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你就試探吧,不是你能裝,我也能
那一日,遵母親吩咐送燉湯給父親,辦公室的門緊閉著,透過窗格子可見父親正語重心長的在教導著。
對面而立一個男孩,手抱一隻籃球,頭微低,側臉紅紅的,似有汗意,頭髮稍長,被扎擾在腦後,也有些許的碎發不服的散在了外邊。
看來父親的教導還得持續好久,白落兒剛想俯下身子繼續去觀察那盆吸引她好多天了的茉莉花,現在剛到花期,還沒到怒放的時期。
可是它獨有的身姿和花香卻深深地讓白落兒喜歡。
他放在身後的一隻手打出一個「OK」手勢,白落兒一愕。
幾不可聞的「來了來了……」傳入耳朵。
原來不遠處的另一邊窗檯下,兩個腦袋浮浮沉沉,竊竊私語。
白落兒笑了,還真以為他會如何謙恭有禮呢?原來父親,你也有看走眼的時候,現在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哦,白落兒看了父親一眼,他還在諄諄教導著,男孩子時不時的點著頭,唯唯諾諾的樣子和不斷打著手勢的手,讓白落兒又是一陣好笑。
看來還得持續好一陣子,白落兒低下了身子,蹲在了那盆茉莉花前。
葉對生,單葉,葉片紙質,圓形、橢圓形、卵狀橢圓形或倒卵形,兩端圓或鈍,基部有時微心形,在上面稍凹入或凹起,下面凸起,細脈在兩面常明顯,微凸起,除下面脈腋間常具簇毛外,其餘無毛;裂片長圓形至近圓形,先端圓或鈍。
那天父親也是在訓導學生,在一片花花草草中白落兒發現了它。
終於,門開了,一雙雪白的耐克球鞋落在了她眼前,白落兒抬起頭,兩人視線相接。
這笑讓白落兒輕顫了好幾下,兩個字「恐怖」,四個字「毛骨悚然」。
「笑夠了沒,你等著」一句話從他嘴中說出,一抹笑意從他嘴邊漾開。
白落兒呆立著,看著他吹著口哨聲從自已身邊走過。
「落兒」父親把她從呆傻狀態中解救了出來。
「爸爸,誰啊?」白落兒把手中的暖瓶放在了他辦公室的桌上。
「哦,你說剛才這位呀!哎……」雖然很低,但是白落兒確實聽到了父親的嘆氣聲。
白落兒轉過身,眨巴著一雙烏黑的眼睛,疑惑地看著父親。
「別班的,上次不知聽誰的,託了校長,剛轉到爸爸班,成績很好,就是上課總睡覺,可是你又說不得,全年級他總穩居第一,你說能怎麼辦,可是,你看,一塊鋼化玻璃就碎在了他的籃球下,還好今天老師都不在,不然傷到人怎麼辦?」看來,父親被氣得不輕。
白落兒趕緊幫父親拍背順氣,安慰著:「爸爸,讓他賠了沒有?」
「我倒還沒開口,他自動進來,說砸壞了,那,就是他留下的玻璃錢,說問過教導處,200元,看來,不是初犯。」看著父親嘆著氣搖著頭,白落兒憋著笑說:「那就算了吧,爸爸可不要氣壞了自己,來這是媽媽燉的老鴨愛湯。」
「你這鬼精靈,哦,忘了告訴你,以後他來咱家時,你躲著點,一身的流里流氣的,二世祖一枚,年年考第一了,居然還要到咱家上補習,這些公子哥就是任性,白天不學非得晚上學,學校不學非得到家學,我又不是私塾先生……」白落兒聽著父親的絮絮叨叨,不知道他是對自己說還是對他自己學,好笑地咧咧嘴。
那天之後,白落兒經常會遇見他,有時在操場,有時在閱覽室,有時在電腦室,而最多的是在家門口。
可父親卻多了嘆息,多了無奈。
有一天白落兒找上他問:為什麼?
他問:什麼為什麼?
白落兒說:為什麼總是讓我爸爸生氣?
他說:有嗎?
白落兒問:你是故意的嗎?
他問:為什麼說我故意的?
白落兒說:你成績這麼好,根本不用上補習,我爸爸又不是名師,根本不需要你家託人非得我爸教。
可他說:你爸不是名師,可你是名學生。
白落兒呆立了很久,他也陪著很久,陽光明媚,風兒輕輕吹起兩人的發梢。
看著他嘴角的笑意,白落兒捏緊手心,微紅著臉問:為什麼?
他笑笑問:什麼為什麼?
