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動則動乍全身

捏著遙控器的手掌明顯開始漸漸加力，他已經不能再克制的等待。或是再看看那個小姑娘的反應了，只要再多一會兒，他不知道自己會如何。

高旭陽的反應他清清楚楚，太明顯，剛剛的那一番話也簡直是欲蓋彌彰。沈焉懵懵懂懂，還弄不清楚，可他是再明白不過了。不知道是不是握在手心裡的感覺太久了，以至於佔有慾開始膨脹於無形。

嚴樺在辦公室的隔間里，這裡通常當做他第二個家，很多時候他是不回去的，在這裡度過。最近倒是很少在這裡留宿了，今天知道有沈焉的報道消息，他就直覺的想要看看。

手機屏幕一下一下的亮著，是梁文瑾在催促下午的會議。他輕輕地瞥了瞥那端已經漆黑的屏幕，按通了電話。

「喂？」

「嚴總，下午的會議董事會成員已經到了。您可以過去了。」

「會議取消吧。」

「什麼？嚴總，這個會議是您昨天才提上日程的，你說無論如何都要今天完成的。」梁文瑾顯得很意外，昨天嚴樺還一本正經的說這個會議很重要，怎麼一到今天就變卦了。

「恩，晚些時候開視頻會議吧。」

嚴樺一邊說一邊扯了扯領帶，整個人都開始心浮氣躁，他的耐心正在瓦解。再不給梁文瑾說話的機會，他直接掛斷了電話就拉開門當著梁文瑾的面走了。

梁文瑾的辦公桌是在嚴樺辦公室門口的不遠處，剛剛才掛了電話的人，這會兒直接跨著長腿從面前走過去了。她以為是什麼重要的事，嚴樺需要緊急處理，所以要推遲，可是嚴樺卻什麼都沒說的就出去了，這實在是不正常。

她正這麼想著，網路上的最新娛樂消息就跳了出來。

『當紅影帝直言看好新人女演員，疑似假戲真做。』

行了，一切都瞭然了，如果說還能有什麼事值得嚴樺剛剛那副樣子的，真的是除了沈焉還是沈焉了。前些日子也是，一個人硬生生的開完了美國那邊的交流會議就跑去了沈焉的劇組，為此還在公司消失了一天，以前的嚴樺是從來沒發生這種事的。梁文瑾認識嚴樺已經很多年了，嚴樺年紀比她小，她可以說是看著嚴樺一點點在錦世站穩位置的。

但是這個一直很克制，很自律的大男孩，如今這般為了一個女孩子，是頭一次。

嚴樺坐在駕駛座上，等著紅綠燈的時候就不停地看一邊的副駕駛座。他的腦海里已經想過多少次了，這個一直空著的位置，有一個小姑娘的身影。每一個紅燈的60秒，對於他來說都是煎熬。

一場通告下來，沈焉還沒經歷過這個場面，這個要與那麼多人交流的場面遠比高強度的拍攝工作更讓她覺得疲憊。現在空下來，整個人都顯得有些頹下來了，陷在化妝間的椅子里，等著班班等人回來。

沈焉掃視了一圈，最終還是忍不住先去了廁所把妝卸了，眼線還沒怎麼卸乾淨弄得眼睛下面一片青烏，像是黑眼圈。

「焉焉，走吧，車已經在停車場了，我給你拿了帽子和墨鏡，戴上吧。」班班抱著一個黑色的包包走了進來，裡面裝著東西。

「呼——」沈焉嘆了口氣，現在是正式到風口浪尖的時候了，她默默的戴上了墨鏡和帽子，拉低了帽檐跟在班班後面匆匆地走向停車場。

班班走得很快，邊走還會看一看四周的情況，確認之後才讓沈焉跟出來。沈焉尾隨在後面，可就在停車場走了一陣時間，前頭的班班就停下來了。

「怎麼了？」

班班轉過來沖著沈焉聳了聳肩膀，然後慢慢地往右邊挪了幾步。

沈焉的視線從班班挪開的瞬間，就慢慢凝固，就像是一個空間開始停駐。她是想了多久，想了多久那個人才會真正的出現在她面前。穿著她最喜歡的那副打扮，帶著她最喜歡的那副面孔，驚艷了沈焉。

「嚴。。。」這是頭一次，頭一次沒有下意識地喊他老闆，她內心在喊他每一個老闆的瞬間，其實都想叫一句嚴樺。

這麼多天，她都認清自己的想法了，從開始的慌張物質所措，到現在的坦然接受。她都知道，日記本里密密麻麻的關於頂配先生，密密麻麻的關於嚴樺。早已經昭告天下了，只是她自己還不清楚。

