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該不會……該不會他們燕好的經過統統都被聽了去吧?
「不多,就曉得兩位欲私奔至江南,後有未婚夫追緝而已。」
這就是整個事件的重點了,這還不多?!徐融與李辰安面面相覷。
他是小覷這名保鏢了!徐融有些尷尬地抿唇。
還以為她也只有武功能嚇嚇人而已,想不到其實心思亦細膩。
「我就老實說了,就像你說的,我們的確是在私奔。」
既然真相已被揭穿,兩人也就不再避諱,直接在管杜蘅面前牽起手來,
管杜蘅淡睨了緊緊交握的兩手一眼,徐徐問道:「一開始為何不說實話?」
「我們怕說了實話,古家堡不出借保鏢。」
「哈!」管杜蘅笑了,「徐公子將古家堡看得太重了,敝堡主才不管兩位聘僱保鏢的理由為何,只要堡主開得出口的價錢,您拿得出來,這筆生意就可成交,就算我們的任務是去保護山賊,堡主也會二話不說地點頭的!」
「當真?」原來古家堡並沒有任何道德觀念?
「當真。」管杜蘅的神情突然一轉嚴肅,「不過若是為了防止追捕,我認為我們的路程應該重新商議,不能再這麼優哉游哉了。」
他們現在的行程規劃就像出門遊山玩水,安逸得不可思議,要不是徐融一直處於警戒狀態,她完全不會懷疑他話中的真實。
「管姑娘有何意見?」徐融謙卑詢問,不再對她抱有任何不敬之意。
「既然是為了防止追捕,我認為我們的路程必須要夠迂迴,最好少走太容易被輕易掌握行蹤的大道,非不得已別投宿客棧,花點銀兩,寄宿民房也是不錯的選擇。」
「嗯嗯!」車廂內的兩人點頭如搗蒜。
「我今晚就設計一條路線出來,到時我們照著走,應可平安無事將兩位送到江南。」
「謝管姑娘!」
「不用謝,這是我的職責。」微揚的笑容滿懷暖意,「我只要見人幸福就好。」
她回過頭來,仰首望著無盡穹蒼,「只要見人幸福就好……」
「你說什麼?」古斷鴻端著瓷杯的手一震,「徐融並非送大嫂至江南與兄長會合?」
「是的!」被派去調查的孚暨解釋得更為詳盡,「徐融是燕飛城最大客棧的掌柜,而他口中的大嫂其實是客棧老闆的掌上明珠——李辰安,十五歲那年就已訂親,原預定今年出閣,誰知竟與掌柜徐融相戀,在訴請長輩允婚不成,兩人索性私奔。李辰安的未婚夫婿同樣是城中富有名望的玉商之子,他十分喜歡李辰安,故揚言將兩人追緝回去,一人送官或就地格殺、一人送入洞房!」
「那男的竟然說謊!」古斷鴻氣怒,瓷杯在手中捏個粉碎。
古家堡的保鏢出外執行任務后,古家堡並非就不理不睬了,除了會派人觀察情況,適時予以協助外,同時也會調查雇方背景,以防任何不測。
畢竟保鏢是古家堡的賺錢工具,每一個都是花了不少時間與金錢培訓來的,折損一個就是莫大的損失。
就算古斷鴻已有心理準備,若管杜蘅跟她姊姊們一樣,與僱主生情,他也「大方」地不給任何刁難,直接放她走,可是等人真的出了古家堡了,他才感到心痛。後悔與不舍!
他是真的很愛很愛那個沒良心的丫頭!
送走管杜蘅的那夜,他輾轉反側,越想越不對。
他因放管杜蘅走的決定而分神,再加上這個任務貌似不難,他才未多加思索,然而再仔細想想,那男的眼神透露著古怪,若是以往,他必定看得出對方在說謊,誰知這次竟被蒙了眼去。
那男的被追殺中耶!誰知道會不會連累他最愛的丫頭?
更何況那丫頭患了一種「看人幸福心就爽」的怪病,只要別人能得到幸福,她委屈犧牲都無所謂,從她傾盡全力幫助姊姊們就可以知道她此病病德不輕!
若是追殺的人馬來到眼前,她必定為了護衛那兩人的戀情,與對方拼個你死我活,說不定就連自己的安危也不在意了!
天!左手的杯蓋亦在他手中粉碎。
「我得去……」他慌慌跳下寶椅。「去把那丫頭拎回來。」
孚暨看著古斷鴻慌張的背影,啼笑皆非。
只要跟管杜蘅有關,所有的規章、所有他爽了就加的規矩、所有的原則,全都成了廢文!