白落兒斷斷續續地說:喜歡你的女孩子那麼多,為什麼找上我?
他咧開嘴,燦爛地笑了,笑得那麼地肆無忌憚,然後說:你說呢?
白落兒瞥了他一眼說:不說,那我走了。
他一個閃身,攔住了去路,沒有了以往的不羈,從來沒有過的認真在他臉上出現,說: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來了容易想走就難了。
白落兒想了半天,想不出就這麼一句話,問:誰說的?
他戲謔的表情又一次浮現,說:高翔,莫高翔。
白落兒心中升起一種被捉弄的羞辱感,生氣地瞪了他一下,轉身就走。
「因為喜歡!所以是你!」一句話,白落兒剛想邁開的腳步生生地收住了。
「你答應做我女朋友,我就不讓你爸爸生氣。」他在身後輕輕地說。
「你威脅我!」白落兒冷冷地說。
「不是威脅,是君子協定。」他說。
白落兒離開之前說:讓我想想。她知道,他笑了,雖然沒有看見,可是她的心感受到了。
那個夏天,他和她相識了,相戀了。
後來的後來,很美好,如果沒有那個夜晚。
白落兒的心思千回萬轉,童守你要我該如何醒來。
忘了就忘了,可是陰差陽錯,你讓我醒來,你讓我記起,你只知道我要你如何,可你可知道,你要我如何?童守的輕吻,童守的聲聲呼喚,讓白落兒躲無可躲,避不可避。
「你是誰?」白落兒睜開雙眼,眼中一片恍惚,直盯著眼前的童守。
童守張了張嘴,喉嚨像打了結,發不出聲音。
他倒退了幾步,眼中溢滿了不相信。
回過神來的童守撲了過來,抱住了白落兒。
「你是誰?」又是一聲追問。
「落兒,不要跟為夫開玩笑了,這個玩笑有點兒大。」童守笑了笑,稍放開白落兒一些,一隻手拂上她略嫌蒼白的臉上,故作鎮定。
「這位先生,你是誰,怎麼回事,我怎麼在這兒?我的父母呢?」
「好,落兒,好……」童守連說了幾個好字,自嘲似的笑了幾下,按響了感測器。
剛才的醫生帶著一隊人已然過來。
好一會兒的各種檢查,終於完成後,醫生付教授眉開眼笑,長噓了一口氣說:「童先生,貴夫人一切安了,只要再好好休息,不過半個月就可以康復了。」
「付醫生,為什麼我的夫人會認不出我?」童守看了一下床上的白落兒問。
「哦,也許是因為原先的記憶隨著碰撞被解開后,一下子可能還沒有反應過來,過段時間就好。」付教授說完,拍拍童守的肩膀,以示放心,就帶著一隊人馬走了。
門還沒關上,一個人如風一般立刻卷了進來。
「落落,你醒啦,落落,你可急死我了。」
童守心裡說:你急什麼,我都沒辦法讓她認我,何況你?
可是童守卻聽到白落兒說:「高翔,你走吧!就當我們從來沒有認識過,麻煩你幫我叫一下我的父母。」
「落落,你想起來啦,你終於想起我了。」高翔高興地有些忘乎所以了,根本沒有聽到白落兒說的話。
白落兒嘆了一口氣說:「那位先生,你剛才不是說我是你夫人嗎?那你能讓他走嗎?我現在並不想看見他,以後也不想,還有能麻煩你叫一下我的父母嗎?」
「落落,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不但忘了我,還忘了我們的所有,你好不容易記起了我,卻要趕我走,你不能如此狠心。」高翔邊說著邊被童守給請了出去。
白落兒眼中閃過悲痛,不是我狠心,而是你狠心,你不該如此騙我,白落兒閉上雙眼。
那一夜,她收到他的信,如約而至,哪裡知道他讓她看到的卻是那樣活色生香的場景。
那個場景是她永遠都不想記起的畫面,不知為什麼一醒來,所有的一切竟忘了個所有,而冥冥之中好像早已註定,當被另一段感情傷害時,卻解開了原先那把鎖,讓自己憶起了所有。
可是這真的不是自己想要的,這又是誰,鎖上了自己的記憶,好多的疑問在腦中盤旋。
輕輕地腳步聲響了起來,床的一邊陷了下來,一個人聲響起:「我是你的丈夫,不管你認我也好,不認我也好,岳父和岳母還是遲些再通知他們,等你康復出院了,我就送你回去,然然,你總該記得吧!他吵著要見你,今晚上你好好地休息,明天剛好星期六,我讓小顏送他過來。」
白落兒心想:你就試探吧,不是你能裝,我也能。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