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把你的衣服理好!」傅青正對著傅黎軒,眼裡眉間都是一陣凌厲。
傅黎軒低著頭有些不情願的拉著衣服,嘴裡嘟囔道:「我還沒問
你剛才是怎麼回事,反倒質問起我來了。」
「你說什麼?大點聲。」
雖然傅青身為長姐,家中地位也高,但傅黎軒畢竟也不是小孩了,總是讓她這麼呼來喝去,面子上怎能好受。
低頭系了半天,越理越亂,索性兩手一甩,抬起頭直直的看著傅青,不管不顧的問道:「剛才你為什麼跟她抱在一起?」
傅青知道他肯定要質問自己此事,只是沒想到竟如此直白放肆。
「你說什麼?」
「我說你怎麼能跟她抱在一起!」傅黎軒一臉不悅,眉頭皺的老高,一想到剛才兩人抱在一起的畫面,他就氣不打一處來「姐姐不是一向都很討厭江離的嗎?這才幾天就變了。」
聽著傅黎軒充滿質問的口氣,傅青早就被氣的牙痒痒了,不過她從來都不是喜形於色的人,即使生氣也不會表露在臉上。
拉展了袖口邊上的褶子,扯著嘴角眼珠微轉,由上到下的將眼前的傅黎軒看了個通透「真不愧是我的好弟弟,這才掌事了幾天,脾氣就這麼大,還好我這個做姐姐的沒做什麼丟人現眼的事情,否則還不叫你千刀萬剮了。」傅青邊說邊向前走去,伸手拍了拍傅黎軒的肩膀,又道:「怎麼,如今不是你求我幫你的時候了?」
傅黎軒再傻也聽得出來姐姐這是生氣了,若放在平時現下肯定要弓著身子討饒,可今日卻不行,孤男寡女摟摟抱抱成何體統,有人不知道有沒有下人瞧見,若是傳到爹爹的耳朵里,可怎麼得了!
「姐姐,我——她——」
「嗯?」
傅黎軒憋了半天,臉都漲紅了「她只是個隨從,無功無績,而且身世不明,不管姐姐有什麼心思,都就此作罷才好。」
傅青怎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只不過心裡豈能輕易放過,挑高了眉毛「若是我不願意呢?」
傅黎軒頃刻間就如同變了一個人般,眼睛瞪得老大,氣勢洶洶的道:「那黎軒定會竭力阻攔!」
說完,傅黎軒猛地轉身甩開門大步的往外走去,路過江離是時狠狠的用肩膀撞了一下,鼻腔里發出一聲冷哼。
江離被他撞得摸不著頭腦,還在猜測怎麼了,就瞧見正中間一雙凌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嗬!」霍允肆掩著口鼻,眼眸裡帶著幾分嫌棄的望著傅黎軒,皺眉道:「你跟隨我這麼多年,本王竟不知你有如此癖好,今兒這是擦了多少胭脂水粉啊!」
傅黎軒面露尷尬,弓著身子「微臣近幾日都在望君樓,一時不慎才染上這些個味道,微臣回去一定好好清洗一番。」
霍允肆抿了抿嘴角,掩著口鼻的手也放了一下來,眼眉似笑非笑撇了撇眼前的傅黎軒「你這是開竅了?」
「開竅?」傅黎軒愣了一下,抬頭對上霍允肆打趣的眼眸,清秀的臉龐瞬間變得通紅,說話都結結巴巴的「不是,微臣,臣沒有——」
「哎。」霍允肆擺了擺手,似是安慰道:「你也這麼大的個人了,去玩玩也沒什麼,男/歡/女/愛自古以來天經地義。」
「王爺,您誤會了,我,我真的沒有——」傅黎軒記得後背直冒汗「黎軒一直以來都是潔身自好,去望君樓只不過是迫不得已,逢場作戲而已。」
「好一個逢場作戲。」霍允肆收起了剛才的笑臉,屏起了眉眼「那你就說說,你都是怎麼逢場作戲的吧。」
傅黎軒頓了一下,又走近了幾步,緩緩的道:「不知王爺有沒有聽說過佟氏一門。」
「佟氏?你是說佟毅。」
「正是。」
「佟毅曾與微臣家父齊名,只是後來居功自大,企圖謀反,這才被滅了門。」
霍允肆對於這個人也有所耳聞,都是早年間的亂臣賊子,皇家對這些事情的處理都是很嚴密,若不是身處其中,這事恐怕也沒幾個人會知道。
「他不是死了嗎?」
傅黎軒點了點頭「他的確是死了,不過據傳聞他有個養女活了下來,還說此人就被流放於青州,算起來如今也是正值青春貌美。」
霍允肆聽得有些不耐煩「你到底想說什麼。」
「微臣想說,自從允禮允信二人回來以後就時常流連於望君樓,平均一月下來有一大半分的時間都是在那裡。」
「竟有這麼多時間?」霍允肆雖說與允禮允信不曾深入了解,但單從表面上看去,他們二人並不像是會留戀煙花的人。
「微臣同王爺一樣也頗為好奇,所以這麼多天,微臣一直都呆在望君樓里。」傅黎軒抬眼瞧了下一臉思索的霍允肆,繼續道:「望君樓里來了一個叫胭脂的頭牌,但此女子卻從不接客,雖說身在青樓,身份卻異常貴重,別說面兒,就連聲音都沒有被人聽過。」
說到這裡,霍允肆的腦海閃過了剛才的話,青州,佟毅,允禮,流放,若是串在一起的話——
「胭脂是佟毅的養女?」
「微臣只是猜測,不過十有□□不會有錯,而且這個女子受到允禮如此重視,怕是另有所圖,這幾日皇上總是會到城外的行宮去。」傅黎軒眉頭深鎖,心事重重的道:「弄不好再過一段時日,皇上又將有個新的寵妃了。」
霍允肆深深地吸了口氣,雖然霍鄭已非壯年,但愛美之心卻不曾減少過,若真的再添妃子,只怕後宮里又要硝煙四起。
「望君樓那裡你先盯著,宮裡的事情也不是全都任由允禮決定,就算他想獻殷勤,也得分分時候。」
秦江王府。
霍允肆急急地邁進大門,卻在踏入卧房的那一刻愣住了,她已經有多久沒有去過書房了,多久沒有看過韓兒的畫像了,自從有了李解憂之後,韓兒似乎已經離她越來越遠了,霍允肆說不出這是一種什麼感覺,或許是自己天生的佔有慾在作祟,不管是什麼都想得到。
「站在門口作什麼?」李解憂屋裡就看見了門前的人影,可等了半天卻不見人進來,只好親自去迎了。
霍允肆根本沒注意門被打開了,一抬眼,李解憂已經站在了門前,眼眸里似是嗔怪。
「今天很累嗎?」李解憂輕按著霍允肆的肩膀「瞧著你很乏。」
「還好,可能是陪著父皇騎了騎馬,有些累了。」霍允肆任由她給自己按著肩膀,眼睛也慢慢的閉起來,看上去很享受。
「那我去叫下人打水來,洗洗就早點歇息吧。」
霍允肆有幾分失神的點了點頭。
剛吩咐好下人打來水,李解憂正準備將水盆端過去,就瞧見剛端坐在椅凳上的人,已經躺在了床上,呼吸也均勻了起來,應該是睡著了。
放下手中的水盆,李解憂輕著步子走了過去,挨著霍允肆,坐在了床沿邊,目光若有所思的看向躺在床上的人,良久才深深的嘆了口氣。
既是劫,又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