嚴樺也站在對面，看著沈焉，就這麼四目相接。髮絲還有些凌亂，呼吸都十分急促，看得出來他剛剛那一路的奔趕。可是那麼急切的趕過來，真的看到沈焉，他才發現，自己根本要說什麼都不知道。只是看著沈焉，她眼底還有濃濃的眼袋，在地下停車場這個昏暗的環境里，他都知道她很累。

「沈焉，過來。」

焦急，懊惱，無措。都在這一句話里。

沈焉有些愣愣的，她還沒準備好面對嚴樺，也不知道怎麼收斂自己的情緒才能不被看出來，如果她的喜歡會造成負擔呢，他是那麼的好，她不能觸碰的那個角。

她就站在那裡，這一次她沒有主動地回應嚴樺的要求。她以為會僵持的，可是嚴樺走過來了，一次一次打破她的預兆。邁著步子，一步一步都像是踏在沈焉的心尖上。

然後呢，然後的事情沈焉就開始覺得像夢一場，若有似無的楠木香，若有似無的體溫，真實無比的懷抱。

「老闆？」她的聲音悶悶的，被摁在懷裡，穿過衣物遞到嚴樺的耳朵里。

「嚴樺。」

「老。。。」

「嚴樺。」

嚴樺的懷抱讓她回憶起那一次在三生的殺青宴上，一如既往的溫和，不失分寸。過了好久，那雙摟著她的雙臂才慢慢鬆開。

「走吧，我送你回去。」

「哎？」這一切，沈焉都來不及消化，那個懷抱的意義是什麼，是友誼還是愛情。嚴樺什麼都沒說，他那樣的性子，沈焉是不指望他會主動的告訴自己他心裡的感受了。

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的，他是喜歡她的，至少沈焉覺得自己可以一點點的敞開著對他，或許也不是毫無回應吧。她習慣性的走到後座位的時候，嚴樺卻已經開了副駕駛座的門，一聲不響的等著她。

沈焉就噗嗤一聲笑起來了，怎麼從來沒覺得嚴樺其實內心像個傲嬌的孩子呢。這種小女生的滿足感一下子膨脹起來了，一連串的問題就在腦海里盤旋起來，是什麼時候喜歡的呢，為什麼喜歡呢，是不是喜歡呢。很多很多。

她還不急於那麼快的問出來，就這麼一個人在自己的小腦袋裡幻想。

嚴樺坐得筆直，眼睛一刻都不往沈焉那邊看，卻又忍不住偷偷的看一下反光鏡。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是不是過於急切了，這樣沈焉會怎麼想呢，要不是高旭陽的一番言論，他不至於這樣的，真的。

想到這個，他摁了一下耳邊的藍牙耳機。

「嚴總？」

「恩。」嚴樺下意識的看了一下旁邊的沈焉，她已經迷迷糊糊的開始靠著汽車玻璃一頓一頓的。

「名揚傳媒那邊，你聯繫一下。」

「好的。」

他緩緩地減慢了速度，想讓車子平穩一點不至於打擾到這個已經累壞了的小姑娘。他都開始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起初的時候，對她抱著過多期望了，他希望她能夠走演藝的道路，因為覺得她有這個能力，可是現在呢，看著她這幅疲倦的樣子，他都反問自己怎麼忍心。

又想起來高旭陽，剛剛聯繫梁文瑾是安排名揚傳媒那邊高旭陽的檔期，盡量的避開沈焉以後的排戲遇到。他這是給自己挖了個坑，跳下去了。

去錦世華庭的路他在熟悉不過，連著沈焉的屋子的位置他都熟記於心。現在那個前幾天，甚至是早上就在肖想的人現在就這麼乖乖的坐在副駕駛座上，他什麼也沒說的抱了她，她卻不介意。

如果是一個浮華的女子，當然不會拒絕嚴樺的，可是沈焉不拒絕絕對不會是因為嚴樺的身份。她是喜歡自己的，嚴樺清清楚楚的知道，他在出了唐納住宿室的時候去過沈焉的房間，可能這樣不厚道，顯得很怪異，他卻像是習慣了。

沈焉的牛皮日記本里記錄了那麼多的小心思，比沈焉的表面遠遠要來的波瀾壯闊。和他真的是兩個極端，心裡卻極其相似，沈焉的開朗是因為習慣，他的疏遠也是出於習慣，其實兩個人骨子裡都藏著另一個自己。

車子慢慢地在地下停車場停下來，車子也漸漸熄火。嚴樺側著頭，看了沈焉好久，這個動作他已經反覆了很久，他太明白了，習慣如常。

或許，可以。

嚴樺輕輕地撐起身子，勾起身子，他的身高在這個車廂里想要站起來顯得很擁擠，盡量的再靠近一點點，近的可以聞到沈焉身上那種奶香，一直勾著嚴樺，他試圖在很多護膚品和沐浴露上尋找這個味道，卻從來沒有找到過，這是只屬於沈焉的，現在屬於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