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老顏1
黑暗中傳來一陣急促的喘息聲,夾雜著妖嬈的呻*吟和壓抑的低吼聲,一時間黏膩的呼吸和嘖嘖作響的水澤聲在空曠的過道上不斷地迴響起來。
倘若有個人,有個知曉人事的人,不經意經過這條過道,透過這條黑漆漆的,空無一人的過道,他就能聽見這世間最*而放蕩的樂章,然後感受到那聲音的主人是如何縱情於那隱秘的歡愉。
那個女人甜膩又宛若氣絕的喘息,那婉轉如輕泣的呻*吟,就像是貓兒輕輕抓撓的爪子,勾的人心頭髮癢。
在那個女人不斷拔高的低泣聲中,一雙瑩黃色的眼睛忽然出現在黑暗中,慢慢的向發出旖旎聲響的房間靠近。
那雙眼睛閃閃發亮,瞳孔就像是麥芒,狹長而尖窄,散發出露骨的垂涎目光,毫不掩飾地透出它們的主人心底的慾念和獸性。
它的腳步為不可聞,黑暗中只有那連綿不絕的交歡的聲音,轉眼間,那雙眼睛就已經快要抵達房門了。
然後它忽然腳下一頓,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只有那雙瑩黃色的眼睛還在發光,並慢慢的向右邊轉了過來。
它偏過頭來了,瞳孔微微一縮,似乎在努力辨認什麼東西。
「哎呀——我又不小心睡著了!」
黑暗中有個孩子這樣驚呼道,與此同時,房間里的愉悅似乎已經抵達了最高點,那個女人越發急促的呼吸忽然一滯,富有節奏的咿呀聲徒然拔高,最後在一聲勾魂攝魄的呻*吟中截然而止。
然後是低低的,綿長的呼吸聲。
「呼~還好醒的快!正好趕上呢!」那個孩子的聲音歡快又慶幸,「這樣就不用在外面睡一夜了,雖然不冷,但是蹲著真的好難受。」
緊接著房門啪的一聲打開了,一道疾風過後,那雙瑩黃色的眼睛忽然不見了。
接著就見一盞瑩白色的花燈眨眼睛就亮了,原本還黑漆漆的過道一下子變得明亮起來。
秀秀皺著臉站了起來,有些哭喪著臉的對著半空中那道飄忽不已的白色虛影道:「嗚嗚嗚——姐姐,秀秀腿麻了——」
那道白生生的虛影只有一個大概的人形,沒有五官,也沒有骨架的支撐,整個身體就像是片白紗,在黑暗中不停的飄來盪去,它的手裡提著一盞精緻的美人燈,燈面上一個白衣的美人纖腰一折,一手高舉,做了個旋舞的姿勢來,甚是動人。
它聽見秀秀委屈地說道自己腿麻了,就伸出同樣軟塌塌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似乎在安慰秀秀一樣。
「呵呵呵,謝謝姐姐,姐姐你真好,在娘娘治病的時候,就一直陪著秀秀。」秀秀甜甜一笑,對著虛影道,「要不然秀秀又要一個人呆著,好寂寞!」
「秀秀——」嬌娘的聲音里尤帶著點歡愛后的餘韻,輕輕的飄了出來,「可以回來了!」
「啊——娘娘叫我了。」秀秀小臉一亮,轉頭看了看房間,又回頭對虛影道別,「那秀秀回去休息了,姐姐你也回去休息吧!我們明天見!」
說完秀秀就小跑著回房去了,然後她輕輕關上門,並看見那道白色的虛影慢慢飄走了。
房間里瀰漫著一股古怪而濃郁的馨香味,秀秀明明很熟悉了,卻還是難以用語言具體去描述出來。
秀秀在黑暗中摸索著爬上了床,然後乖巧的縮進嬌娘的懷抱里。
嬌娘側過身子,伸手抱著秀秀,並輕輕拍了拍秀秀的背,低聲唱到:「快快睡——娘娘的乖寶貝——就這樣睡——直到星星都閉上了眼兒——」
娘娘的身體黏膩膩濕漉漉的,就像是剛從水裡撈上來一樣,散發出談談的鹹味。
這個想法在秀秀的心底一閃而過,然後她呼吸著夾雜了微腥味道的空氣,慢慢進入了黑甜的夢鄉。
她還小呢,正是愛睏覺的年紀,所以她幾乎是眨眼間就睡著了。
嬌娘婉轉的歌聲飄飄忽忽的消散在黑暗中。
如此,又一個滿足又不滿足的夜晚過去了。
第二日清晨雞鳴聲剛過,三途川客棧又開始了一天的營業。
黑三郎和高師傅和往常一樣,先是去清理了下客棧里的垃圾。
一個夜晚過後,客棧里總是會出現一點讓人大皺眉頭的垃圾,比如某個不懂規矩隨便亂晃最後被當夜宵吃了大半的倒霉蛋,骨頭和血跡污了大塊的地板;比如這堆莫名其妙出現在過道口的乾巴巴的落葉,黑紅黑紅的,不曉得是怎麼來的。
「我說,新夥計什麼時候才能來?」撿骨頭的高師傅一臉不高興,他也不喜歡干這些髒兮兮又費力的工作,以前有的是打掃衛生的夥計,「我是廚師,又不是打掃衛生的僕從!」
