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徐融垂下眼瞼,臉色陰霾。
說真格的,管杜蘅出面替他們擺平了胡瑟林,他雖良心上過意不去,但心底其實也鬆了口氣。
畢竟胡瑟林在燕飛城勢力龐大,要不,他們也不會花上銀兩特地到古家堡聘僱保鏢以求防身、
道德良心與情感在掙扎,他多想拋開良知問題,與李辰安開開心心地雙宿雙飛,但他曉得這個結必定會留在李辰安心底一輩子,讓她再也開心不起來。
她初初愛上的就是她的善良,她不是個自私得只求自個好過,不管他人生死的無情姑娘!
「要回去嗎?」他握住她的手。
淚眸抬起,「你願意嗎?」
「是我們的事,本就該由我們親自解決。」
「嗯,那我們……」
客棧房門突然被一腳踹開,將房內的兩人嚇了一大跳,驚愕望向門口那氣喘吁吁、氣沖斗牛,似是連夜兼程趕來的男人。
「你是……」徐融瞪大眼,「古堡主?」
古斷鴻出現是為了啥?他霍地心一驚。
該死!那個保鏢……管姑娘可還是古家堡的人啊!
她現在被「以物易物」交換了出去,古家堡不宰了他才有鬼!
「那個……我可以解釋一下……」徐融急得冷汗直流。
古斷鴻瞪著交握的兩雙手,「不是說是叔嫂?叔嫂間可以這麼親密?」
「抱歉,我說了謊,」徐融急急忙忙站起,「我們……」
「杜蘅呢?」古斷鴻左右張望。
「呃……她……」難道他不是因為管杜蘅被交換出去,前來聲討的?
「我要來收回我的保鏢,你說謊有所隱瞞,古家堡與你解約!」古斷鴻將三百兩銀票扔至徐融臉上,「據以往慣例,因說謊而解約是不還簽約金的,但我懶得跟你啰嗦,快把人給我還回來!」
原本還不明白古斷鴻為何人的李辰安,自兩人的交談中明白了他的身份。
她沖至古斷鴻跟前,急嚷:「快救管姑娘回來!」
「救?」古斷鴻狠狠抓住李辰安的手臂,「發生什麼事了?」
「管姑娘為了我們,情願犧牲自己,嫁給我的未婚夫了……」
那丫頭根本是病入膏肓了!
策馬飛馳的古斷鴻氣得牙痒痒。
她竟然為了僱主,寧願犧牲自己,去嫁一個有毆妻紀錄的男人?
她是腦袋進水、生鏽,還是根本低能?
「看人幸福心就爽」的病症有沒有這麼嚴重?嚴重到連理智都蕩然無存?
他是說,若她的僱主待她好,要她跟他走,就走吧!可沒說要她隨隨便便就把自己的一生幸福葬送出去!
李代桃僵?她沒事將自己弄得像個偉人般神聖幹啥!
既然她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對象是誰,那他乾脆將她據為己有,反正失去了她,他活著比死了還難過,嫁給他,也是「成全」他的「幸福」!
要發病,就發病在他身上!
至少他會對她很好,很好很好……
喜幛高掛,喜字高貼,胡家張燈結綵迎新婦。
在歸家之前,胡瑟林就先傳訊要家人先把結親一事準備好,並聲明他已經退了李家的婚,改娶她人。
胡家兩老一頭霧水,不解怎麼當初胡瑟林勃然大怒誓言追回未婚妻,這會卻又換了人娶了?
當初他喜歡李家姑娘喜歡得緊,懸位許久的正妻位置就等著她來坐,結果不過幾天的時間,兒子最喜歡的姑娘又換人了!
罷了!他們兩老也清楚獨生子的朝秦暮楚有多嚴重,反正娶進來的小妾也沒一個撐過半年的,這個「最喜歡」的姑娘就看看能不能撐個三個月吧!
一行人風塵僕僕返抵胡家,一見那俐落下馬的管杜蘅,兩老心底就明白,是這姑娘的艷冠群芳徹底壓過李家那號稱燕飛城第一美人的李辰安,才讓兒子「變心」了!
