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一場清夢誰願醒(下)

第四十章.一場清夢誰願醒(下)

蘇宸將十七有些僵硬的神色收入眼底,伸手拉著我的手,笑著開口「本來咱們還有機會成為連襟,現在你和沈家脫了干係,我想這連襟咱們以後也是沒法做了。恭喜二位了,你們真的很登對」

「謝謝蘇少,有空我和一凡一定上門拜訪」邱影的語氣極為真誠。

蘇宸搭著我肩膀跟邱影寒暄幾句后,便眸色發亮的側過頭對我說道「這敘舊也敘夠了,我猜你也想回家了,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十七的目光明明盯著我,卻似乎又放得很遠,他神色發暗的沒在說話,匆匆轉身走向後廳。

「安一,咱們去吃榮寶記的烤串吧」剛一走出門口,蘇宸就心情不錯的提議去吃東西,好像之前還跟我掐架的那個人根本就是他一樣,果然這廝有人格分裂。

我心情低落,語氣平平的不耐煩回道「我吃燒烤會過敏」

「那咱們去吃涮羊肉」

「吃涮也過敏」自從知道蘇宸吃蝦過敏之後,一切我不願意去參與的蘇宸中晚餐、外加夜宵的活動,我統統都以過敏來抵擋回去。

雖然蘇少爺知道我是瞎掰,不過也沒一次戳穿我。

不過,

這一次他卻變得咄咄逼人「我看,你是對我過敏吧」

「蘇宸,現在已經是十一點四十了」

他眼睛眯起,噙著一絲戲謔的笑意看著我,好像知道了什麼大新聞的口氣「呦,原來你過敏還分時間段啊」

這賤人!還真是油鹽不進!

正說著一輛白色的路虎攬勝停在了蘇宸身旁,車窗落下周澤亞沖我們打了個招呼,開口「雍祁昨天剛從美國回來,韓樹和向南在沉棠給他接風呢,你去嗎?」

蘇宸望著我詢問的口吻說道「想去嗎?」

「好笑,你跟你的朋友聚會,幹嘛要問我」我把肩上的披肩又收攏了幾分,感覺今夜的冷空氣真是寒氣逼人。

周澤亞瞅了蘇宸,提醒道「蘇少,你未婚妻冷呢,你還不趕緊表示一下」

蘇宸抿著嘴笑笑,看了我一眼,然後慢慢的脫下來外套,搭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沒錯!

他脫下之後,搭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然後這傢伙竟然用平靜的語調對著周澤亞說「我這未婚妻剛才還在幻想要紅杏出牆呢,現在凍凍她,讓她醒醒腦子也挺好。你先去吧,我一會就來。」

周澤亞無聲笑了,自顧自的點頭「還是蘇少有度量,有氣魄。」說完,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反正你心情也不好,不如就和我一起去沉棠散散心?不然找顧染訴訴苦?」他的黑眸緊盯著我,眼中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無聲的暗涌聚集。

「我沒苦要訴,你想多了」

「沒哭訴,就更要去了,我告訴你那個雍祁長的可不比周家小郎差,帶你去看個真正的小白臉。」

我沒有反抗,任憑蘇宸拉著往車上走去,上車前我打趣問道「你朋友真長的那麼俊,你就不擔心我看上人家?」

蘇宸系好安全帶,側過頭目光我的身上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邊,清咳了一聲,憋著笑說「安一,這個我絕對放心,你就是崩塌了天,整成千年小妖的模樣,人家雍祁也絕對根本看不上你.」

我忍不住翻了一記白眼,冷哼道「人以群分,物以類聚,不好意思,您身邊的人吶,我還真不想沾邊」

蘇晨一臉那就好的表情,沒答話,專心的開車。

到了沉棠三樓的VIP包間,一推開門就看見牆上掛著一條醒目的橫幅,寫著「歡迎雍祁大人回到祖國的懷抱」。

沙發一側除了周澤亞和上次醉酒的向南之外,還坐了幾個沒見過的男士。

在場竟然還有好幾位這裡的小姐,之前和顧染一起的時候,她們還向我打過招呼。

只是,這種情況下,頓時我覺得渾身不自在起來。

「蘇宸,這位就是沈安一了吧,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蘇少往這姑娘身邊一站,這氣勢明顯比平時弱了幾分。」

這個叫雍祁的男人長相非常有特點點,你說他不帥吧,五官還挺英俊的,你說他帥吧,眉毛一揚,不知道怎麼回事又有種天然的喜感,整個人氣質就是可端正可詼諧,有種都市男人天生玩世不恭的喜樂感。

看著他禮貌的向我伸出手問好,我笑笑回握了一下,然後指著橫幅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那個,你姓雍?你祖宗是不是雍正啊!」

雍祁不顧形象的仰天大笑起來「蘇少,你這可就不對了,我這剛回來第一次見面,你就讓她問候我八輩祖宗是什麼意思啊」

忽然有隻大手從我身後悄然撫上我的肩膀,蘇宸有些無奈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樑,過了幾秒才笑了,「安一,你的歷史是體育老師教的嗎?再說,雍正好像也不姓雍吧」

