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6章 章
顯然龍君是因看見靈犀竟化了人,起了大疑心,在水潭下面沒發現端倪,又來到青石這裡。然而河裡的水族都被下了禁咒,縱是滄海之主也無法叫它們開口。
既然用另一個身份跳入因果輪迴,與無數人產生瓜葛,大吉之人的宿命便避無可避。娑羅需要儘早弄清一些事,因此並未理會龍君推到他面前的酒碗。
饒是龍君反應神速,也萬萬不妨他猝然伸手,措手不及之下,結果毫無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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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知某人沖誰而去,嚴厲給靈犀洗完澡,抱他上床,哄他睡覺。靈犀年幼,一天有大半數時間都在睡覺,很快便睡了。
嚴厲單等著某人回來,暗自春心蕩漾,身體卻覺乏累異常,耐不住困意,遂打算假寐片刻,養精蓄銳。
娑羅回房時靈犀睡得香甜,嚴厲側身朝里摟著他。
嚴厲只穿著兜衣和褻褲,卻因體質特殊,天也悶熱,出了一身細汗。昏黃的燭火照在她身上,讓她每一寸裸丨露的肌膚都散發著誘人的光。可她腰細的不盈一握,足見數月操勞讓她清減許多。
娑羅悄然躺到她身邊,把靈犀的小手從她胸前拿開。靈犀接連幾次都把手又放回去,最後甚至還咂著嘴把臉往她胸前拱了拱,口水把她的兜衣都沾濕了一小片。
母親身上柔軟又馨香的部位,有哪個孩子不愛呢。
後半夜時嚴厲神清氣爽地醒來,見某位聖人祖宗在她身邊打坐。
屋裡多了一張小床,靈犀嘬著手指在上面酣睡著。嚴厲左右瞧著某人不順眼,悄悄坐起,咬破舌尖,拿手指蘸著舌尖血,飛快點在他眉心。
唔,補上一個印記,果然看著面容順眼許多。
旋即他睜開眼,眼波沉沉地看著她。
嚴厲訕笑:「額……連一絲印記都看不出來,您老人家的天眼果然厲害之極。」
「當日被你一指戳亂了元氣,我的天眼之力廢了泰半,一時也難以恢復。」
聽某人淡淡埋怨,嚴厲深感自責,騎到他腿上,仔細端詳他道:「略有點歪,還不圓。你別動,我給你補一補,不然、不然不好看。」說完仔細描畫半晌,畫完就勢偎到他胸前。
記得他曾說過,喜歡她溫柔以對。溫柔是何物?她本當此事須仔細揣摩思量,不想心思百轉之際,不覺就做出小鳥依人狀。
「天眼恢復之前,那病豈非還會再犯?」
「按理如是。實則卻不會。」
「怎麼說?」
「這病最忌思慮過重,日後須要我思慮的人事雖多,尚不至太過費神。」
這話胸有成竹得很,於他講來倒也不顯託大。
「你幾時回來的?」嚴厲忍住滿肚子疑惑。
「子時三刻。」
一算他去了幾個時辰,嚴厲心下不由嘀咕:早知他飛個醋要這麼久,她就出去叫他。定是她睡沉了姿態不雅,不夠撩人,才未能叫他這個久未開葷之人見色起意,動動凡心。
見他對投懷送抱之舉無動於衷的樣子,嚴厲伸手直奔正題。
可任她忙活半晌,某人始終都淡然以對。
「夫君。」
「何事?」
「我心思愚鈍,難解你的心思。不如你教教我,直說想讓我今後怎麼跟你相處,讓我少走些彎路,少惹你不滿,可成?」
「不走彎路怎見得有趣?慢慢體會去吧。」
「合著你是故意要戲耍我?」
「非也。只是我想看看,往日我對你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幾句。」
嚴厲可沒心思憶往昔,若眼前拿不下他,何談將來如何!
