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你說誰呢？！」那邊的於哲立刻就怒了。
同桌的其他人都被驚呆了。
在娛樂圈，捧高踩低冷嘲熱諷的到處都是，但大家慣用的都是笑裡藏刀的伎倆，像於哲明明對韓冬很是不屑，剛才說話也至少維持著表面的親切，哪會像曲南希這樣一開口就直接罵人的？
曲南希的「西關小霸王」之稱可不是浪得虛名的，初中之後認識他的人都以為他是個謙謙君子，殊不知真正的曲少爺不止罵人，不耐煩了還愛直接上手揍人。這事兒曲東黎最清楚，曲家大哥虛長了那四五歲，小時候不知挨了弟弟多少揍。曲南希從前打架鬥毆的名氣之盛，以至於曲東黎上了高中，在學校里還因為「那是曲南希的哥哥」這原因而被高年級的刺頭兒們罩著呢。
反正，曲南希小時就是典型的腦瓜子聰明不用在正途上、社會輿-論經常批判的那種的萬惡的富n代，偏偏曲家父母被小兒子矇騙，單看這孩子成績好就不管了，還以為這小子膽大心細，是個經商的好苗子……
人長大了，情緒也懂得收斂了，曲南希現在當然不會那麼傻地動手，但曲少爺那層子高雅的皮都被狗男女的花瓶砸了個稀巴爛了，還不許人家粗俗一下？
才不跟你們繞著圈兒地含沙射影呢，爺們兒就該直接罵粗口。
「說你呢狗崽子。」
曲南希翹著腳，一邊翻菜譜一邊回嘴，渾然不把對方放在眼裡。
韓冬板著臉在他身邊坐下，瞅著曲少爺一身匪氣就差叼根煙的酷炫狀，真心覺得自己好像進了八十年代港產片里的龍鳳茶樓——傳說中的黑*社*會談判勝地……
於哲簡直氣瘋了，他被人追捧慣了，雖然不喜歡他的人也不少，但他從來不曾這樣當面挨噴。
「那個是誰？沒見過的，韓冬的助理？」有人悄聲地問，又有人輕輕點頭確認。
於哲方才假意邀請韓冬想要戲弄對方，雖然有自己的私心在，在終歸是想要給傅恆賣個好。不止於哲，在場同一桌的所有演員，因為或多或少都有想要巴結影帝的意思在，所以都瞄著傅恆的臉色來行事。於哲這樣被當眾打臉，如果傅恆不出頭給點反應的話，在這群演員里不免落得一個置身事外的冷漠的印象，未免令人寒心。
傅恆還年輕，影帝頭銜的含金量沒有那些真真正正用資歷堆出名聲的前輩們高，在圈中的地位或多或少是別人給的面子撐的，水分有多少他自己知道，所以他當然不可能像劉依思一樣對別人的巴結不屑一顧。
「韓冬，你的助理也太沒有禮貌了吧？小於也只是見同事一場，邀請你和我們大家一起圍一桌說說話也好，怎麼你們二話不說就出言不遜？」
在場的當然都知道傅恆說那什麼「邀請」的解釋就是瞎扯，誰聽不出於哲喊韓冬時語氣里幾乎要溢出來的嘲諷和惡意？
「……」韓冬完全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不玩了，他現在真的很想拎著曲南希到隔壁吃自助餐。
而曲南希呢？他一點都不想跟傅恆這種小人扯皮，他餓，他叫了個服務生過來開始點菜了。
「招牌菜一樣來一碟。」曲南希手指劃過菜單，點菜的方式十分粗暴。
「……」看著曲南希乾脆利落地無視掉傅恆的樣子，所有人感受到了青年對傅影帝深深的鄙視。
傅恆的表情差點裂了。
現在這情況有些尷尬。如果傅恆不說話了，那他剛才被無視的那個暗虧就只能吃下去，既丟了臉又顯得他忍聲吞氣連個小助理都鎮不住；如果傅恆繼續說話，萬一那個混蛋助理還是不理他呢？那他不就被無視了兩次顯得更蠢了？
這是什麼情況？為什麼開嘴炮爆粗的傢伙竟然佔了上風，講道理的人反而那麼屈憋呢？！
傅恆好不容易將表情調整到正常，顯得自己彷彿很大度什麼都不在意似的，即使心裡恨得再牙痒痒，也打定主意打死都不要和韓冬以及他助理說話了。
同桌的其他人見狀，紛紛識相地開始轉移話題，把那邊韓冬那桌當做不存在。
不過也有不識相的，比如年少氣盛、不習慣大陸娛樂圈笑面迎人的「和諧」氛圍的於哲。
帥小伙在其他人驚訝的目光下站了起來，氣沖沖地往韓冬那桌走，到了桌邊站定，劈手就奪過曲南希手裡的菜譜，指著上面一列整價錢十分「漂亮」的招牌菜嗤笑道：「招牌菜啊，看著這價錢，你吃得出什麼味道嗎？」
「……」韓冬這才注意到，曲南希居然趁他沒留意點了一桌說不定要把他這次的片酬吃掉三分之一的菜……話說，這酒店的菜品定價太不科學了吧？帝都的五星大酒店的價格都沒有那麼離譜的啊！鑲金的么？！
曲南希點菜時明顯也沒有注意價格，他以前跟曲東黎吃飯的時候，曲大少那逗逼就是這麼點菜的，他只是突然想要試試這樣點是什麼感覺而已……
於哲這舉動太小家子氣了，就連傅恆那一桌的人都在搖頭。
