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在霍允肆壓下來的那一刻,李解憂到底還是慌了,雖然在此之前她也做了心理準備,可真來臨的時候,她還是沒有辦法那麼的心甘情願。就在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後背竟傳來了一陣濕意,李解憂想起來了,這應該是那杯還未來的急放下的茶,千鈞一髮之際,只聽床上傳來了個柔弱的聲音,從容不迫的道了句:「王爺,茶潑了。」
『雅興』被打擾本該憤怒的謀人,卻沒有露出憤怒的表情,反而饒有心趣的抬起頭眯著眼睛望向身下的女子,都這種時候了,她的第一反應竟不是反抗也不是掙扎,如此淡定從容淡定的反倒是顯得自己有些猴急,也還真的是小瞧了她。
嘴角劃過一絲邪笑,霍允肆鬆開箍著李解憂的手臂,慢慢悠悠的翻身躺到乾爽的一側,閉起了眼睛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手指不經意間摸到了一片潮濕的葉子,竟不顧形象的放進嘴裡嚼了起來。
李解憂起身看見她這副孩子氣的動作不禁怔了怔,堂堂一個王爺,隨意撿來床上的東西就能放進嘴裡?可還沒來得及細想下去,就被又一聲嘶啞打斷了。
「這是你家鄉的茶葉嗎?」霍允肆越嚼越香,手順著旁邊又摸了一片繼續來吃。
李解憂從前只聽聞霍允肆愛茶,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欠了欠身子道:「回王爺的話,是妾身家鄉的茶葉。」
「叫什麼?」
「金駿眉。」
霍允肆頓時睜開了眼睛,瞧了瞧手裡的茶葉,又望了望站在床邊的人,片刻才道:「這茶是好茶,可惜不應這景。」伸手又摸了摸床鋪「瞧這樣子該是裡頭的褥子也濕了。」說罷兩腳便用力一蹬,從床上跳了起來,神氣活現的樣子,怕是連她自己都要忘了,之前耍酒瘋的人是誰罷。
李解憂看著她兩手背在身後,大步的向殿門走去,心裡一時也有些拿不定主意,這洞房之夜的夫君就走了,傳出去這豈不是又成了一個茶餘飯後的好談資?
就在李解優思前想後的時候,霍允肆已經從門口又回來了,坐在椅子上也不看眼前的新娘子,自顧自的拿起了桌上的點心來吃。
不久,門外便有三個侍女求見,手裡分別還抱了新的被褥和衣裙。
原來她並沒有拋下自己,只是去叫人換掉濕的褥子,不知道為什麼,此刻的李解憂忽然覺得鬆了一口氣。
「行了,你們退下吧。」
「是,王爺。」
屏退侍女后,霍允肆走到床前,摸了摸換好的褥子,大紅色的喜褥上兩隻鴛鴦繡得格外逼真,轉身又朝一旁的衣裙看去,嘴角輕拉出一絲淺笑,指著衣服有些輕浮的道:「王妃是自己來,還是要本王代勞?」
李解憂頓時臉色通紅,新婚之前嬤嬤們教的那些個羞人的東西又跑了出來「妾身自己來,就不勞煩王爺了。」
「唉~」霍允肆快一步將衣裙拿起,在手裡晃了晃「這怎麼能算是勞煩呢,你我既為夫妻,換件衣服還能有什麼了不起的?」
看著那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手,李解憂本能的向後退去,多年來所受的教育以及女子應有的矜持令她無法像尋常女子一樣卑躬屈膝,即使這個人是她的夫君也不可以。
「王爺,不要——」
又一次的拒絕,只不過這一次比剛才的那一次更加直接罷了。
霍允肆收斂起神色,一絲不悅飛快從眼眸中流過,隨後便又更換了另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情,彎腰將手裡的衣裙放在床頭,而自己則蹬掉了腳上的雲頭履也躺上了床,可目光卻一動不動的盯著頭側衣裙,道:「換吧。」
喉嚨頭的嘶啞聲,再一次將李解憂打入谷底,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得罪了這個高高在上的王爺,偏偏的要在這新婚之夜裡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她。
夜靜的如同一片沒有波瀾的湖,紅燭又燃去了不少。
李解憂用力地掐著自己,指甲都近乎要嵌進入手掌心裡,仿似只有這樣的疼痛才能讓她保持冷靜,強忍著心中的不適,這一次怕是真的躲不過去了,默默地走到床頭,在霍允肆目光的注視下,低頭默默地解開了喜服上的盤扣。
一顆兩顆三顆,霍允肆在心裡替李解憂數著,再次抬眼望去,佳人眼眶早已泛紅,可這個倔強的女子卻拚命抑制自己,不讓淚水掉落。
霍允肆的眉頭微微皺起,同為女子她又怎麼可能會不明白此刻這樣的行為代表什麼,可是她卻又不得不這樣去做,若是李解憂什麼都沒有留給自己,那麼自己又怎麼有理由護著她?就一次,今夜一過,我便不再糾纏。
李解憂的手止不住的發著抖,盤扣都已經解開了,可喜服她卻怎麼都沒有勇氣褪下,嘴唇都已經讓她咬的泛白了。
「王爺——」
「別動。」
