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威脅!
也許是秦莫言天生的體質確實很好,也許是因為秦落笙的那些個當真要殺人的威脅讓那些個一貫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太醫下了大力氣,秦莫言的命,算是保住了。
只是,他的身子,所有的太醫都說,這一次,是徹底的落下了病根。
秦莫言還沒有醒,他傷勢太多太重,尤其是胸口那一處被當胸炸開的位置,雷火彈的碎片,幾乎都鑲嵌在骨骼血肉中,需要一一取出,秦落笙不忍心讓他承受那些痛苦,便讓太醫們下了重重的安神葯。
命是保住了,只是,想到太醫們所說從此以後,秦莫言的體質都會偏寒偏冷,日日寒冷痛苦,陰雨天氣更是會痛苦難當,而且秦莫言此次傷的最厲害的地方,卻是肺腑,此後可能會留下咳疾,更且會影響壽數。
只要想到這些,秦落笙便覺得一陣陣的心疼。
「沒有,任何辦法了嗎?」
秦落笙的聲音很低,眼中是滿滿的傷痛,重生歸來,本以為,他可以護著秦莫言,可以還他前世最後的那一份情意,沒有想到,自己,原來才是他最大的劫數。
秦莫言的面色青白,即使在地龍滾滾的房間,身上披著最為保暖的火蠶絲被,也還是無法讓他的手,多上那麼一絲半點兒的暖意。
「誰若是有辦法讓莫言減輕苦痛,本宮,重重有賞」
秦落笙是當今的太子,是未來的帝王,他口中的重重有賞,沒有人敢不在意,那代表的是今後的帝王的看重,來宮中當御醫的人,誰心中沒有那麼一絲念想。
只是,秦莫言傷勢真的是太重了,即便秦落笙要求的也只是減輕他的痛苦,這也是有些為難的,現在能夠將秦莫言救回來已經是邀天之倖了,做太醫的,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現在已經做的足夠了,若是稍微有些不慎,將秦莫言又治理出個三長兩短的,按照先前秦落笙那個剛剛看到秦莫言的傷勢瘋狂嗜血的樣子,在場的人,恐怕真的是危險了。
面面相覷間,大多數太醫還是默默垂低了腦袋,倒是一個比較年輕的太醫咬了咬牙,想到自己一身醫術,在太醫院中卻是因為論資排輩的原因,一直都不受到重視。
「啟稟殿下,微臣或許有些辦法」
秦落笙的聲音還是很低:「講」
「公子傷的太重,藥石針灸已經是沒有多大的用處了,只是,微臣這裡還有一個方子,是民間的偏方,對於寒毒咳疾骨痛有些奇效。」
年輕太醫出列,緊了緊心神,說道。
「你確定不會讓莫言的傷勢加重?」
這正是大多數太醫害怕的。
「臣,確定!」
年輕的太醫握了握拳頭,一字一頓,堅定的說道。
溫泉洗浴,能夠消乏解寒,調節血脈不暢,風寒濕痛,長期生活在溫泉之畔,還能夠增強體質與對一些疾病的抵抗力。
秦落笙猛地轉首,面上現出喜色,他突然想到,溫泉確實是有這些樣子的功效,皇宮中便有一條引自京城外三十里小湯山的一脈溫泉,他的慶王府,現在的太子東宮,也跟著引流皇宮中的那一脈溫泉泉眼。
「對,溫泉確實最為溫養身體,能夠對莫言有莫大的好處,我怎麼會忘記,你叫什麼名字?」
秦莫言喃喃著,表情越發喜悅,他想到了自己看過的那些雜書之上記載的各種湯沐溫泉種種的異處。
「臣遲雲,殿下」
名為遲雲的年輕太醫正要接著說些什麼,外面有內侍通報,景元帝身邊的福公公過來了。
「殿下,陛下讓您過去」
福公公的聲音,壓得低低地,彷彿怕驚擾了誰一般。
秦落笙握了握秦莫言的手,心中明白確實是有不少事情等著自己去處理,先前因著秦莫言的傷勢瀕死,他沒有任何心情去做什麼,而現如今,他該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了。
「遲雲是嗎?本宮准許你在旁貼身治療莫言,東宮任何地方,你盡可隨意出入,東宮一干人等,你可隨意差遣,只要是可以於莫言身體有益的,任何藥物,隨意支取!」
秦落笙留下了這麼一段話之後,又看了一眼秦莫言,轉身,跟著福公公離開了。
福公公回頭看了一眼,床榻上躺著那個異族男子,他的床榻前,圍著一堆的御醫。
他聽到了秦落笙剛剛的吩咐,真的是,太過在意了,在意的會在日後,影響了秦落笙的帝王之路。
福公公的眼神陰了陰,他不會允許任何人耽誤秦落笙的前程的。