於哲平素最是嫌貧愛富，滿心認為曲南希不過一個小小的助理，剛才只是在他們面前打腫臉充胖子裝逼，進了這地方想必連價錢都沒敢看，付賬的時候肯定要丟臉。
「吃不吃得出，要嘗嘗才知道。」曲南希也覺得對方很幼稚，想了下先前自己和他斗的兩句嘴，連帶著覺得自己也幼稚了起來，曲少爺卻不因此而覺得丟臉，反而挑起眉，升起兩分玩心——他本來就是個喜歡惡作劇的幼稚的人，該玩時玩，該認真時認真，「要不你跟我們一起坐？不用客氣，我請你。」
菜都點了，又被別人這麼戳著說，本身也不是對價格很敏感的曲南希完全沒有覺得有什麼問題。再者，只他手裡握有的星環國際的股票每天的利潤收入都夠他一天三餐按這個價格猛吃無壓力，還未算其他的實體產業的收益呢。
於哲滿心覺得對方話裡有話，立刻炸毛：「誰要和你一起吃飯啊？我用得著你請嗎？！」
曲南希惡作劇的心一起就停不下來，他拉開凳子站了起來，於哲頓時作防禦狀，就連坐在對面韓冬都以為青年要發飆了，結果曲少爺居然笑眯眯地繞到了於哲的身後，紳士地拉開凳子，雙手放在於哲的肩膀上，一用力把男人摁坐到了凳子上。
於哲氣極了，好像被針扎了一般就要彈起來，已經重新坐回去的曲南希斜眼看著他，臉上沒有了笑容，英俊的容貌竟然有一瞬間的扭曲。
「給我坐好。」
於哲整個人被雷劈了似的，霎時間動也不敢動。他的脊椎彷彿竄起了一股電流，直直炸上腦部，後腦勺一片麻痹，背部一大片雞皮疙瘩冷岑岑地立著。
對面的韓冬表情不變，桌子下的手已經握起了拳頭，肌肉繃緊，一副隨時準備著制服曲南希的戒備模樣。
「很好，菜點多了，多個人不浪費。」
曲南希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話的語氣怎麼聽著那麼……驚悚？
於哲的氣焰早不知道哪裡去了，他如坐針氈一般呆在座位上，總覺得身後傅恆那一桌的人望過來的視線刺在他脊背上很痛很痛。但曲南希先前的表情好可怕呀，他剛才都被嚇傻了，總有一種如果不聽話對方就會暴起砍人的不妙感，到現在蓋在桌布下的小腿都在發抖呢……
阿媽呀有神經病！qaq
於哲在那邊水深火熱地熬著，冷汗嘩啦啦地流。傅恆這邊，整桌人都傻眼地看著去找茬的偶像派小哥被人家「策反」了自此一去不復返，席上寂靜無聲。
總之，最後，傅恆連同他經紀人，和幾個二三線演員一起吃了頓安靜的飯。
而曲南希也和韓冬，於哲一起將上來的菜掃了個精光，最後，於哲還要了幾瓶紅酒，和曲南希兩個人拼起酒來了。
都說中國人喜歡在飯桌上交朋友。於哲本身來挑釁的，被曲南希留下來吃菜，吃著吃著居然就放鬆了起來。只怪住在雨林里那段日子伙食太恐怖，這出林之後的第一餐真真讓他們狼吞虎咽，舌頭滿足了，肚子填飽了，人也寬心了。
曲南希在雨林里狼狽了一些，好歹也是帶了錢包了，到了城市有錢就是大爺，結賬的時候就將自己的卡遞了出去。
本來打算結賬的韓冬瞄見曲少爺錢包里一溜的金卡，默默地收起了自己乾癟的錢袋子。
於哲見曲南希果然沒有硬撐的樣子，終於覺得自己之前的話太過狗眼看人低，不過這狗崽子不是個會示弱的，趁著曲南希結賬，於哲以刷爆對方的卡為目標，暗搓搓地點了好幾瓶貴价紅酒，就等著服務員回來說一聲「對不起先生你的卡餘額不足」，然後他就心滿意足了。
拼酒到最後，傅恆那桌都已經散了，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疏遠了傅影帝外帶好幾個演員的於哲搖搖晃晃地回房，曲南希卻還精神抖擻的拉著韓冬要上街。
「……去哪？」韓冬跟著曲南希漫無目的地亂走。
「……隨便逛逛。」曲南希還真的是漫無目的。
路過一間男士時裝店，韓冬瞥了眼櫥窗，忽然把走在前頭的曲南希拉著，二話不說，大步邁進店裡。
「歡迎光臨，先生！」
導購小姐鮮少見到這樣兩個男人來買衣服的，眼神有點驚奇，聲音甜美地問好。
韓冬無視曲南希戳在自己身上的那種似笑非笑的揶揄目光，指了指櫥窗上的那套西裝三件套，又指了指曲南希：「……拿他的碼數。」
「好的，請稍等。」
導購稍微目測了一下曲南希的身材。青年寬肩窄腰，背正腿長，導購小姐心裡尖叫了一聲「極品帥哥（﹃）」，動作很快地將合適的碼數連同曲南希一起送進了更衣間。
韓冬正在更衣間外等待的時候，男士時裝店外，一個舉止隨性、身上的穿衣風格頗有藝術家氣質的男人，正帶著一群黑衣保鏢招搖過市。
「南希呀南希你在哪裡呀？不是說剛剛才離開酒店的嗎？快出現啊你哥我快要被老佛爺驅逐出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