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重傷瀕死
地道中一路遍灑鮮血,不論是廖清泉,還是秦莫言,兩個人的樣子都是狼狽不堪,內外俱損,可是這個時候誰都顧不得了,死生一線,誰也不願意後退一步。
廖清泉,是為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仇恨,為了這經年累月醞釀的濃稠恨意,他可以犧牲一切,別人的性命,自己親生兄弟的性命,包括自己的性命!
而秦莫言,他為了秦落笙,何嘗又會在此時此刻此地,顧惜到自己的性命?
誰都不願意退讓,兩個人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秦莫言是防著廖清泉接近那塊石壁,而廖清泉,他只要破壞便好。
眼看著秦莫言如此一步不退,廖清泉眼中閃過狠絕,卻是迎著秦莫言的一掌,撞擊過去,同時間,掌心中一直藏著始終猶豫不決是否要動用的雷火彈,終是全力扔出。
秦莫言一掌擊落在廖清泉胸口就知不好,對方胸口沒有一絲功力護體,掌力盡數入了對方身體,摧拉枯朽,胸口處血液四濺,五內俱傷,廖清泉再也沒有了倖存之理,可是秦莫言的面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有的只是慌亂無措。
幾乎是在感應到自己的掌力沒有遇到任何一絲半點兒的阻隔之後,他已經下意識明了了什麼,雷火彈從耳邊越過,吹起一縷烏黑的髮絲,強烈的勁風遠去,廖清泉的面上是得意的笑:你看,你再是努力,我也還是在你的眼前,即將殺死你最最看重的人。
轟然巨響,連著兩聲,一聲,是廖清泉到地的聲音,一聲,是雷火彈砰然一聲,在人身上炸開的聲音。
廖清泉眼中的得意漸漸的定格成了絕望與不可置信,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想要質問秦莫言,一個註定會成為帝王的男人,一個也許根本就不會給他任何期待,也許會背叛的情人,真的,就那麼重要嗎!
真的,就是那麼重要。
秦莫言捂著血肉淋漓的胸口,笑的滿足,這一生,最初的最初,是空洞絕望,活著,也只是活著,後來的後來,是想要,是佔有慾,是無法放手的偏執,曾經的秦莫言說過,若是自己會死的話,要拉著秦落笙一起去死,他無法想象自己一個人在地下的感覺,他無法想象沒有那個人陪伴的日子,他無法承受,自己之後,那個人的身邊,會有另外一個人佔據對方的眼神。
而現在,在生死之間,原來,他會做出的,只有另外一個選擇,也只會是這樣一個選擇。
廖清泉的眼睛始終沒有閉上,至死,他都不敢置信,曾經的曾經,他會將秦莫言帶在身邊教導了那麼一段日子,便是因為,秦莫言是個什麼樣子的人,他早已經看清楚了,那就是一隻小狼崽子,也許會一時的忠誠,可是,秦莫言的本性,他的疑慮偏執,會讓他成為最後最狠的一顆棋子。
他不相信,至死,他都不會相信,秦莫言,秦莫言,你早晚有一日,會背棄秦落笙的,因為,秦落笙不會給你要的唯一與永久,你會後悔今日救他的!
秦莫言從廖清泉的屍體旁踉蹌著走過,一步步,鮮血渲染了一地,彷彿要在這一時半刻的,將所有的鮮血都流淌盡了一般。
「公子?」
好容易有一路人從那無數的障眼道路之中穿出,找到了正確的道路,沒有想到,見到的,便是這麼一個血人。
先前還是翩翩公子,驚艷人眼的樣子,只是這麼一忽兒再見,秦莫言的樣子,已經是瀕死之人。
全身上下,幾乎看不到一處好地方,全是劍痕血口,連臉上都有幾道淺痕,可是,最觸目驚心的,是秦莫言的胸口,血肉模糊,白骨森森。
「公子!」
兩個人上前扶住了踉蹌著往地上倒的男人,卻是根本不敢多動一下,秦莫言的樣子,分明是只要輕輕一碰,那口氣,便會斷掉一般。
「前面,咳咳」
秦莫言嘴裡溢出一口血沫,胸口被淤血阻塞,幾乎不能夠呼吸:「屍體,火藥」
「不要,點火!」
最後四個字出口,秦莫言的腦袋一歪,已經徹底陷入了昏迷。
「速去稟報!」
一個統領厲聲開口:「都滅了火把,去找其他人,不準生火!」
「還有,找人通知太子殿下」
幾乎沒有人敢想象秦落笙的怒火,這些日子,但凡不是瞎子聾子,只要生活在京城的都多少聽說些秦莫言在秦落笙跟前的地位。
「啪嗒」一聲,茶盞掉落在地上,碎裂成片,秦落笙怔怔的望著地上碎裂的杯盞,沒有理會旁邊跪地求饒的宮女,卻是覺得心底莫名的慌。
因著秦落笙一時沒有答話,那個宮女越發驚懼:「殿下饒了奴婢吧,奴婢知罪了」
