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落兒可是想這樣?
窗外雪花靜默地繽紛,想不到今年的雪既然可以下得如此瀟洒,如果落兒看見了,不知會開心成什麼樣子,童守站立在窗前,嘆了一口氣。
耳邊時不時地傳來高翔的絮叨著,縱然隔著一道門,童守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耳力原來可以如此之好。
裡間的高翔已經給白落兒讀了好幾天的日記了。
原來,你送日記的習慣不是只對我,童守又輕嘆了一口氣。
從進門到現在應該有二十分鐘左右了,小顏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從童守的側面可見他深鎖眉頭。
早在幾天前,當小顏得知夫人發生車禍開始,就沒見童守好好睡過一覺,看著他如此,小顏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只是卻聽童守說:放心,她沒有想來,我怎敢倒下。
當小顏想開口問時,卻發現童守眼中的焦距似乎並不在自己身上,而是望向窗外。
望了望虛掩著的房門,讓小顏一直想不明白,裡邊的人怎麼會在這兒,當得知是童守親自請來時,小顏的心確確實實凌亂了好幾番。
小顏從來不知世上原來有如此矛盾之人,世人竟有如此大方又如此小氣的人。
曾記得自己盯梢過此人多少個日日夜夜,只為據說他和夫人曾經相識,曾記得在燈下默默抽煙的身影,熬過了無數的無眠的深夜。
可如今,卻容他如此。
「放下吧!」
「啊,哦。」小顏對童守的突然轉身,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只是傻傻的應了一下,隨即把手中換洗的衣裳給放在了外間的櫃中,又把要洗的全部裝在包中。
「美國那邊聯繫過了嗎?」
「聯繫過了,一切都談妥了。」
著著自家董事長一臉的鬍渣子,心疼得不得了,只是誰叫裡邊躺著的人卻是比他自己的命都重要的那麼一個呢?
如果不是極愛,又豈容他人在裡面回憶那甜蜜的過往呢?
要不是看自己過往跟夫人相處得甚是融洽,要不是剛剛拿換洗的衣服過來,只怕這兒也不許自己踏進一步吧!
......
一陣沉默過後,童守雙手撫了撫自己的兩頰說:「如果過了今晚......還沒......你先回去吧,然然還是先別讓他知道。」
「好,那如果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下課時間快到了。」
童守點了點頭,小顏輕輕推門出去。
落兒,你為何還是不醒,我跟你說了這麼多,你不醒,我又叫了他來,你還是不醒,你到底要我如何,童守想罷推開了裡間的門,輕步走到了離床幾步之遙站定。
才幾步,為何覺得隔著千山萬水,這腳為何沉重如此,無法繼續移步。
原來你和他之間有如此多的美好,那我們呢?童守心有不甘的看了一眼背著自己依著床而坐的那個男人。
從醫生那兒得知,多多和落兒回憶以前的事情,對她的醒來會有說不出的好處。
於是自己把這麼多年以來和她所有的點點滴滴來來回回地訴說,可是卻沒有起到想要的效果。
醫生說,如果再不醒轉,可能會變成植物人。
閉著雙眼,沉思幾秒過後,便有了先前的那一決定。
落兒,我可以賭得起,但是卻輸不起你,如果上天讓我在你的生命中只有這幾年,那我就認了,只要你好,縱然以後會後悔,但是如果現在不做我會馬上後悔。
可是為何我的心為何如此痛,我看著這小子,心中的火就無名的往上竄,可是正如他所說,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我信天我不信命,但我不得不向現實低頭,在你面前,我永遠沒有信心。
手指間的煙被揉得裡邊的煙絲都掉了出來,可是他自己卻渾然不覺。
高翔的手指在書頁上劃過,一篇又一篇的日記在他的指尖和牆上時鐘的滴答上流過,可是所有的這些,卻沒有換來白落兒的一點兒的憐憫。
日記是從和他相識到相知到相戀的所有始末,在這幾天已不知回憶了多少回。
三人這樣的姿勢不知維持了多久,好像生生地刻畫在了日誌上。
......
