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皇上英明

自從十七加入了我和顧染的午飯隊伍，每天中午留在教室吃飯的同學越來越多，特別是邵佳樂。

我實在無法忍受她用那望眼欲穿的表情對著十七的後腦勺，然後目光掃到我和顧染的時候。

吃飯的表情都立馬換成一幅兇狠相。

倒是顧染這廝很享受這樣的目光洗禮，狗腿的從我碗里夾走一塊魚片送到十七碗里，「七哥，我有個事情要跟你彙報一下。」

「噢？」十七擱下筷子，「顧小郡主，有何事稟告啊」

我實在是對這兩位忍無可忍了，顧染受到十七的嘉獎后，要求賞賜個封號。結果，顧染這貨說，安一討了個公主，那她想當個郡主，結果十七大手一揮，瀟洒的准了。顧染聽后大喜，說自己也算是皇上的半個妹妹，郡主以後就叫皇上七哥了。

這兩人敢情這幾天角色扮演都上癮了。

我把十七碗里的魚片夾了回來，一口吃下對著他們兩說"你們兩意思意思得了啊」

十七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轉頭繼續對著顧染說「要不咱們去外面說？」

說完，這兩人就徑直走了出去。

我從窗戶里看見顧染對著十七耳邊一陣小嘀咕，然後十七的表情不悅，看向我。

我收回目光的時候不小心瞄到邵佳樂，她面無表情看著窗外的顧染，好像恨不得從她身上瞪出兩個窟窿眼來。

我真懷疑她把蘋果當成顧染的腦袋了，咬的嘎嘣嘎嘣的。

下午，自習課上。我移過身子，靠著顧染說」老實給我交代，你到底跟十七說什麼了。你這個叛徒」

顧染露出一副無奈的表情，「唉，安一。我和七哥都是為了你好，你這麼說真是浪費了我的良苦用心了。」

我哭笑不得的看著她「少給我來這套！顧染你是不是對我哥有意思啊。」

顧染一聽擺擺手，口氣老城得不得了「沒有沒有！我告訴你，七哥那種長相的人吶。就是典型的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我丟了一記白眼，不打算聽她扯淡「德行樣！」

顧染醞釀了一下說，「七哥讓我幫忙看著你。我只是告訴他，今天張越然給你遞了一封情書而已。」

「你有病啊！他什麼時候給我遞情書了」我的嗓門忍不住大了起來，卻惹的周圍射來幾束敵意的眼光。

在顧染的眼裡，我現在就是在抵死狡辯，她一幅胸有成足的樣子，「我都看見了，你別不承認。他找你還書的時候，在裡頭夾了一張信紙，而且還緊張兮兮的跟你說，讓你沒人的時候再看。」

「好你個顧染，敢情你現在成了十七的探子了呀。」我從書包里掏出那張信紙，扔在書桌上。

顧染伸頭一看，信紙上寫著：沈安一同學，能不能借你的數學練習冊抄一下。我們班同學的都交上去了，我還沒寫完。拜託了。

「呀！壞了。七哥說他小小年紀敢勾搭他妹妹，找他算賬去了。」

放學之後，我拉著顧染急匆匆的跑去高中實驗班。

等我們氣喘吁吁趕到的時候，卻看見教室里就只有十七在漫不經心的收拾著書包，我一下子鬆了一口氣望身後的大鐵門上一靠，發出呼啦一聲。

十七抬頭髮現了我們，露出潔白的牙齒，笑容可掬的說「兩位，這是來接朕下朝了？」

顧染跑到他面前，一手捂著小腹一手扶著桌角「七哥，你不是說找那個張越然算賬去嗎？」

十七笑笑回她，「我上課之前從他們班過了一下。然後就看到那小孩了，長得跟個猴似的。阿一有一個長成我這樣的哥哥在她面前天天晃悠呢」然後他停頓了一下，長腿一邁走到我面前，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看著我說「這種姿色阿一才看不上」

顧染和我心照不宣的對看一眼，我兩同時做膜拜姿勢說道「皇~上~英~明~」

十七背起書包，收起笑容走出教室后對著我顧染回眸一笑「你們兩這個智商啊，真是讓人堪憂啊。」

是啊，我有一個你這樣的哥哥怎麼會看上一隻猴子呢。

可是當時候的我們，都想不到在多年以後。我們口中的那個像猴子一樣的男孩子卻做了一件，讓我們三個永生難忘的事情。

晚上我敲敲十七的房門，端著雲姨剛做好的蓮心羹走進他屋裡。

十七的房間並沒有太多雜物，顯得清爽整潔。

好像十七真的很喜歡白色，睡衣都是一襲白衣。

「你怎麼知道我不吃別人夾的東西？」十七端過蓮心羹問我。

我笑笑，說「除了上次在醫院我夾的那塊排骨外，我之後再給夾菜，你吃完飯之後都會剩在碗里。」

十七有一點潔癖，我早就發現了。

「我倒沒發現，有時候可能是不自覺吧，以後阿一夾的菜我都不會剩下了。」十七一口氣喝完，把碗放回到托盤上。

我看到床頭放著的一張照片，黑白的。我眼前一亮拿起，相片上的女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站在窗前對著鏡頭微微一笑。眼睛好像透著歡喜又透著哀愁，彷彿帶著煙霧一樣叫人看不清楚。

那種微笑卻帶著輕愁，多情又說不清的美麗，我不禁感嘆「我要是生的這幅容貌，真是此生足矣啊~」

「你沒聽過自古紅顏多薄命嗎？估計我媽媽能夠在選擇一次的話，也不會願意要這張好皮囊了。」

十七說這話的時候顯得很淡然，好像就只是在告訴我今晚夜色不錯一樣。

我仔細又看了看照片里的人，眉眼之間和十七很像，都是那樣的好看，心中突生悲憫。

「為什麼要挑一張黑白的，不放一張你和她一起的照片呢」我輕輕地把照片放回原處。

「因為我想時刻提醒自己，她是真的已經死了。」

周圍的空氣突然變得很稀薄，我覺得胸口悶悶的不想說話，我望著十七背脊挺直的坐在我面前，我覺得那是我見過最痛楚的背影。

最終，我沒有問他為什麼。我忍住自己的好奇心，端著兩個空碗乖乖的退到門口，正準備帶上房門。

十七坐在床邊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抬頭對著笑嘻嘻地說「阿一，不要羨慕長的比你好看的人。要知道現在像你這樣的塌鼻子實在少有，物以稀為貴啊。」

我聽完手裡的托盤，差點失控掉了下來，於是我憤憤不平瞪了他一眼，帶著十二萬分的底氣向他申訴「我還在發育期，骨頭還在成長中呢！」

不理會身後房間里十七放肆的嘲笑聲，我回到房間對著鏡子左看看右瞅瞅。

鏡子里的女生，此刻瞪著水靈靈充滿生氣的大眼睛，臉上儘是未褪的稚氣，只是有一個不是很立體的小塌鼻子。

我趴在桌子上，開始做起了眼保健操第二節擠按睛明穴。

就這樣，我漸漸的習慣了十七走進我生活，和我共同呼吸同一個屋檐下的空氣。

我似乎都快要忘記初次見到這個少年的樣子，彷彿好像他從未像寒冰一樣冷洌過。

也許自始至終，十七一直都是這樣溫潤和煦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