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交易

雖然凌夜只是微笑並不表態，女媧也知道其中緣由，只是她似乎並不想放棄遊說：「我知道你與成湯有著過命之交，只是如今大商王朝四海昇平，欣欣向榮，普天之下，有能力在暗處瓦解這太平盛世的，普天之下非你莫屬。」

凌夜思索了片刻，淡然問道：「敢問娘娘此言是命令還是請求？」

女媧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命令與請求，這兩者有何區別？」

「所謂命令，乃是決定人間命運的眾仙家商議之後的決策，縱然我再不願，也只能遵從，但是須知道覆滅一個國家，須得列舉出君王十宗罪，敢問如今這大商紂王所犯何事？」凌夜看著女媧陰晴不定的臉色，自然已經猜到她如此舉動，必定只是個人意願，而非經過群仙討論之後的決議，「若是女媧娘娘您的請求，我拒絕。」

「大膽，竟敢忤逆女媧娘娘。」凌夜話音未落，站立一旁的靈珠子早已提槍刺來，紅纓火尖槍帶著炙熱的火星，直朝凌夜左肩刺去，雖然軒轅菲對靈珠子早有防備，奈何他突然發難動作迅疾，此刻想要施救也是有心無力。

眼看瞬間便要被長槍戳個對穿，凌夜的目光竟未從女媧臉上移開，只在槍尖觸及肌膚的那一刻伸出了右手，兩根修長的手指夾住了火熱的槍頭，隨著凌夜默念口訣，透明的霧氣沿著槍身蔓延開去，將赤紅的火尖槍鍍上了一層薄冰，寒冷過處，驚詫之中的靈珠子竟拿捏不住槍桿，險些便脫手丟了兵器。

「三味真火，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火氣倒挺大。」

看到凌夜輕描淡寫便化去了險招，靈珠子有些心驚，自負的性格卻還是令他變招再攻，不想女媧只一揮袖，靈珠子便被一陣勁風吹動了身形，向後退了五步，這才勉強站住：「珠兒退下，你便是再修行百年，也接不住他三招。」

說話的時候女媧也是面向凌夜，並不去管那已然氣急敗壞的靈珠子：「我適才所說既非命令也非請求，而是交易。」

「哦？」凌夜似乎有了些興趣，「不知娘娘想以何寶物與我交換成湯的江山？」

「自然是你想要的。」女媧含著笑在凌夜耳邊低言了幾句，這才慢慢直起了身子，「如何？」

凌夜蹙著眉看了一眼身旁不知所措的軒轅菲，思索了良久，終於還是點了點頭：「成交。」

「且慢。」就在女媧與凌夜擊掌為盟之時，軒轅菲卻突然橫加阻止，「至少也請娘娘告知緣由吧。」

凌夜瞪了一眼軒轅菲，責怪她不懂規矩，須知道似女媧這般高高在上的大仙，暗地裡請並未獲得仙位的人界妖精辦事，自然有著不可明說的原因，如今軒轅菲這一問，無非是讓女媧自揭瘡疤，那她作為大神的尊嚴何在？

「告訴你也無妨。」看出了凌夜的擔心，女媧坦然笑道，「只因那成湯子孫紂王在我人間女媧廟中見了我容貌，題了一首淫詩褻瀆於我。」

「只是這般如此簡單？」兩人還在等著女媧繼續闡明緣由，不想她已然說完，此刻不單是軒轅菲有些傻眼，就連凌夜也略顯吃驚，暗道這女媧娘娘何時成為這類睚眥必報之人了。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凌夜立即起身行禮：「娘娘若無其他差遣，我二人這便告退了。」言閉領著軒轅菲便要出門。

「有何需要，只管來找我。」看見女媧並不出言阻攔，凌夜彎腰又是一禮：「謹請娘娘靜候佳音。」

出了女媧宮，凌夜這才將氣喘勻，沖著軒轅菲便是一通責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差點把命丟在了女媧宮裡還渾然不知。」

軒轅菲不屑道：「好端端的便要江山易主，即便是仙，總歸也要說出個子丑寅卯來，我問她緣由，又哪裡有錯了。」

面對這個無腦少女，凌夜也只能是搖頭嘆息。

仙者，享有無窮的壽命，無盡的法力，作為天界的管理者，他們早已是無欲無求，唯一能令他們動容的，是尊嚴。

好在女媧有求於人，否則只憑適才軒轅菲那驚訝中帶著幾分鄙夷的面容，便已絕難活著走出女媧宮了。

「現在我們去哪？」

凌夜似乎已然不太想變回白狐，此刻正環抱著軒轅菲騎上了獨角神獸，看著懷裡面紅耳赤的軒轅菲，凌夜微笑著拉了拉韁繩：「自然是先帶你領略一下嚮往已久的人間風景了。」

天宮之中的女媧透過水鏡目送著凌夜的離去，口中喃喃自語：「一別五百年，他的法術又增進了許多。」

一旁的靈珠子冷哼一聲：「只衝他適才的大不敬，若非娘娘攔著，我非挑了他不可。」

女媧摸了摸靈珠子的腦袋：「目下的你絕非他對手，便是那女娃兒軒轅菲，只怕你也是只能與她斗個平手。」

靈珠子聞言立即跪倒在地：「他們如此不把娘娘放在眼內，珠兒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懇請娘娘准我於之一戰。」

女媧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如今雖是太平盛世，經凌夜一鬧，必將天下大亂，你先行下界早作伐紂準備也未嘗不可。」

見女媧答應自己的請求，靈珠子喜出望外，立即低頭拜了幾拜，只見女媧掐指一算，吩咐道：「如今陳塘關總兵夫人已懷有身孕，你可前去投胎，之後我會安排金光洞太乙真人收你為徒，軒轅菲出身碧游宮，而你是玉虛門下，雖說論起輩分來你得叫她師叔，不過若然他日真的刀兵相見，以你二人的身份，也不會覺得尷尬。」

女媧又賜了靈珠子乾坤圈與渾天凌兩件法寶，這才令靈珠子踩著祥雲下界而去。