「7月20日,晴,星期二,今天,天氣異常地好,微風輕送,陽光獨好,他果然守信如約而至,只是有我父親在,我們都不敢太放肆,但是這樣也挺好,能在外邊看著他,如君子般坐著,不像平時那樣子流里流氣,想到他也會有這樣的一面,認真學習的男孩最帥氣,我喜歡這樣子的他,不,怎樣的都好......」
「8月1日,陰,星期一,不知這雨要下到什麼時候,用鼻子聞聞都能聞到一股子的霉味了,再不出去接受一下陽光的洗禮,整個人都可以和扣肉一起翻炒了,翔翔說有陽光的日子,便是他回來的日子,孰不知,他回來的日子便是有陽光的日子,只是這句話我不可以告訴他,免得又被笑話......」
「8月2日,晴,星期二,今天天公作美,看來翔翔的母親並不像他平日里說的那樣,而是一個慈祥可親的長輩,但是這些應該是對其他同學,對我實則不是,但我不敢告訴他,只怕他又說是我想多了,到時免得又被他取笑,但是如能如此被他天天取笑,我也樂意得很,我也怕自己想多......」
每次看到這兒,高翔便會傻笑,是啊,自己每次總也取笑她說:想落落如此可愛的吃貨誰會忍心不愛呢?
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高翔放下手中的日記本,雙手握緊白落兒的手說:「落落,只要你醒來,我便不逼你,哪怕你不認我,不識我都沒有關係,我只要你好好的,只要讓我知道,你好好的,便好,可以嗎?」
「落落,你忘了我沒關係,可是你卻千萬不能忘了你自己,你不能迷路,不能找不到回家的路......」
......
高翔嘶啞的聲音並沒有喚醒白落兒的醒來,他輕輕地把她的手放回到被子當中,掖好被角,輕輕地出了裡間,腳下一滯,和一雙滿帶血絲的黑眸撞了一個正著。
「你一直在?」高翔靠立在牆角處問。
對面之人淡淡地接話說:「要不然呢?」
高翔咧嘴自嘲一下,心中想:也是!我在,你豈能放心,只怕此刻你的心已在滴血吧。
「明天一早,我便要辦出院手續,你明天不用再來。」童守說。
「你瘋了吧!怎麼國內還有啊家醫院比得過我這兒,怎麼你想去國外......」高翔話鋒一頓問。
「你不用知道,我的女人,我知道怎麼做。」
「你知道怎麼做,對,你真得知道怎麼做,所以你害她躺在裡面,生死難測,對嗎?」
面對高翔的指責,童守駁不出一句話來,除了無視。
面對高翔的指責,童守雙眼滿是痛楚,卻想不出反駁的話來。
「這事,我是不會答應,我要出去一下,一會兒我再來。」高翔把最後五字咬得特別重。
高翔離去,童守看著床上的人,一臉蒼白,一頭的黑髮披散在枕邊,雙眼緊閉,嘴唇上毫無血色。
童守跪近病床,雙手在白落兒的臉上輕輕的撫著。
「落兒,你確定要如此凌遲於我嗎?如果是,你醒來繼續可以嗎?不要讓我在他的面前如此狼狽,可好,試問,你可忍心。」
不知不覺中童守的一顆淚從眼中滴落了下來,接著又是一顆,又是一顆,顆顆落在了白落兒的眼睛上。
童守怔了一下,以為是幻覺,因為它很細微的跳動了一下,如果不是心細如髮,一定不會發現,白落兒的眼睫毛沾著童守的淚水動了一下。
「落兒,落兒......醫生,醫生,醫生......」童守這才想起按響了感測器。
經過一番檢查過後,童守忍不住問:「醫生......」
「不該呀,尊夫人,該是要醒來的呀,怎麼回事,我一下子進理不出頭緒,你容我回辦公室想想。」
「醫生」
「童董事長,您放心,尊夫人是我們院長的同學,我是院長親批過來的,您放心,我一定會盡全力而為之的,我得想想,我得想想......」
自醫生走後,童守一直握著白落兒的雙手,雙眼直直地注視著她。
忽然想到了什麼,他身下去。
雙唇貼近耳邊輕問:「落兒,你要如何才肯醒來,只要你說,我就做,好嗎?」
繼而在她的臉上輕輕地落下一吻。
「落兒可是想這樣?」又在她的眼上輕輕吻了一下問:「還是這樣?」
童守看著白落兒的眼睫毛輕顫了一下,他把白東黎鼻口處的氧氣罩拿了下來。
嘴角一勾,眼中一抹似有若無笑意。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