「快快快!」一位已入中年的大嬸趕忙推著管杜蘅入廂房,與丫頭手腳俐落地為她梳整起來。
「你們要幹啥?」管杜蘅一頭霧水。
「要趕忙打扮好拜親啊!」大嬸理所當然地道。
「這麼快?」管杜蘅訝然。
她才剛剛到胡家,連大門長啥樣都尚未看清,就被抓進廂房裡塗塗抹抹,長長的秀髮強硬被拉直,再梳整成工整的髮髻。
「少爺就是急性子,他怕姑娘就跟那個李姑娘一樣跑了……」察覺自己說錯話,大嬸慌忙掩嘴。
「這事我清楚,你別在意。」管杜蘅望著鏡中越來越有新嫁娘模樣的自己,心越沉越低。
她就要嫁給那名登徒子了!
就算李辰安未與她提過有關於胡瑟林的事迹,她亦可自他的言行舉止明白這人的個性絕不良善,就是好逸惡勞,才會放任自己年紀輕輕就頂個中年男子的大肚腩;就是性淫,才會見了更美麗的姑娘就起色心,原來的未婚妻竟可毫無猶豫地直接放手!
如果他很堅持要與李辰安成親,或許她還會欣賞他一些,認可他的痴心執著;可他不過就是貪圖美色而已,只要擁有一張漂亮的臉皮,管她叫張三還是李四,統統都可以收入帳中!
她清楚自個不會有任何幸福可言的!
色衰則愛馳,說不準未到她色衰,一出現個漂亮的年輕姑娘,他的喜愛就會統統轉移方向。
也好,反正她也不可能愛他,她巴不得他越早對她厭倦,她就越是輕鬆開懷!
要當個惡妻,也不是很難……
「姑娘!」一旁的大嬸喚她回神,「我怕你不清楚,先跟你說明一下。」
大嬸看看天色,「離吉時大概還有半個時辰,應該是夠了。」
「說明啥?」她好奇地望向大嬸手上的冊子。
「就是有關於新婚夜要做的事。」
「新婚……夜?」她瞧見大嬸將冊子翻開了,上頭繪有男女交媾圖,她心頭一顫,慌慌避開眼去。
她怎麼忘了……
她竟然會忘了與那個人成親,就代表要與他進行床第之事!
天!她無法想像將自個的身子交給那個男人的情景。
她怎麼能忍受那男人在她身上上下其手,甚至把他那話兒放入她體內?
他們之間沒有愛,想必疼痛無比!
「姑娘,你別害羞,夫妻都須經過這一關的!」大嬸誤解了她的臉紅,「其實這事說來不難,你只要在新婚夜和衣躺下,其他事就交給夫君即可,他懂得怎麼去進行的。」
「但是……」她抿了抿唇,「那不是會很疼嗎?」
她不只一點都不喜歡胡瑟林,甚至討厭他討厭得緊,這房事一定會讓她痛得死去活來,恨不得一死以求解脫!
大嬸呵呵一笑,「疼是一定的呀!每個清白姑娘都必須先承受這一痛,其實你別擔心,疼個幾次就好了。」
「疼個幾次就好了?」她愕愣,「不是沒有愛的存在就會疼嗎?」
「不會啦!」大嬸對於姑娘的「無知」照例又是呵呵一笑,「起初一兩次可能會疼,當然也是有人不會疼的,不過那通常都是少數,而忍耐個一兩次,就會覺得舒服了!所以不用太擔心,也不用緊張,要說疼,生孩子才真的疼,尤其陣痛開始那悶悶的疼啊,才真的折磨人……哎呀,我說太多、說太遠了!你先看看這春宮圖!」
大嬸將圖翻開,「等以後呢,你舒服了,就可以服侍你夫婿了,就像這圖一樣,花招百出呢!」
她傻愣愣地看著上頭淫蕩露骨的繪圖,怔怔想著大嬸剛才的話。
所以古斷鴻強硬地進入她的身,與愛不愛無關,而是大多數的姑娘必經的過程?
只要忍個幾次,就會覺得舒服了,就會像姊姊們與李姑娘她們歡愉地呻/吟喘息,盡情地投入其中?
是這樣嗎?所以根本無法自此事去斷定對方的愛情?
她的腦袋突然亂成一片,急需一個清靜地方好好思考她與古斷鴻之間到底是處於什麼樣的狀態。
一旁的大嬸還在羅里羅嗦,「你瞧瞧這盪鞦韆花樣,可真是刺激呢!剛好府里也有座花鞦韆,你與少爺若興緻一來,照本宣科玩玩也是增添情趣……」
「大嬸。」
「你再看看下一幅,連在斜坡般的屋檐也是可行,不過要小心別弄破屋瓦了……」大嬸解釋得興緻高昂。
「大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