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喜悅

第二十四章 喜悅

夜色深沉,因著晚上行路不便,再加上白日里已經盡量趕路了,便在一個山坳子里駐紮,秦落笙的馬車堪比一個小房間,在裡面休息什麼的,比外面那些臨時搭的帳篷要舒服的多,因此,他也就沒有讓士兵為他準備帳篷,省了些事情,今夜月色不錯,也許是臨近的京城,那些士兵也跟著鬆了些心,不在那麼嚴肅,聽著耳邊吵吵嚷嚷的聲音,望著遠處圍成一團的火堆還周圍的人圈,秦落笙忍不住,也下了馬車。

一堆堆燃燒的篝火將周圍圍著的士兵們的臉都映的通紅,大聲的說笑聲,勸酒聲,甚至是比斗的聲音,不絕於耳,而這樣的氛圍,讓人人面上都帶了笑意,有大笑,有微笑,也有故作嚴肅卻散發著愉悅氣息的面容,每一個人,都好像因為這一場放鬆的篝火而忘卻了不久前遭受的那一場襲擊。

秦落笙下馬車的動靜不大,只是,秦落笙所在的馬車正是全軍的中心,唯一要重點保護的,再是玩鬧的開心,都沒有人會真的鬆懈下對馬車的保護,因此,剛剛下來,周圍已經遠遠近近地有不少人圍攏保護。

「王爺,可是他們吵鬧著了?」

竹染拿起一件雪白的貂裘,幫著秦落笙披在肩頭,看了一眼那鬧騰騰的人堆,有些不滿地道,顯然,若是秦落笙點一下子頭,他馬上要過去讓那群粗魯的兵士們閉嘴。

先前竹染就不喜這些人喝酒吵鬧,畢竟,他覺得他們打擾了秦落笙的休息,只是,明廷遠一走,這些人雖然還是有帶隊的人,也聽命於秦落笙,到底是鬆懈了下來。

「這樣胡鬧,若是再有刺客或者襲擊該如何是好。」

竹染最不滿的是這一樣,大部分人去喝酒去說笑,秦落笙身邊的保護力度,不就不夠了嗎?

「不必,這些兵士們也是辛苦了一路,現在快要到京城了,讓他們放鬆一下也好,本王又不是多麼嬌氣,這樣也熱鬧一些。」

本來在附近聽到竹染的話語面色有些尷尬的那位明廷遠走後負責這一隊士兵的將領聽到到秦落笙的話語后,面色一緩和,覺得慶王殿下確實是個不錯的人。

「竹染,本王也有些無聊了,我們且一起去討一杯酒水。」

秦落笙輕笑一聲,帶著竹染往篝火邊走去。

「來,王哥哥,接著喝。」

「喝,你說這一路風餐露宿的,好容易放鬆放鬆,不容易。」

「什麼大人物,還要這麼一路保護著。」

「聽說,嗝,是京城裡的王爺。」

「什麼王爺不王爺的,這些皇親國戚什麼的最麻煩了,打仗的時候派不上用場,無事的時候,倒是凈是瞎折騰,還是喝酒痛快,這可是副將專門在經過了的一個鎮子那裡買的老酒,味道夠正,再有幾日到了京城,把人送到,我們也能夠回去邊關了,到時候再去買兩罈子捎回去。」

秦落笙走過來的時候,正聽到幾個士兵隨意的揣測抱怨,伸手阻了竹染想要喝斥的話語,只是,圍成一堆堆的士兵,已經看到了秦落笙,畢竟,那一襲雪白的貂裘,不是想要忽視就能夠忽視的了的。

「王,王爺」

剛剛那個說王爺麻煩的人目瞪口呆,差點把酒碗都丟到地上,若不是秦落笙眼疾手快,幫著他接住,可就要碎了。

「王爺恕罪,小人,小人方才一時胡言亂語,擾了王爺」

這邊的動靜迅速被附近的人所注意到,一時間,人人望著一身雪白貂裘,手中拿著一個粗糙的酒碗的少年,氣氛莫名地緊張壓抑。

「小將參見王爺,王爺請恕罪,都是小將管教不嚴」

被明廷遠留下的副將此時才發現這一幕,心底一個咯噔,一開始覺得讓兄弟們放鬆一些理所應當,可是,這個時候,他僅有的那麼點人情事故上的精明終於發揮了作用,他根本沒有和秦落笙稟報過要讓兄弟們輕鬆輕鬆,也忘記了明廷遠千叮萬囑的,一路以慶王爺為重為主。

以為會被秦落笙降罪,少年卻是唇角微微翹起。

彎下腰身,自地上親自抱起了一罈子已經開封的酒水,晶亮的酒液倒入了那個粗糙的瓷碗之上:「這一路上,各位護衛本王辛苦了,不止無罪,反是有功,眼見京城在望,將要分別,本王敬各位一杯。」