殿下,從今以後,您會成為這天下的主人,權勢地位,美人,所有的一切,都是您才可以得到的,而有些障礙,老奴,不得不幫著您除去了。
——
景元帝召秦落笙去,也確實是有正事,廖清泉伏誅,他手下的不少黨羽也跟著落網,可是真正難辦的,卻是那些隨著各條密道連通的位置尋到的大臣府宅,那些大臣也許有些是無辜的,可是,自家能夠被挖出那麼一條條密道,怎麼會是毫不知情,景元帝便是交代秦落笙親自去處置此事。
秦落笙領命,這件事情他心中有數,那些大臣們就算和廖清泉有些聯繫,卻也不會真的隨著廖清泉有什麼改朝換代或者是毀滅大慶的心思,充其量,他們只是有心想要在錢財上多撈一把,或者是讓自己的權勢更進一步罷了,更有的,則是借著廖清泉的手,除去一些看不順眼的人。
這些人,不用除掉,卻也要讓他們受到些懲處。
看秦落笙的表情,景元帝便知道他心中有數,沒有問他具體要怎麼做,這件事情,便當做是又一次的考驗了吧。
「笙兒」
「兒臣在」
秦落笙躬身。
「你的太子妃去了,東宮不可一日沒有女主人,正如同天下不可一日沒有國母,你該,娶親了」
景元帝的眸子半掩著,將這句話緩緩道出,他沒有說完的,則是國不可一日無後,不可一日無儲君。
秦落笙抬頭,正要說些什麼。
「朕知道你要說些什麼,你且聽朕說。」
「朕自己近來的身體,自己知道,時日無多了」
「父皇您定然長命百歲,福壽安康」
「笙兒!」
一聲有些惱怒的喊聲,讓秦落笙無力的垂下了腦袋,他知道,有許多事情,已經到了,避無可避的地步。
「朕愛你的母親,所以,朕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失去那個愛人,又是什麼感覺,這一次,那個男人,他也算立下了足夠的功勞,證明了他對你,不會是完全的拖累,朕可以成全你一次」
這是景元帝第一次,真正在口頭上,訴之於語言,告訴秦落笙,他可以成全他和秦莫言,秦落笙心中,卻有些發冷。
「朕將你立為了太子,其實,便是有心將家國天下盡數交之你手,這些日子,朕也看到了你的能力,你,是一個讓朕驕傲的兒子,朕現在,要求你最後一件事情!」
「父皇!」
秦落笙的雙膝重重的跪在了地上:「父皇,兒臣與莫言真心相愛,兒臣早已經許下與他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兒臣也做不到」
「做不到也要做到!」
景元帝的雙眼猛地睜大,渾濁的雙眼中,驀然閃現一片鋒芒無比的光:「朕已經下旨,左衛御史府中嫡女,恭謙德讓,秀外慧中,溫婉知禮,可堪為女子表率,特宣此女於新帝即位后入宮伴架」
「兒臣,寧願不要這個新帝之位」
秦落笙猛地抬起了頭,眼中是一片激烈的反抗情緒,這不是什麼要挾,而是真的寧可不要了那片拼勁了千辛萬苦也要到手的江山,也不願意,負了與秦莫言的白首之約。
秦落笙的眼神,某一個瞬間,和那麼多年之前的另外一個女子相互重疊。
「我寧願不要宮中所謂的獨寵,也絕不願與人共侍一夫!」
最初的最初,惠兒,是他強行帶進的宮,一直欺騙自己說惠兒是和他兩情相悅,兩個人是心心相印,後來的生死之別,都只是因為身份的阻隔與皇后的阻撓,此時此刻,景元帝的心口一陣悶痛,突然間,便會議起了自己一直一直想要忘記的事情。
惠兒,從來沒有原諒過他,惠兒,從來沒有真正的開心過,如果不是腹中的孩子,如果不是後來突然診斷出她有孕在身。
景元帝閉了閉眼,一個帝王,不應該有這樣銘記一生的愛人,一個帝王,不應該有這樣一個可以左右他所有生死情緒的人的存在,秦落笙,是他選定的帝王,也是他心愛的兒子,是他,唯一能夠為惠兒做的,保護她的兒子,讓她的兒子,一生一世,平平安安,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
「那你就也別想再看到活著的秦莫言。」
景元帝沉沉的一聲,將秦落笙所有的堅持全部擊落。
「父皇,您是,什麼意思?」
秦落笙的雙眼赤紅,他的牙關緊緊咬合,不敢置信的問道。
「便是你想的那個意思,你登基立後生育子嗣的那一日,朕的人,自然會將他的人完完整整的送到你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