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阿一是十七家的
終於要回學校了。我這耽誤了整整一星期的作業，想想就頭疼。
我回頭看了眼身後的耷拉著一個書包帶的十七，這傢伙今天穿了件白色襯衫，白皙的小臉蛋，承托的越發光彩照人。
「你這麼直勾勾的看著我，幹嘛」他給我一記白眼。
我傻呵呵的說，「嘿嘿，我才發現。你怎麼能長得這麼好看呢」
十七愣了下，嘴角一彎，用食指在我鼻樑上輕輕地颳了一下「你今天才發現啊」說完很滿意的往前頭走去。
我小跑上前，拉著他書包，追著問「請問，你是十七嗎？你不會是昨晚哪個好脾氣的人附身在十七身上了吧？呦，你這笑容可不比三伏天的太陽晃眼啊」
他回過頭，收起笑容「讓你滾。行了吧」
我拉過他的胳膊摟著，哈哈大笑說「是十七！沒錯沒錯！」
他特無奈的搖搖頭說「傻了」
育德是南臨名校。由小學、初中和高中部組成，一般南臨的孩子都直接在育德直接上到高中。
陳康叔把十七轉到了育德高中部的實驗班裡，我心裡琢磨著應該不出一個月就會給班主任踢出來吧。
我把十七帶到辦公樓報道之後，一小溜跑回了自己的教室。
剛坐到座位上，同桌顧染就把一本練習冊遞給我。
「你這個星期死哪去了，害的我中午都沒人一起吃飯。給，我偷了班長的練習冊，你趕緊抄。抄完我還給她去。」
我從一年級就開始跟顧染坐同桌。不是因為有多麼喜歡她，是因為全班的同學特別不喜歡她。
顧染的父母是南臨菜市場有名的豬肉販。她爸爸顧升手拿殺豬刀衝到學校狂揍顧染的畫面，我是歷歷在目，至今想起都會心有餘悸的發顫。
顧染父母從小就想要一個兒子，結果沒想到生完顧染，醫生說顧染媽媽因為生產時感染恐怕不能再生孕了。
哪怕家裡就只有顧染一個女兒，她的爸媽也從來沒有對她有半分疼愛。
顧染一年級的時候因為班級里一個男生嘲笑她是豬肉榮，結果顧染繼承了他爸爸的衣缽，武力了得狠揍了那男生一頓。
接著班主任給她爸爸打了電話，一通批評。顧染他爸聽完，穿著殺豬的圍裙，擰著那把殺豬刀衝進學校，直接從課堂上帶走了顧染。
在教室外，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扇了她幾個耳光，一腳踢在地上。顧染媽媽趕來的時候，直接上前拉住他爸讓他回豬肉攤做生意，說是忙的不得了。
臨走，他媽還用怨恨的眼神望著顧染說「你這個小掃把星啊！別整天給我們兩找麻煩，不然下次就讓你爸直接打死你。你再不老實點，就回家幫忙賺錢得了」
那時候的顧染，臉上滿是血跡。
她沒哭，在老師和同學驚恐的眼神中，拍拍身上灰塵，走回教室。對著老師說「老師，你繼續上課吧」然後她就像是一個雕塑坐那一言不發。
下課後，她的同桌哭著找班主任要求換座位。
老師問有沒有人願意和顧染做同桌，全班寂靜。然後老師無奈的看著顧染說「要不然，顧染你一個人。。。」
我舉手打斷了老師沒說完的話，拿著收拾好的書包起立「老師，我願意和顧染坐同桌.」
當我走向顧染的時候，看見她撲閃著晶亮的眼睛，滿眼純凈。
我回過神看著顧染，接了練習冊，邊抄邊回她「沒我在的這一星期，你中飯沒吃好。怎麼還胖了呀」
「我這是昨晚喝多了水，浮腫！」顧染話音剛落，班主任走了進來，我收好了練習冊，認真聽起了課。
好不容易熬到午餐休息的時間，我和顧染正準備開始，就聽見門口邵佳樂喊了一聲「沈安一，有人找」