「幹啥不爽爽快快把人娶了,不就萬事太平?」就像他跟麗蓮一樣,「連個小女娃都搞不定,傳出去豈不是……」
「豈不是啥?」陰惻惻的嗓音在孚暨耳旁響起。
孚暨倒抽了口涼氣,綳著僵硬的笑臉,轉頭迎上古斷鴻陰鷙的俊眸。
「堡主,我想你最好快動身,聽說玉商之子,也就是李辰安的未婚夫胡瑟林已快追上他們了。」轉移話題為上策。
「是嗎?」古斷鴻果然面色一變,不再追根究底,「堡中的事務暫由你們三人管理,我速速就回。」
「是,堡主!」孚暨對迅速飛身離開的俐落身影擺手,「不用太早回來沒關係!」
把小女娃搞定了再回來吧!否則這樁拖了好多年的單戀戲碼不知何時才能落幕哪!
管杜蘅擬定的完美路徑,出師未捷身先死——
隔日一大早,他們三人就被胡瑟林的人馬給追上了!
人才出了借住的民房,馬兒都還在馬房裡大呼呢!就被團團圍住了。
「徐融!」腫胖的胡瑟林必須家僕幫忙才能下得了馬來。「你敢搶我的未婚妻,當真不想活了!」
他一下馬,馬兒立刻輕鬆地吐了口大氣,愉悅地踏踏馬蹄子。
管杜蘅見狀,將兩人護於身後,手握劍柄,嚴陣以待。
「胡公子,辰安與我兩情相悅,請成全我們!」徐融大喊。
「兩情相悅個屁!」胡瑟林怒爆粗口,「與她訂親的是我,不是你!」
「胡公子!」李辰安淚喊:「我與徐公子已成親,請成全我們,求求你……」
「沒有長輩主持算什麼成親,沒有媒妁之言算什麼成親……啊?」一旁的奴才湊過嘴來,胡瑟林彎著遲鈍的身體聆聽,臉色忽地一變,「你是說……她的成親之意,是她已非完璧?」
奴才面色沉重地點頭。
「該死!」胡瑟林跨前一步,肥短的粗指指向李辰安,「說!你是不是把身子給了他了?」
李辰安咬牙遲疑,要一個大姑娘家在街道上將這私密的事大刺刺說出,多難堪啊!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在你身邊!」徐融定定地望著李辰安,用力握住縴手,傳遞信心。
有了身邊男人的支持,李辰安的勇氣也湧上了!「沒錯!我的身子、我的心都給了徐公子了,你就算硬把我搶回去,你也什麼都得不到!」
「她娘的!我要把你浸豬籠!我要殺了你們這對姦夫淫婦!」氣炸的胡瑟林手揚高,「把他們給我抓起來!」
「慢著!」
誰在對他喊「慢著」?胡瑟林左右張望。
「少爺,在您的下方。」身邊的奴才提醒。
胡瑟林低下頭去,只看到他可以直接拿來當桌子用的大肚腩。
「不是啦!少爺,」奴才提醒,「頭再揚高一點。」
胡瑟林微揚起頭,終於看到曲著膝蓋,直挺腰肢,呈備戰姿態的管杜蘅。
她人本就嬌小,膝蓋彎了,身長似十來歲娃兒,也無怪乎身材高大肥胖的胡瑟林會瞧不見她了。
眼一對到管杜蘅嬌俏的臉蛋,那憤怒的肥臉先是一愣,接著欣喜地咧開嘴角,「打哪來的姑娘?生得真是嬌俏美麗!」橫肉顫顫的大臉滿是垂涏之色。
這玉般的女孩,細緻雪膚如瓷,大眼生意盎然,靈動嬌媚,小嘴粉嫩嫩,生氣時微微噘著,像是在等候人親吻。
細緻的五官配合嬌小的身形,有種我見猶憐的氣質,尤其那眼兒含水,被瞅著就覺心口一緊,真想好好「疼愛」一番。
這臭男人竟敢出言輕薄她?!管杜蘅慍怒!
「徐公子與李小姐兩人真心相愛,是個男人就該放手成全,不該刁難!」管杜蘅正氣凜然地道。
「你說我該放手成全?」連嗓音也好聽極了,他想再多聽聽!
「當然!」
「若是我不放手呢?」
「那我必傾盡全力保護徐公子與李小姐,到時別怪我手下不留情!」管杜蘅抬高劍,利用晨陽,閃動嚇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