「這話,你留著給那個所謂的掌柜說吧!」黑三郎嗤笑一聲,閑閑地的站在欄杆上一指過道盡頭又道,「手腳快些,那邊還有一堆垃圾!」
高師傅老臉一拉,很是不情願:「等胡姬不知道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去了!再說,胡姬那挑三揀四的標準,選夥計不得費上個三五十年?」
「夥計這幾日便知道有沒有了!」聞言黑三郎就叉著手慢悠悠道,「若是沒那機緣,不得好夥計,少不得我們出去抓幾個回來先頂頂吧!」
高師傅想起什麼來,就偏頭瞧了眼櫃檯上的那盞美人燈,然後皺了眉頭:「我知你說的是新夥計是誰,只是我瞧著不大好,素兮那口怨氣要散不散的,還不定成不成,倒是另外跑了的那個魂兒還有幾分成算。」
「你就瞧著吧!」黑三郎不置可否的嬉笑一聲,笑眯眯的拍拍手,臉頰上的那兩個深深的酒窩透出幾分討喜的感覺,接著只見他腳尖一點,就從高高的欄杆上一下子跳了下去。
高師傅眼瞧著黑三郎又躲懶,專揀那開門的清凈活兒下手,髒的累的全留給了自己,一口氣卻又不得不憋屈地一囫圇全咽下去了。
在這裡,實力才是道理。
一刻鐘不到,客棧又被高師傅清理得如昨日一般齊整乾淨了。
待到高師傅又宰殺好了幾頭牛,青衣這才頂著兩個黑眼圈出了房門。
她又做了半宿噩夢,素兮在夢裡時哭時笑,弄得她心裡時緊時松,後半夜竟沒能睡個安生覺。晨起往鏡子里一瞧,就見自己臉色越發蒼白了,眼底下出現了深深地黑影兒。
青衣走到櫃檯后,伸手揭開琉璃燈罩,用水晶瓶添了些燈油,再點上了琉璃燈。接著一抬眼,她就瞧見櫃檯上那盞美人燈,不自覺想起夢裡有些癲狂的素兮來,立馬就微擰了秀眉。
到底是她多心了,還是素兮真入了她的夢境?
「哎呦,青衣,才兩日不見,你怎變的如此憔悴?是不是想我想的睡不好?」
青衣正出神,竟沒察覺熊大何時到的,此時竟伸頭湊到她的面前,那雙狹長的眼睛透出些青藍的異光,正在細細的打量她的臉。
熊大瞧見青衣眼底的淡淡的黑影,嘖嘖感嘆道:「我就知青衣小娘子也是心儀我的,我因尋新的臂膀斷了兩日沒來,你就想得我小臉兒都憔悴了,可恨那黑三郎棒打鴛鴦,阻攔你我——」
「客官,天已經亮了!」青衣聽著熊大越說越離譜,竟是在自說自話了,連忙綳了張臉冷聲道,「白日夢還嫌早了些。」
聽見青衣諷刺自己,熊大也不生氣,反而露出個文雅的微笑來,背著手慢慢直起背,他這日換了身綉了青竹的白衫,加上那張面如冠玉的凈白斯文的臉,一眼望去,竟真像個人間的儒雅書生般俊秀。
真真是白瞎了那些青竹了。青衣卻是如是想到。
然後她又有些驚訝的發現,熊大被黑三郎砍去的右臂又神奇的長了回來。
這可真是——莫不是用了什麼靈藥異寶變回來的?
「如何,青衣對我的新臂膀可還算滿意?」熊大見青衣那雙眼睛滴溜溜的在自己的右臂上打轉,就伸手挽起右臂上的寬大袖子,故意往青衣面前送了送,一臉壞笑道,「若得青衣小娘子的酥手摸上一摸,它便能長得更好了!以後你我陰陽相合的時候,它可是還有大用處呢!」
青衣本來還饒有興趣的瞧著那段雪白的胳膊,正在心裡猜是怎麼長回來的,一聽熊大又言語間調戲起來,不由頭皮一緊,立馬把盯著熊大右臂的目光一收,再不給熊大一個眼神了。
熊大沒被青衣那拒人千里的冰冷模樣凍住,笑容里泛出些邪氣,待要再說些風流話,就瞧見黑三郎從後面露出張笑嘻嘻的小圓臉來。
熊大眼一眯,又變回斯文的書生模樣,好整以暇的整了整袖口,淡淡道:「那麼,給我上一斤牛肉吧。」
「好嘞,牛肉一斤——」黑三郎轉臉對著廚房喊了一聲,身形一閃又不見了蹤影。
青衣見熊大坐在了邊上的座位上,那雙眼睛還黏糊糊的粘在自己身上,頓時連背上也毛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瞧見一道白影從眼前一晃而過。待她抬頭定眼一瞧,竟是一身白衣的素兮。
素兮還是昨日白天的美人模樣,這會兒正抬著頭痴痴的望著樓梯微笑。
青衣又偏頭去看樓梯,就瞧見那個嬌娘穿了身桃紅色的紗衣,裝扮的嬌艷無比,這會兒正婀娜多姿的往樓下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