我蓋好飯盒，讓顧染別偷吃，小跑到門口就看見十七靠在門框上，一手拿著飯盒一手拿了兩瓶酸奶。
而邵佳樂竟然還沒離開，看著我出來，不動聲色的拉著我的手對著十七說「她就是沈安一。如果是高中部需要我們去幫忙的話，我也可以幫忙的。」
偶爾有幾次，高中部一個學長總是讓我去給他們班的黑板報做繪圖，估計邵佳樂以為十七也是拉我去畫畫的。
十七看了眼她，把一瓶酸奶放到我手上，抓著我胳膊往班級走。回頭對邵佳樂說「估計你沒法幫。我找她吃飯，你總不能幫她吃吧。」
我憋笑，走回座位。
「撲哧，哈哈哈哈」顧染看著邵佳樂一臉疑惑的表情，沒忍住笑得格外暢快。我知道她看這個班長大人不順眼很久了。
我指著顧染給十七介紹「這是我同桌，顧染。」
想到十七不讓我叫他三哥，我也沒給顧染介紹了，直接坐下打開飯盒吃了起來。十七坐到我的對面，對顧染點點頭，然後把他自己的那瓶酸奶遞給你顧染，說「那這個給你喝吧。」
顧染一臉受寵若驚的表情，捧著酸奶包著一嘴飯粒開始八卦，「謝謝！不過，我能問一下，帥哥，你和我家安一是什麼關係啊。」
十七咬了一口雲姨做的醬香肉丁，瞟了一眼低頭吃飯的我，慢悠悠地說「你家？我的阿一什麼時候成你家的了？」
說完十七用筷子敲了敲我的飯盒，眉眼好看的對著我說「阿一，你說說看，你到底是誰家的呀？」
這段時間來，我從來沒有見過十七用這樣的口氣跟我說話。
我一口飯卡在喉嚨里，憋得我滿臉通紅，立刻咳了起來。
「安一，你激動個毛線啊。你不過是背著我找個相好，沒必要一副被我捉姦的樣子。」顧染一梗脖子，義憤填膺的邊說邊幫我順氣，只是拍我後背的力道比平時重了不少。
聽完顧染這話，我只覺得我的氣更加不順暢了。
瞄了眼十七，他此刻用一種怪異的表情看著我，又想笑，又坦然，又嫌棄的樣子。
我撥開顧染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著她說「顧染！他是我哥，親哥哥！」
「噢！我知道。現在還流行叫情哥哥啊。」
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嚴肅的警告她。「我說的是有血緣關係的那關係。親哥！」
我留下還在思考中的顧染，拉著十七的手，往教室外頭走。
「怎麼了。阿一不好聽？」十七站在走廊上問我。
「你給我起的？」
「對呀，叫著多順口。」說完，伸手摸了摸我的頭。
我一愣，他背向陽光升起的方向，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整個人變得生動起來。
我含糊的回他「嗯，是挺順口的。」
「朕看在你這幾天用心伺候的份上，特意欽賜你的名字，還不趕快謝恩」十七沖我嘴角微微一揚。
我一聽，半彎下身子，做了一個古代婢女謝恩的姿勢，配合著他回道「阿一，謝主隆恩」
十七聽完，滿意的拉著我往教室走「那好。咱們告訴你那小同桌去，阿一是十七家的。」
顧染從教室里探出半個腦袋，望著我和十七訕訕開口「那什麼，我現在知道了，阿一是十七家的。」
顧染也學著我做了一個奴婢行李的姿勢，尖著嗓子又說「皇上，公主。午休時間有限，請問可以繼續用膳了嗎？」
十七大笑起來指著顧染誇她孺子可教也。
我第一次看見十七笑逐顏開的樣子，乾淨的像一彎清泉、不帶一點雜質，心裡頓時暖洋洋的。
阿一。
我想我真的很喜歡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