我的一生是如此的短暫，我知道我無法長久的擁有一個人的愛。但如果愛情能在我短暫的一生中綻放出絢麗的花朵，哪怕只是短暫的一瞬間，我也心甘情願。因為與其違背初心去擁有平淡的花朵，我更願意讓生命在愛情中燃燒。」

「小姑娘，如果你的願望會給你帶來最狠毒的詛咒，你願意嗎？」

「我願意。」

「如果，你的願望需要用付出沉重的代價，你也願意嗎？」

「我願意。」波利娜沒有絲毫的畏懼。

「請那把你最珍惜的東西給我。」

波利娜緩緩地將那枚翡翠戒指從自己的手指上摘下。在溫暖的火光中，翡翠發出翠綠的光亮。波利娜捧著那枚戒指看了又看，最後將它交給了老婆婆。

老婆婆起身，將那枚戒指放進了大鍋中。她一邊用勺子攪和著，一邊嘴裡還在發出波利娜聽不懂的咒語。一會，鍋里升騰起一團青色的煙霧。老婆婆用勺子盛了一些湯端到波利娜面前。

「你後悔嗎？」

「我不後悔。」

「那就喝掉它吧。」

波利娜一飲而盡，隨後安然入睡。

黎明的光輝從地平線上掙扎著爬起，波利娜睜開了朦朦朧朧的眼睛。她正躺在一顆大樹下，拴在樹上的馬兒正在她的身邊嘶鳴。波利亞看看手中的東西，那是兩片紅色的花瓣和一張揉成一團的紙條。她打開紙條，上面用黑色的墨水寫著一行字——真心會有回報，謊言付出代價，如若不忘誓言，請用一切換取。

看到「謊言付出代價」這句時，波利娜內心感到十分忐忑。她和王子能在一起，正是因為她用裝扮欺騙了王子，這是一個無法迴避的謊言。她不知道她會付出何種的代價。除此之外，不知怎麼，看到這張字條的內容，波利娜還隱約感到了另外一絲憂慮。當她回到王城時，這樣的憂慮變成了殘酷的現實。

就在波利娜返回的前一天。身穿銀色的盔甲，披著銀色的披風，騎著白色的戰馬的王子和十一名手持王旗的騎士在黎明的曙光中沖入敵軍的陣地。一身聖光的王子宛如從天堂而來的光明騎士，揮刀斬向了絕望的命運。人們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懾，血光在不停地飛濺，王旗在一面面倒下，孤立無援的王子奮力沖向敵軍深處。敵人並不想取王子性命，所以他們企圖用鋼鏈做成的網捕獲王子。自知將要被俘獲的王子，掏出塗有劇毒的匕首，刺向了自己的心臟。敬畏王子勇氣的敵人將屍體還給了國王，隨後撤兵回國。

聽到這個消息后，波利娜眼前突然一黑，差點摔倒在地上。渾身顫抖的波利娜捂著胸口，淚流不止。不知過了多久，她漸漸想起了那張紙條和那兩個花瓣，那些可以實現她的一個願望。波利娜騎上馬衝到了王宮門口，她大喊著可以將王子救活。聽到呼喊的士兵將這個信息報告給了國王。悲痛欲絕的國王半信半疑，但他還是決定讓她試試。

波利娜被帶到了王子身邊。這時的王子宛如睡著一樣躺在柔軟的床上，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筆直的插在他的胸膛上。波利娜走上前，拔出了匕首。她雙手撫摸著王子的臉頰，熱淚在臉上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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