「哈哈哈哈,雍祁誰讓你他媽姓的這麼牛叉」

「安一,你已經不是第一個問候他祖宗的人了,我早在八百年前就問候過了」周澤亞端著酒杯喝身邊幾人眉開眼笑起來,他這一笑要不是有耳朵擋著,估計臉都能咧到後腦勺了。

剪短的介紹之後,我和蘇宸坐了下來,我看了一眼包廂里的其他幾位姑娘,這才發現除了沉棠的幾位公主之外,其中一名臉生的男人後面還坐了位姑娘。

她穿了一條清純的粉色長裙,搭著一條白色的羊絨披肩,露出肩膀和鎖骨,顯得溫香軟玉,只是始終一臉清冷的傲嬌表情時不時的望向周澤亞。

這一群人拿了牌在打升級,我覺得有些好笑,都是北京數一數二的名流少爺們,竟然在最貴的會所里,不嫖不賭,玩的這麼健康,真是讓人咋舌。

沒想到,我這笑容竟然落在了雍祁的眼裡,他對著我喊了聲「沈姑娘,周澤亞今天手太臭,你來打?」

本來我是不想跟一幫男人打牌,不知道為什麼想到今晚蘇宸一直咄咄逼人諷刺挖苦我的樣子后,我詭異地,起身走了過去,當仁不讓的從周澤亞手裡接過了牌。

周澤亞笑著說,讓我和雍祁好好配合,然後就和那位一直坐在角落裡的姑娘,一前一後的消失在包廂里。

幾局過後,我和雍祁大殺四方,向南和叫韓樹的男人輸得徹底,雍祁大呼過癮,對我好一陣稱讚起來。

蘇宸站在我身後看的眉眼含笑,手扶著我身後的靠背低聲在我的耳邊道「這麼精明的你,明明能打的一手好牌,怎麼今晚之前的那副卻輸的那麼慘呢」

他無非是在暗示我,這麼精明的自己怎麼會喜歡上那樣一個冷漠如冰無法靠近的男人。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暗爽的好心情立刻消失殆盡。

我低頭看了眼表,神色清明的站起來「太晚了,我得回去了,你們玩得開心點」

走出沉棠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兩點多了,蘇宸緊跟出來,邊走邊掏出車鑰匙。

「蘇宸,我今晚自己打車回去,你回去和他們繼續玩吧」

他開車門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抬眼望了望我的身後,晶亮的黑眸欲語還休,望著我「算了,你樂意怎麼著就怎麼著吧。到家之後,記得給我個電話。」

說完,他伸手幫我攔了一輛計程車,轉身頭也不回的走進沉棠。

我坐在後座上,靜靜望著窗外,今夜黑沉沉的天空,彷彿有無邊的黑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連一絲星星的微光也沒有。

車子行駛到離小區不遠處,我淡淡的對著司機開口「師傅就到這停吧」

這剩下的一小段路,兩邊都是明亮的路燈,我的影子在地上無限的被拉長,放大。

一步一步,我的腦開空空的,不知道是不是喝了一些含有酒精的飲料作祟,我看著地上的影子竟然模糊間多了一個。

奇怪,什麼時候酒量變得這麼差了,不過喝了幾口雞尾酒而已,也不至於如此吧。

正想著,我順著地上的影子轉過身望去,不知道何時身後不遠處竟然站著一個人男人。

走了這一會,我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到,到底是他的腳步聲太過輕盈,還是他根本不想我發現他呢。

我們相視而望,一時竟也無語。

幽暗的路燈下,周一凡站在那沉著臉,眸色變得幽深難測,片刻后,便不動聲色的看著我。

我站在原地不動,裝作很鎮定的樣子,可是我想我的眼裡一定藏不住有幾分難看和慌亂。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后,我忍不住打破了這份寧謐開口道「不陪著准未婚妻,周先生竟然出現在這裡,真是讓我大吃一驚」

話已出口,我便後悔了,為什麼我要用這樣尖酸的語氣和他說話呢。

明明我想要說的,你來這裡是來找我嗎?是要解釋為什麼你會和別人訂婚嗎?

可是,我殘留的那一點驕傲不允許我這樣問出口,

我的多麼害怕他會直接告訴我一個最讓我害怕聽到的答案。

他烏黑長眉像是兩道黑色的新月,沉寂清冷,眸光聽完我的話后,更是像覆了一層冰,疏離又冷酷。

周一凡緩緩走近,我的心莫名的緊張起來,在期待嗎?

還在妄想著之前這一切都是假象,真心祈求現在只是我們重逢的第一天。

他站我的面前,低頭看著我,一動不動。

在我戳戳目光中,神色凝重了幾分,終於開口道「是這樣的,我原來住的那間屋子裡有一本我母親的手記,之前走的時候丟了下來,現在我也不方便回去,所以想麻煩你有空的時候可以還給我,畢竟那是我母親的東西,我想應該不屬於沈家。」

原來如此!

謝謝你曾賜予我一場日後能夠天長地久的美夢,讓我痴痴幻想了七年之久。

現在,夢醒時分,我才知道眼前的只是周一凡,我的十七真的再也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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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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