景元帝剛剛一直在閉目養神,因為聽到下面傳來的聲音,有些懶懶的睜開了眼睛:「何事?」
他現在的精神已經越發的不好了,從正式立了秦落笙為太子,並且在確定秦落笙有能力在朝堂上穩穩立足,有能力折服眾多大臣之後,他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父皇」
秦落笙起身,心中也覺得自己莫名生出的慌亂有些不合時宜,怎麼可能會出什麼事情呢?秦莫言,秦莫言身邊跟著那麼多人,他專門吩咐自己身邊的青衣衛跟著去了一半,不可能會出事的,秦落笙這樣告訴自己,他定了定神,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外面匆匆進來一個內侍:「啟稟陛下,傅蘭成傅統領求見」
秦落笙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預感,傅蘭成進來了。
傅蘭成稟報的,自然是今日誅殺廖清泉的事情,景元帝對秦落笙做的什麼一清二楚,如果沒有他的示意,便是秦莫言去宮中找出隨著太子送葬的那些人,根本不可能會那麼順利。
本來傅蘭成進來稟報這些事情,秦落笙是要退下的,景元帝擺手制止了他,傅蘭成遲疑了一瞬,垂首,幾乎不敢看向上方父子二人,又是是秦落笙。
「啟稟陛下,廖清泉已死!」
只是這麼一句話,今日所有的布置,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廖清泉已經死了,他現在得到了父親的如此信重,他現在已經是太子了,再也沒有任何人,任何事情,能夠讓秦落笙再失去現在的一切了,他,真的,勝利了嗎?
「廖賊伏誅,廖賊黨羽,在京城中的所有勢力,也已然盡數一網打盡,自廖賊居處搜出的許多鏈接四方的通道也已然盡數在掌控之間,至於其他京城外的漏網之魚,相信不幾日,便能夠盡數落網!」
「廖賊奸詐,在其居處一條通道居然直通皇宮太極宮,並且在其中埋設有大量炸藥,幸虧及時發現廖賊陰謀,未曾讓他得逞,地下大量火藥,已經盡數沒了用處,皇上洪福齊天。」
景元帝的眼睛猛然睜開,裡面是寒光凜然:「賊子該死!傅卿家你確實是能力卓絕,朕必有重賞。」
「啟稟陛下,此事不是臣的功勞,全數是另外一人的功勞」
「哦?」
景元帝似笑非笑的瞥了秦落笙一眼,對秦莫言的存在,其實他也是無奈接受了,現如今秦落笙喜歡的人有能力,夠衷心,反而是可以好好保護著秦落笙,至於以後,他總是會讓自己的兒子留下血脈子嗣的。
秦落笙沒有去看景元帝的眼神,如果是往日,景元帝這樣的眼神他一定會心底生喜的,可是,此時此刻,心底的不安越發的重。
秦落笙的手指蜷縮了下,有些冰冷,他望著低垂著首的傅蘭成,還有呢?秦莫言呢?
傅蘭成將該說的都說完了,說完了這些之後,眼看著是再也無法拖延,他咬了咬牙:「臣向太子殿下請罪!」
「說!」
秦落笙的這個字,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幾乎是蘊含了滿滿的,能夠將人徹底凍僵的寒意。
景元帝也意識到不對了,他收起了面上的笑容,望向了跪在地上的傅蘭成。
「臣,手下統領回報,秦莫言秦公子,重傷!」
「重傷?」
秦落笙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下一刻,猛地起身,慌亂無比,更是帶倒了桌子,噼里啪啦一片,人已經向著外面衝去。
景元帝嘆息了一聲,望著匆匆消失的衣角,心底不止沒有愉悅,更是有些悵然,對著不知所措的傅蘭成擺了擺手:「跟過去看著,不要讓笙兒做什麼傻事」
景元帝面上沒有喜悅,福公公面上也有些難言的滋味兒:「陛下,殿下,能夠放下嗎?」
「朕希望他放下。」
只是,情之一字,如何便是說放下,便放下的呢。
「莫言」
秦落笙怔怔的停住了腳步,幾乎不敢再往前走那麼一步,只是幾步之遙,卻彷彿是一生一世的距離,他愛著的人,現在,正躺在床上,無力,虛弱,瀕臨,死亡!
「救救他!」
「你們還愣在那裡做什麼,為什麼還不救他!」
秦落笙猛地對著跪在地上的太醫們發怒,他面上再也沒有了什麼溫良的笑,有的,只是嗜血的瘋狂與殺意:「趕快救救他,莫言不能夠死!」
「莫言絕對不能夠出事,只有他不能夠出事,若是莫言死了,我要你們全部去死!」
那一個死字,誰都能夠看的出來,秦落笙不是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