一雙手搭上了李解憂都的腰身,順著金邊來回的摩挲,溫柔卻又不失力道。
「嗯——」只不過一眨眼的功夫,身上的喜服就被急急的扯了下去,隨後一雙布滿厚繭的手便探入了裡衣,在她的背上揉捏著。
霍允肆不是那種貪戀美色的人,可眼下手裡的觸感卻叫她有些挪不開,漸漸地她不再滿足於光滑的脊背,食指勾到那根細細的紅繩,輕輕用力一拉。
李解憂只覺得胸前有什麼東西在滑落,隨後才反應過來那是自己的肚兜,正想著去擋,可惜已經來不及了,抬眼看去,女兒家那最私密的東西早已落入了霍允肆的手中,羞得李解憂只好又別過臉去,不看她。
霍允肆看著手中的肚兜,又回想到剛才指尖的觸感,一時間竟有些口乾舌燥,隨意的將手中的肚兜撂在了床上,淡淡的道了句:「剩下的自己換吧。」背過手便向外殿走去。
李解憂站在床邊久久沒有動作,胸口裡就像是被堵了一塊石頭,良久才彎下身子,拿起來那件衣裙。
此時外殿的人,正坐在靠椅上,一張不苟言笑的臉,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噗——」一根冷箭透著窗子射了進來,直直的打在了柱子上。
「不好!」霍允肆立刻起身向內殿跑去。
李解憂剛換好衣裙,還不知道外面出了什麼事情,剛這轉頭耳畔便感受到了一陣疾風駛來,再一回頭,身子便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耳畔駛過的不是疾風而是一根冷箭,若不是霍允肆來得及時,將它攔下,只怕現在李解憂便要香消玉殞了。
「傷著沒有?」
應該是被嚇著了,還沒有回過神來,只是定定的看著霍允肆。
霍允肆也不等她的回答,自顧自的將她環視了一圈,確定沒有受傷,便將她攬入懷中,手掌在她的額前輕柔著,道:「是不是嚇著了?別怕,有我在。」
此時窗外才響起來太監們此起彼伏的尖細聲,大喊著有刺客,護駕。
與此同時,滄莫帶著一干侍衛也闖了進來「末將來遲,請王爺恕罪。」
霍允肆挪不開手,只得擁著懷裡的人,厲聲道:「人抓到了嗎?」
「還沒有,不過可以看出來,這刺客應該是沖著王爺您來的。」
懷裡的人顫動了一下,可卻依舊窩在霍允肆的懷裡。
「再去抓,本王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的膽子!」
「末將遵命!」
待滄莫走了之後,霍允肆才又低頭看向懷裡的人,良久復聲又道:「瞧見了嗎?做秦江王妃就是這樣,你若是連本王都怕,又怎麼能敵得過這些個洪水猛獸呢?」
李解憂緩緩地睜開了眼來,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手底的一片猩紅。
「你受傷了?」
霍允肆連看都沒看,微微拉扯了幾下嘴角,有些自嘲道:「果真是年歲大,身手不靈活了,想當年就憑這些個箭,根本別想近本王的身。」
李解憂明白若不是為了護著自己,她也不會受傷,自責的道:「我去叫太醫來。」
「費那些個事做什麼。」霍允肆就像不知疼一般,淡定的將手臂上的箭拔了下來,褪去外袍,又將袖子扯去,從柜子里拿出了金瘡葯,對著李解憂晃了晃「敢嗎?」
李解憂沒有說話,只是快步的走了過去,從霍允肆手裡將藥瓶拿了過來,又看著她的胳膊上的傷口,說道:「會疼,你忍著點。」
霍允肆微微的挑動了下眉毛,抿嘴笑著點了點頭。
血色是鮮艷的,箭頭上應該沒有毒,李解憂想著便將藥粉撒在了傷口上,藥粉剛一接觸傷口,身旁的人就加重了鼻息。
「很疼嗎?」
霍允肆閉著眼搖了搖頭「不疼,習慣了。」
李解憂聞聲頓了一下,抬眼看著她,其實這麼著瞧她也沒有之前那麼可怕了。
上好了葯,又拿起了自己的手帕給她包紮上,可還是不放心的問道:「這樣真的就可以了嗎?不用再找太醫再來瞧瞧了?」
霍允肆抬起手臂瞧了瞧,挑眉道:「就這麼著吧,挺好。」
說完邁著大步就往床榻上走去,伸手勾起一個枕頭,又道:「現在還怕嗎?」
「啊?」李解憂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問的是什麼,隨後才輕輕地搖了搖頭「不怕。」
「那就好,這外頭都有人守著,估計鬧了這麼一出現在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了。」霍允肆胳膊底下夾了一個枕頭,大步的走到右邊的軟榻上「行了,你也快歇著罷。」話音剛落人就閉起了眼睛。
李解憂伸手將耳邊的碎發捋到後面,深吸了口氣,也拉開了被褥,看著滿床的紅棗蓮子,李解憂的心情十分複雜,她嫁給了霍允肆,可卻不了解她,又或許一輩子都不會了解,想罷,伸手便將紅棗蓮子撥到一旁,自己也就躺下了。
漆黑的夜空下,憐兒披著單衣望著天上的月亮,於她來說今晚一過,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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