一口飲盡碗中酒水,酒液滴落少年還帶著些尖的下頷,滴落那價值千金的白色貂裘之上,少年的手腕輕輕翻轉,碗中乾乾淨淨。

「好!」

「王爺好酒量!」

「小人們敬王爺一杯!」

面面相覷后,便是轟然爆發的氣氛,所有人看這個一路之上很少露面的少年王爺,真真的是順眼無比,也多了些敬佩,看著先前有士兵口中說的很是嫌棄秦落笙這樣的皇親貴胄,實則,只是對一個有著太過高遠的地位的人的本能疏遠與忌憚,而秦落笙的行為話語,一下子,拉近了距離,便讓這些性子直率粗豪的士兵們從心底有些接受了他。

這一夜,確實是一個放鬆的夜晚,秦落笙沒有端著王爺的架勢,反是和士兵們隨意閑聊,話不多,卻是個很好的傾聽者,秦落笙知道了很多自己從書上從朝廷簡報中學不到看不到的東西,而這些一路護送的士兵們,也覺得這位少年王爺,真心不錯。

唯一不怎麼好的,是秦落笙忽略了自己的酒量。

「王爺,您這一向滴酒不沾的,這一下子喝了這麼多劣酒,可不是要遭罪嗎?」

竹染幫著秦落笙除下靴子還有外袍,自車暗壁里取出了換洗的內袍還有擦拭的巾帕,看著秦落笙捂著腦袋,皺眉難受的樣子,也是跟著難受了起來。

「王爺你忍忍,我去打盆溫水,再去熬些醒酒湯。」

竹染又是收拾又是拍撫,秦落笙還是臉色發紅,皺眉閉目,其實是個酒品很好的了,醉了也沒有搗亂,可是,竹染還真的一直沒有真正見過秦落笙喝這麼多酒水,還是不怎麼好的酒水,自是覺得心亂,說著話,就要掀起帘子出去。

「嗯,打盆水擦洗下就好,不必準備醒酒湯了。」

秦落笙還清醒著,只是頭暈泛疼,出門在外,不需要那麼麻煩的,涼風襲來,因著這沁入臉頰的一陣涼意,臉上的熱度稍微減少,少年微微張開眼睛,順著竹染一時掀開的帘子,恰好看到了一雙隱藏在草叢中的綠色幽幽的眼睛。

不論前世今生,他認識的有著一雙幽深漂亮的綠色眼睛的人,只有那麼一個,只是,秦莫言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以為看錯了,秦落笙自嘲一笑,覺得自己太過想念那個孩子了,這樣可不好,那微微掀開一線的雙眸隨著馬車帘子落下而閉闔,下一刻,兵刃出鞘的聲音還有士兵的喝問徹底驚醒了他。

「什麼人在此窺探!」

「是刺客!」

「拿下!」

整個營地都喧嘩了起來。

秦落笙心臟莫名一緊,方才看到的那雙綠色的眼睛一直在腦子裡晃蕩,顧不得去喚人詢問具體出了什麼事情,猛地起身,拉開車簾,鞋子都顧不得穿,外袍也顧不得披上,便直接下了馬車:「放手!」

正好看到小小的身影被壓倒在地上的樣子,小孩的頭臉被緊緊按壓在泥土之中,骯髒的泥土將半張臉都染上了污漬,秦落笙的眼睛一時間全都落到了那雙彷彿泛著盈盈水光的綠眼睛之上,根本便沒有看到小孩身邊染了血的匕首,那是方才他下意識反抗傷的兩個人。

若不是如此,只是個孩子,便是真的警惕,這些士兵也不至於如此粗暴。

「怎麼回事?」

秦落笙快步上前,看著秦莫言除了有些狼狽,有些擦傷,身上沒有什麼大的傷口,心底鬆了口氣,語氣也緩和了些。

這一問,是在問這些士兵經過,卻也是在問突然出現在這裡的秦莫言,便是再早熟厲害,秦莫言也只是個八|九歲的孩子,先不論他怎麼混進這一片布防的營地的,先是他怎麼能夠準確追到這裡也很是可疑。

小孩偷偷看了一眼少年眼中還留存著的厲色,然後,將臉悄悄地一轉,不知是在賭氣還是害怕,拒絕回答,倒是圍著的幾個士兵其中一個口齒伶俐的將事情發生的過程報告給了秦落笙。

也就是幾句話的事情,卻是讓秦落笙驚異:「傷著的人如何了?」

「啟稟王爺,無大礙,都是些小傷口,這小崽子下手挺利落,幾個兄弟一時間沒有制住他反而被傷著了,現在都沒臉見人了。」

「那幾個受傷的,等會讓竹染給他們送去傷葯,是本王管教不嚴了。」

秦落笙此言一出,誰還聽不出其中別樣的意思呢?

人人看著還趴在那裡扮著倔強的小孩疑惑好奇。

能夠讓慶王爺自稱一句管教不嚴,可是很親近的人了。

「起來吧。」

秦落笙站在趴著不看他的孩子身前,唇角含笑,不論有多少疑惑,不可否認,再次看到這個小傢伙出現在自己面前,少年都是喜悅多過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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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顏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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