「祖宗,莫非您這是氣大傷了身,腎虧了么?」
她的激將之語換來淡淡一句:「分明是你功夫未到。」
對付一根定力極好的萬年老木頭,火力不夠還真點不著他。嚴厲一咬牙,厚著臉皮豁上了。直到她耗光耐性氣餒了,某人這才翻身壓住她道:「姑念你想得狠,就滿足你一回。」
對此討打之語,嚴厲完全無力去計較。
事畢嚴厲總結一句:唔,別管某人在床下如何端著,脫了衣服,壓根還是她熟悉的那個枕邊人啊!這讓她身體得到滿足快慰的同時,堵在心中許久的大石也消弭無蹤。
她像只慵懶的貓蜷縮在娑羅懷裡,安心之餘轉念卻想,今後與他比肩已萬無可能,終歸讓人覺得有些抑鬱啊……
「明知我在等你,你還一去那麼久,可是那廝故意纏著你?」
「非也。」
「不然是去?」
「深入了解他。」
「嗯?」
「噬取記憶這門先天本性,竟是因為當日你婆婆操控他捨棄一魂一魄,給你破解禁力時,遭到你元氣反噬,從而激發出的。自他發現自己有此異能,便一直在暗中拿橫波試驗,嫻熟之後又噬取過衛惜、四海龍王、碧淵的記憶,藉此驗證他們的忠誠。後來又噬取欲奴、少君以及母后的記憶。昨晚邀我喝酒,也是有此企圖。」
嚴厲又是詫異又是懊惱,「那廝虛情假意來見我,定也存著這個企圖。所幸我時刻防範,不然就壞事了。」
「未必都是虛情假意。」娑羅嘆息道:「承載了這麼多人的記憶,這讓他時常產生混淆之感,有時甚至會失去自我。他在最初便發現這一負面作用,因而鮮少使用此術。可是母后的記憶長達六萬年之久,其中包含著無數正道功法和仁德之心,以及對你的慈愛之情,兼之少君待你痴心,他會性情大變,正是該當。」
嚴厲瞠目無語。
「人性本善,時事造人。我打算徹底改變他的宿命。」
「改變他的宿命?」嚴厲大為驚疑。
「他會被炎之靈灼傷,是因他的元氣與炎之靈彼此悖離,互相抵觸的同時也互相侵蝕,互有折損。以炎之靈給他續命,唯恐會發生二者俱毀的惡果。」
「那怎麼辦?!」
「傳他長生之法,逆轉他大凶之人的宿命。」
嚴厲並不懷疑娑羅有這個本事,卻一直有個疑惑:「晧睿仙師為何只打算用炎之靈為那廝續命,倒始終不肯動用無極宮的長生之法?到底何謂長生之法?」
「長生之法牽連深遠,代價頗大,須慎之又慎,仔細推演掂量,才能做出決斷。」
「何解?」
「他既要保你和鳳族安然無恙,也勢必要給龍君續命、改命,便唯有捨棄我這個大吉之人。」
「嗯?」
「終歸,你是要做寡婦的。」
嚴厲大驚失色,聽娑羅詳細解說幾句,這才定下神來。
炎之靈關乎整個鳳族的存亡,修復它決非易事。協助之人會修為大損,霄霜的仙根——那件血衣將耗盡靈氣,娑羅更是連十個大輪迴的修行都將廢了。
長生之法非同於冥王的續命之術,非但它會轉嫁人的壽元,還有命數。
娑羅要給龍君續命、改命,事畢唯有跳下墮仙台,下界去輪迴,才有望在嚴厲涅槃之前歸來。修成上九天仙之前他的神魂無法承載過於綿長的記憶,好在也有法可解。
「只是三五年而已。在那之前我會儘可能教好靈犀,你也不至太累。」
這並不是重點。嚴厲艱難地問:「還有一個大輪迴,你確定如此可以破解天劫?」
「而今我首要確保你能順利涅槃。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娑羅微微笑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與天爭極難,但凡傾盡心力,結局如何都該無怨無悔。」
嚴厲心下五味雜陳,往他懷裡鑽了鑽。
等夫妻倆在床上仔細合計好後事,外面已是天光大亮。靈犀醒來爬到大床上,擠到夫妻倆中間,吵著肚子餓。
娑羅問他:「還想吃魚么?」
「想,吃啊!」他乾脆答道,說完又急忙搖頭,「魚,難捉,不吃魚。」
「好吧。」娑羅笑道:「今日給你換個口味。」
父子倆收拾妥當,一個又蹦又跳,一個緩步從容,一前一後出門。
娑羅回身掩門的時候,嚴厲在床上笑他:「哎!河裡的魚兒不是成災了么?」娑羅睨她一眼,施施然而去。
嚴厲補了會兒覺,醒來出門沒找見娑羅父子,便下了水潭。
龍君兀自酣睡未醒。嚴厲費了點耐性把他喚醒。他有一瞬迷茫,隨即一驚坐起,顰眉問:「我怎麼了?」
雖然與龍君嫌隙頗多,娑羅的理智卻須壓住情感,深入了解他之後,只是將他酒囊里的酒統統灌到他肚子里,然後把他丟在水潭下面。
心知娑羅已抹掉他受制前後的記憶,嚴厲裝模作樣嘆口氣道:「你身上酒氣未散,想是昨晚見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不由想起橫波母子,心情不佳,就喝醉了吧。」
龍君疑道:「靈犀何時化了人?」
嚴厲料定打死他也想象不到,娑羅有那等大不俗的來歷,隨口解釋道:「是我公爹傳下一門秘術,以父母之血為引,可叫孩兒瞬間化人。」
「霄霜真人不愧來歷清奇。」龍君嘆氣道:「得見你跟仙君重歸於好,當真可喜可賀。多半是仙君聽說你跟我有段舊情,我跟他則有些宿怨,一見到我就犯了妒夫本性。」
嚴厲在心裡啐了一口,繼續嘆氣:「他不過是做做樣子騙你罷了。進了房,哄睡了靈犀,翻臉就不認我了,我總不能強求他什麼。」
龍君怔了怔,啞然笑了。
嚴厲道:「之前那一戰勝負未分,走,你我出去活動活動筋骨。」
「我酒還未醒,你豈非欺人。」雖這麼說,龍君也起身跟上嚴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