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別亂認親戚
氤氳的氣流在雨天來臨時會肆虐在空氣里。
那時它會化成霧氣凝在睫毛上,混上眼淚的光澤落進泥土裡。
有些人以為是你哭了,你卻搖頭笑笑說不是。
我就像是被雨天打濕了睫毛的人,口是心非地朝莉亞說:「我哭什麼?我哪有哭?」
莉亞一幅你別開玩笑的樣子望著我:「用你們中國人的話來說,我又沒瞎。」
潛緩緩地走到我身邊,抬手扶掉了我臉頰上殘存的淚痕,又溫溫地揉了揉我的頭髮,笑了笑道:「是不是有蟲子飛進眼睛了?」
我慌亂地點頭,然後將手腕晾了出來。
我用潛能看得懂的眼光望著他,說道:「讓我救他,不要擔心我。」
潛的眸子閃過一絲痛色,半晌卻還是釋懷的亮了起來。
他提了提唇,笑容溫暖迷人:「去吧。」
從我站在的地方走到尚白的身邊只是短短几步的距離,可這幾步我就像是走了幾個世紀那般漫長。
「他突然來找我,來的時候身上全都是被太陽烤的一個一個的大洞,說是為了救一個女孩兒,白天去救的,也沒想那麼多.......」
一槍,射穿了我的心臟。
「說是打不過那個什麼夜卓,只能白天去救那女孩兒,要是救不出那女孩兒要命也沒什麼用....」
又一槍,血肉模糊。
「我認識這兩兄弟至少三百年。還沒見尚白這麼拚命過.......」
然後來回揉捏,碾壓,壓出血水。灌滿每一個血管的出口。
我腦子一片空白的看著木質檯面上的尚白,怔怔地伸手摸了摸他剛剛恢復血色的臉頰。
忽然間腦海里雷鳴作閃,電閃雷鳴間全是尚白被燒得焦黑的手臂。
我在那時候去酒店撞見過的畫面,我卻後知後覺。
我早該知道那個在朦朧光線里步履蹣跚地說著「朵朵,我來了」的人不是潛,而是尚白。
也是啊,我早該察覺。
叫我「朵朵」的人。除了爸媽,就是那個平時跟我不怎麼對付的紈絝少年。
可我為什麼要到現在才知道呢?
我剛剛才喝了潛的血,我剛剛才又一次向命運妥協。我剛剛才下定決心要將你讓給晴朗。
我剛剛才決定,繼續欺騙自己.....
可為什麼,總是晚一步?
總是晚?!
我顫抖地伸出右手,將雪白的手腕對準尚白的嘴唇。我哀哀地張口。低聲呢喃:」喝啊,喝了就能好了。」
尚白像是安寧的嬰兒一般緊閉著眸子,我第一次發現,他的睫毛竟然比女孩子的都要濃密都要長.......
「喝啊,尚白,張口啊.......」
我低語呢喃,像是年久失修的寺院門口的那鼎佛鐘,聲音沉怨婉轉。像是在召回亡魂,又像是在訴說悲痛。
正當我含著淚將落未落的時候。尚白突然睜眼伸直了脖子,像是被人操縱的木偶一般露出尖牙,然後毫不客氣的咬住我的手腕。
我如夢驚醒時,感覺體內已經空空蕩蕩一片。
像是有人將我的筋絡一根一根的抽走。
接下來是分佈在全身各處的血管。
然後就是支撐我生命的五臟六腑。
最後的最後,我那顆與常人不同的心臟也會隨著血液一同流向體外。
可不得不說,這樣的感覺卻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血液從我手腕處流淌的速度越快,我越感覺輕飄飄,直到我耳邊恍惚聽見莉亞的尖聲叫喊和咒語聲,眼睛微光處見到潛死死地抵著尚白的喉嚨我才微微緩過神來。
即便我被尚白吸成了一具乾屍,我想我也不在乎。
畢竟他為了我已經死過一回,我還給他,不就兩清了嗎?
還給他,不就不用糾纏了么?
我這樣想著,乾脆將整個人都趴在他身上,軟趴趴的像是一團無用的棉花。
這樣的無力感持續了很久,可到了一個臨界點我居然感到手腕一陣鑽心的刺痛。
我醒了過來。
雙眼微瞪,見到滿臉是血的尚白痛苦地看著我。
他半撐著身子坐了起來,雙眸恢復了神采。
他懊惱地捶打著自己,低吼著:「我tmd怎麼能這麼做!」
「冼朵一你是神經病嗎?我tmd停不下來怎麼辦?」
尚白上身的衣服已經被血浸染成了紅色,前額的劉海上還掛著一顆血珠子。
自然,那是我的血珠子。
我覺得全身無力手腕又痛,實在提不了唇角欣慰的笑,也沒有力氣跟他抬杠,只是慢悠悠地撐著木質檯子站直,然後將自己安穩地落在第一時間出現在我身後的潛的懷裡,然後似笑非笑地抬起頭看著尚白,又朝潛的懷裡靠了靠,淡淡地說道:「我這個做嫂子的,也就只能幫你這麼多了.......」
說完這句話,我看到他赤紅的雙目,心已經痛的不能呼吸。
可我還能怎麼辦?
一切都已成定局。
晴朗愛尚白愛的死去活來。
尚白又是潛的親弟弟。
我怎麼能跟哥哥轟轟烈烈愛一場又去跟弟弟痴纏呢?
我做不到,道德倫-理也不許我這樣做!
於是我只能忍著內里翻天徹地的痛,然後雲淡風輕地說著:「我這個做嫂子的,也就只能幫你這麼多了.......」
我原以為故事到這裡就會告一段落。
可我總是忽略了尚白的潛力。
他除了比我想象中的要豁得出去之外,就是愛我。
他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愛我。
愛我愛的發瘋。
因為我看到尚白像是一頭髮怒的獅子一般衝到我和潛的面前,大力的拽過我的胳膊不顧一切的將我拽進他的懷裡。
然後他血紅著雙眼盯著我,罵罵咧咧道:「別tm跟老子亂認親戚!」
然後再盯著潛,頓了半晌,用陰森的口氣說了句:「從現在這一刻開始起,我再也不讓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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